重生之仵作相公(5)
“来,”他把一碗面递给林佑:“趁热吃吧,刚好那有台阶,我们就在那吃。不用担心,碗跟筷子我都买下来了。”
林佑接过还冒着热气的面,喉咙发堵:“书翰,我……”
“小心洒了,”严书翰示意他坐到台阶上,喝了口汤,自顾自说:“你不介意,我也不介意,吃吧。”
林佑没有再吭声,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在外面吃过东西,现在肚子又都快饿扁了,捧着碗狼吞虎咽,连汤都不剩。等他抬起头,才看到严书翰早就吃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猪么?要不要再来一碗?”
林佑擦擦嘴,瞪了他一眼,把碗塞到他手里,不说话。
没想到,面店的老板一直在对面看着他们,一看他们停了手,马上又让伙计端了两碗面过去,还搬了一张长凳,还说不要他们的钱。
严书翰不得不拿出捕头的架势,强迫伙计把面钱带走,才和林佑坐下。
林佑一边慢条斯理地挑着面,一边对他说:“其实他们还是挺好的。”严书翰“哼”了一声,笑他:“我看你是拿人手短吧。”
林佑一边吃,一边跟严书翰说:“陈俊的尸体估计是不能再拖了,虽然你没有明确跟陈老爷说两个案子有关,但有了夜明珠的事,他怕是会逼得更紧,赶紧还回去吧。”他知道严书翰身上压力不少,陈俊的尸体,他已经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次,相信不会有遗漏。
严书翰应了下来,又说:“我跟村民打听王兰,他们只知道她儿子和儿媳两个月前死了,后来王兰去哪了,没什么人知道。本来村长可怜她孤苦伶仃,打算让邻居照应一下,但丧礼后,邻居一直没见过王兰露面。如果真有帮凶,还真是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查。”
“陈俊的其他仇人呢?会不会是他们联合起来?”林佑问。
“问过了,”严书翰苦笑:“分别都有不在场证人,如果真是联合起来,那可真是天衣无缝。”
林佑安慰道:“这天下哪有什么天衣无缝的案子!像这个帮凶,他自以为一丝不苟,不也是画蛇添足,暴露了自己么?”
吃饱以后,两人正打算回衙门,发现有一群女孩跟在身后。两人停下脚步,回过头,一个女孩被同伴们推了出来。只见她一手用方巾挡住嘴,一手拿着一个香囊,羞涩地递给严书翰:“那个,严捕头,如果不嫌弃的话,这个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
后面的女孩们看着两人,发出一阵低笑。
严书翰移开手上的佩刀,林佑才看到他腰上,挂着一对黑白木头小猫,看起来很是幼稚,跟他的身份十分不搭。只听见严书翰说:“谢谢姑娘一番好意,但严某已经有一个饰品了,挂不下,还请姑娘送给其他人吧。”
那个姑娘一时呆若木鸡,好一会才掩面大哭,转身跑走。
林佑脸上试图表现出同情,扬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的心:“这么破的挂饰怎么还留着。”
严书翰当然没放过这个机会:“是挺破的。”
眼见林佑的脸瞬间垮下来,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他连忙追上:“那小佑你什么时候送我个好点的定情信物,好让我把这个换了呗,不然我就一直挂着。”
林佑这才慢下脚步,别过脸:“谁说是定情信物。”
后来一整晚,严书翰意外地话少,吃饭时老是偷瞄自己。林佑尽管很在意,也当他只是累了。
晚饭后,两人回到房里,林佑就看着他一言不发,坐到铜镜前,不住地擦拭自己的佩刀。摆弄了好一会,他走到在桌旁坐下,板起脸,腰挺得笔直,手放在两膝上,又不自觉扯衣角,像极了以前被先生罚坐的样子。
他心下好奇,坐在严书翰身边,明显感到对方身体一僵,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严书翰看着他的眼睛,咽了一口水:“小佑,我们成亲吧。”
第5章 回忆(一)
这回轮到林佑呆若木鸡:“什么?”
严书翰握住他的手,语气缓慢又坚定:“分别时你说的话,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回来就是为了跟你成亲。”
林佑第一次见到严书翰时,两人才刚束发没多久。
他还清楚记得,那一天,他离开家人,满怀希望,来到州上的武学堂。对他而言,那天是人生里一个全新开始。
就在学堂门口,他看到严书翰。
那时,严书翰站在门前,被一堆公子哥儿围得水泄不通,后来林佑才知道,那些都是想巴结他的人。
林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人群外观望,见这人面如冠玉,身长八尺,气宇轩昂,想来应该是出身不差;又听得他的谈吐,言语间彬彬有礼,不像是考不上文书院才来武学堂的二世祖。
尽管他身旁不少阿谀奉承的声音,他镇定自若,应对有度,毫无纨绔子弟的骄横。
仅凭第一眼,林佑就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严书翰双眼神采奕奕,揉不进半点灰暗,像是生来就沐浴着身边的善意与信赖长大。
他本没有要认识的意思,只不过,第二天,他向夫子问询住宿事宜时,碰巧见到严书翰也在。于是,他头脑一热,上前向严书翰一抱拳:“新生林佑,请公子今后多多指教。”
严书翰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对他还礼:“新生严书翰,不敢不敢。”
林佑就是这样知道了他的名字,暗暗私心盼望能跟他分在相近的寝室。奈何天不随人愿,严府就在州里,因此严书翰也不住在学堂中。
此外,严书翰身边常常围着一堆追随者,林佑懒得凑堆,所以,两三个月下来,两人几乎没有单独说过话。
不过,两人的名字却以意外的方式被连在一起。
学堂的夫子们提起得意的学生时,总是会对这两人赞不绝口,文武兼备,待人有礼,前程不可限量。
久而久之,林佑也从友人处打听到了严书翰的消息:他是当朝太傅严瞻礼的次子,长兄则是上一年的武状元。本来严大人一心想让两兄弟从文,子承父业;奈何兄弟两人双双从小喜爱舞刀弄枪,严大人无可奈何,也只得由他们去。也有传言,单凭严家的势力,严书翰早已是内定的武状元。
“所以啊,林佑你还是不要处处与他争锋,万一惹起嫉妒,你往后吃不了兜着走。”也有同窗这么劝说。
林佑听后微微一笑:“我倒不觉得他会这么做。”那时,林佑与严书翰不过是点头之交,但是,林佑直觉认为,对方绝不是这种气量狭小之人。
光阴似箭,入学时春分刚过,转眼间秋假就来了。同窗们一个个返乡,林佑因为不想回家,向夫子申请了留宿。
在学堂门口,送走最后一个同窗,林佑转身打算回宿舍,回头一眼望见,严书翰立在身后院内不远处。他站在黄花树下,衣服上沾了不少落叶,不知道已经看这边有多久。
林佑向他走去,见严书翰的目光也随自己而转动,笑着开口问道:“严兄府上的人还没有到?”
严书翰低头,略有犹豫,半刻后才抬头,开口:“听说,林兄秋假将留宿,不打算返乡?”
林佑微笑承认:“家里不缺人,回去也是添乱,不如在这,轻松自在 。”
“原来如此,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林兄到府上作客。”严书翰双眼对上林佑的视线,林佑心中一跳,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一口应下。
虽然林佑在秋假里没什么计划,但是,若是换作别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他并不喜欢到这类交际,倒不是说他无法应对,只不过觉得浮于表面,又耗费心神。何况对方是权贵之子,让人知道了,怕是会被说是攀炎附热。
只是,他不得不承认,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严书翰就是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知道得越久就越在意。再来,当严书翰双眼直视自己时,他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之前没发现,这人双眸明亮纯粹,在这样的眼神里,他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他心中也好奇,什么样的家庭,才能造就出这般气质。
“林兄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两人坐在马车中,严书翰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佑的胡思乱想。
林佑转过头,见他的脸近在咫尺,又感觉有点呼吸困难,双手不自觉握紧袍子:“没什么。”
严书翰对他笑了笑:“家尊和萱堂近日都在京城,忙于应酬。府内只有几个下人,林兄不必紧张。说起来,论岁数,我只比林兄长三个月,不如今后我们就不用这么拘谨,以名字相称不是更好?”
林佑歪头,禁不住疑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生辰?”
严书翰倒是大方承认:“我到夫子那里偷看的,有时夫子会让我帮忙抄写文书,我就趁着夫子不在,翻了翻每个人的资料。”
没等林佑反应过来,马车停了下来。严书翰一手掀起帘子,一手自然而然握住他的手:“走吧,小佑,到了。”
林佑被严书翰牵着,走进严府,虽说严大人贵为一品官员,府内毫不铺张,装饰简单而不失大气。
府内只有几位仆人,严书翰一一与他们打过招呼,没有半点少爷的架子。倒是仆人们显得对林佑相当好奇,不住偷偷观望。
两人用过膳食,严书翰就把林佑带进府内的书房。一踏进房内,林佑就大呼惊喜,房内藏书之丰富,简直叹为观止。
严书翰在一旁看着他的表情:“我见到小佑的时候就想,你看到这些一定很高兴。”
林佑想是自己失态了,有点脸红:“严兄……”敏锐地察觉严书翰脸上不悦,马上改口:“书翰果然观察入微,不过我可不是什么书呆子。”
严书翰看起来很高兴:“当然,你箭术和搏击的成绩都与我不相上下,哪天真想跟你比试一把。”
林佑一挑眉:“那就,择日不如撞日?”
林佑本是出于少年不服输的心性,没想到,严书翰果真把他带到府里一空旷内室,里面全是些木枪木刀,不会伤人,切磋倒是正好。
林佑也不客气,挑了一杆木枪,耍了两下,示意严书翰可以开始。
林佑在进入学堂前,不过是跟县里的师傅学过几招护身的功夫,其余便都是在学堂里夫子教的。
严书翰则不同,两人一对上,林佑就感觉到,他的招式更为灵活,跟学堂里千篇一律套路不同,实用性更高。十几个回合下来,林佑一个不留神,被严书翰挑走武器。他不甘示弱,用尽十分的力气震掉严书翰手中木刀。两人赤手空拳,打得畅快淋漓。
不过,两人虽然体力相当,论经验和招数还是严书翰略胜一筹。
最后,严书翰跨在林佑身上,双手钳制住他的行动,得意地笑:“如何?”
林佑被他压在身下,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这么一轮过后,两人都气息不稳,汗流浃背,脸红心跳。
严书翰松开手,正好撑在林佑肩膀两侧。
林佑瞥见汗水沿着他的侧脸滑落,聚在他的下巴上,心里某根弦忽然就断了。
这时严书翰本来想爬起来,一时体力不支,腿一软,踉跄两下反是差点趴在林佑身上。
林佑“噗嗤”一笑,把刚冒出来的一点小心思抛在脑后。
严书翰也笑了,顺势翻身仰面躺在林佑身旁:“小佑,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考武状元么?”
林佑呼了口气:“应该会吧,其实我打算当个捕快。”
严书翰听到后,一咕噜转了个身,一手撑着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