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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归来(上)(103)

作者:温暮生 时间:2018-07-17 17:21 标签:生子 重生 宅斗


    宁渊看了周石一眼,周石立刻会意,上去叩门,等了半晌,随着吱呀一声拉开的门,一个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老头慢吞吞地从里边挪了出来,外凸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圈,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咱们少爷是从江州宁府来的。”周石自报家门,“这庄子里管事的呢,还不快出来迎接?”

    那老头听到“江州宁府”四个字,眼珠子又往外凸了一下,忙战战兢兢地拜了下去,“原来是少爷……,昨夜庄子里已经接到主家飞鸽传来的书信了,小的王罗锅,拜见,拜见少爷……”

    “行了好人家,我瞧你站都站不稳,便不用拘礼了。”宁渊给周石递了个颜色,周石立刻将那老头扶了起来。那叫王罗锅的老头咳了几声,才道:“少爷请先进来吧,小的,小的这就去通知管事的。”

    宁渊点点头,吩咐周石将马车安顿好,带着白氏姐妹直接进了庄子,呼延元宸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一样跟在后边,宁渊也没搭理他。院子很广阔,格局也正派,这样的田庄,偶尔也会承担家族中人外出踏青时的临时住所,所以除了小了些,一应规格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宁渊入了正厅,径直在主位上坐下,白氏姐妹想去给宁渊泡些茶水,可在屋子里晃了一圈,别说茶叶,连茶盏都没寻到,便也只能在一边呆着,等着那王老头将管事的领来。

    一炷香,两柱香,一刻钟,两刻钟,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可屋子里还是安安静静,连半个来请安的人都没有。

    “这些家伙,定然是在给少爷摆脸色瞧呢!”白梅最沉不住气,“真是太放肆了!”

    宁渊表情平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对这状况一点不觉得意外,此时那王老头终于步履蹒跚地走了回来,吞吞吐吐道:“少爷,管事的,管事的说身子不适,不能亲自过来,不知可否,可否免了请安……”

    “身子不适?”宁渊眉毛一扬,没有王老头预料的那样发怒,反倒是笑了,“既然这田庄的管事身体不适,自己不能来没关系,我差个人将他带来却也是可以的,无论如何,这礼数也不能废,周石。”

    周石明白宁渊的意思,立刻领命,拎着还没明白过来的王罗锅就出了屋子。

    院子南面一处宽敞的厢房里,一个肥头大耳的中间人打了个响鼻,捧着肚子翻了个身,睡得正舒坦。

    他叫李栓,是这宁家田庄的管事,因为为人势利刁滑,又被人取了一个李势利的绰号。

    其实他昨天夜里就接到了江州传来的书信,说今日会有府上的少爷过来,可他压根就没有将这“少爷”当一回事。在他看来,宁渊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娃娃罢了,还是个犯了错被安排到这来思过的娃娃,即便书信上说得清清楚楚,府里的老爷给了这位少爷总览田庄上下事务的权利,可李铨看了只当是笑谈,他身为总管,这些年一直将田庄上上下下的事务牢牢握在手里,跑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就想来装大爷,只怕那小子的胳膊,还没自个的手指粗吧。

    方才王罗锅还来说,少爷到了,让他去请安,真是可笑,如今田庄无粮,大伙没事做,睡到午时乃至更晚稀松平常,何况他本就存了要好好给这“少爷”一个下马威,让他见识见识这田庄里究竟谁说了算,要是惹毛了他,别说是少爷,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在这香河镇的地界,也得给他跪下!

    李栓呼噜打得响,也不知是不是正做着让宁渊跪在他脚边苦苦求饶的美梦,却在这时,厢房的门被人一个大力踢开了,借着一个矫健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李栓又打了个响鼻,迷迷糊糊还没睁开眼睛,本能而来的习惯已经让他张嘴喝道:“哪个混账活得不耐烦了,不知道爷爷睡觉时不许来打搅吗!”

    可进来那人显然不打算同他客气,直接走到床边,拽住他的领口就将他圆滚的身体拎了起来,然后高扬起手,“啪啪”就用力朝他脸上挥了两巴掌。

    那人力气甚大,不光将李铨的瞌睡打醒了,他两边脸颊也迅速青紫起来,肿得发亮。

079 严氏阴谋

    “你……你是什么人!?”李铨大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拎着自己的结实青年,那青年却理也不理他,拽着李栓的领子就将他拖出了房间。

    可李栓作威作福惯了,哪里有被人这样对待的道理,他挣脱不了青年的手,可一出房间,他就扯起嗓子大叫起来,“来人呐!快来人将这个小毛贼给我拿下!”

    李栓话音一落,原本安安静静没什么人声的大院子里,顿时窜出了好几个衣衫不整,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彪形大汉,看见李栓的惨状,他们齐齐大喝一声,“将管事放开!”然后挥拳头地挥拳头,抄木棍的抄木棍,朝青年围攻而去。

    青年就是周石,他听了宁渊的命令要将管事拎去问话,可不能在这里被挡住。他练功夫也有段日子了,不光和宁渊学,也曾向呼延元宸讨教过几招,那里是这些粗野的乡下壮汉抄几根木棍能对付得了的,他们一群人几乎连周石的衣角都没沾到,就被他挥拳飞腿,三两下就打趴下了一片。

    原本还气势高昂的李栓看到这场景,吓得目瞪口呆!那帮壮汉可是他一直豢养着的武师,就是靠着这些武师傍身,别说在田庄里,就是在香河镇上,也是他作威作福无人敢惹的资本,眼下这群武师居然如此轻易就被人摆平了,哀嚎遍野地躺了一地似乎爬不爬不起来,这拎着他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啊!

    “好汉……好汉饶命!”李栓顿时怕了,双腿打颤,开始狗腿地讨起饶来,周石冷哼一声,“饶命?要不要饶了你,你自己去向少爷请罪吧!”说完,周石不再理他,拎着这胖子大步流星地回到正厅,一甩手将他扔到宁渊脚边。

    李栓被摔得七荤八素,待他狼狈地抬起头,见着的是一个面容俊秀,穿着一身简单素袍子的少年,正坐在屋子里的主位上笑眯眯地望着他,而方才那个将他吓坏了的青年就站在少年身后,他也不蠢,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头,那少年应该就是从江州来的那个少爷了。

    该死的,他一直以为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娃娃,这田庄天高皇帝远的,下人又尽是他的心腹,只能随便他捏摆,哪里知道这少爷身边还带了如此厉害的打手,这捏摆的双方居然倒过来了。他只能狗腿地跪在地上,抖着声音道:“小人……小人李铨,见,见过少爷。”

    “你就是这里的管事?”宁渊语气平和,听不出有丝毫生气。

    李栓定了定神,点头道:“正是,小人,小人适才身子不适,故而没有立刻来见过少爷,还望少爷恕罪。”

    “身子不适吗,可我方才听见李管事在外边嚎的那一嗓子,可是中气十足得很呢。”宁渊站起来,度到李栓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李管事想要拿下的那个小毛贼,可是已经拿下了么?”

    “哎哟少爷,哪里有什么小毛贼,那是小的我在说胡话呢。”李栓偷偷瞄了站在那的周石一眼,“想来,想来是小的我睡糊涂了,在胡乱开口,少爷别往心里去。”

    就在这时,原本那些被周石打趴下了的壮汉似乎是休息够了,又拎着棍子冲到了正厅门口,可瞧着李栓那副狗腿的模样,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群混账东西,少爷在这里,都不知道来请安吗!”李栓已经知道了靠着这帮蛮汉压根干不过宁渊,哪里有不服软的道理,听见管事的都这么说了,那群壮汉立刻丢开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跪了一地。

    “少爷,这家伙真是混账得很,让你在这干等了这么久,这种狗奴才留在庄子里也没用,不如直接打出去算了。”白檀在宁渊身边道。

    李栓闻言浑身一震,“少爷我冤枉啊!”他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我并非是有意让少爷干等着,实在是身体不适,少爷罚我可以,千万别赶我出去呀!”

    他在这田庄里当了多年的管事,几乎所有家当都在这里,怎么可能甘心走掉。

    宁渊还是笑,却没说话,他越是不说话,李栓就越是心虚,就连门口跪着的那些大汉,也不禁心怀忐忑起来,他们可都是跟着李栓混日子的,要是李栓不在这当管事了,他们上哪里捞油水去?

    “罢了,李管事,我就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李栓忐忑得额头上都出了汗,终于看见宁渊坐回到主位上,开口道:“半柱香的时间内,我要看到田庄里所有的下人,做好了,我便不追究你的怠慢之罪,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少爷放心,我即刻去办!”李栓头点得如捣蒜,立刻小跑着出了正厅,领着门口那些大汉三两下就没了影子。

    “少爷,你这也太便宜他们了。”白檀道:“这狗奴才分明就是在对你摆脸色,就该直接撤了他管事的职轰出去,还留着做什么。”

    宁渊看了白檀一眼,“赶走了他,那谁来接任管事的位置,白檀你做吗?”

    “少爷怎么取笑我!”白檀一跺脚。

    “我说的是实情。”宁渊正色道:“那家伙一直是这里的管事,对田庄最熟悉,要用到他的地方还有许多,而且你瞧见那一群充当打手的下人了么,个个都听他的,想必这庄子里的其他下人也差不离,若是撵走了他,其他事务暂且不说,怕是重新管教这里的下人,就要费一番功夫。何况我刚来香河,就撤了庄子里的管事,这消息要是传回府里去,势必会被某些有心人抓住宣扬一把,说我为人纨绔,更坐实了我如今在江州的坏名声了,倒不如留着这家伙好办事,不过也得给他个警醒,让他知道什么是他的本分才是。”

    白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坐在一边的呼延元宸也微笑道,“白姑娘你放心,以宁兄的聪明,怎么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白檀没说话,宁渊倒侧过头望着他,“我却是还没问你,你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昨日你不是说,你来香河是有别的事要处理么?”

    呼延元宸愣了愣,他昨天不过是为了不想让宁渊知道自己是刻意追上来找他的,随口扯了个谎罢了,现在瞧着宁渊的模样似乎是想撵人,可瞧这香河镇冷清的模样,估计也不会有客栈,他也不想去睡大街,便厚着脸皮道:“事情总是要去办的,不过我瞧这庄子空房应当有许多,宁兄总不会介意拨上一间给我这个闲人住吧。”

    宁渊哪里不知道呼延元宸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他料不到这人模样看上去一本正经,脸皮厚起来当真连脸色都不会红一下,便也懒得戳破了,没再做声。

    半柱香的时间都害不到,那李栓已经衣着整齐地带着田庄里所有的下人恭恭敬敬候在院子里了,宁渊走出正厅,见下人们在院子里站了两排,人不多,总共二十来个,十来个壮汉之前是见过的,还有十来个杂役模样的人以及几名皮肤黝黑的厨娘,李栓站在最前边,对宁渊点头哈腰道:“原先庄子里还有粮食出产的时候,下人杂役与农作佃户加起来有上百号人,只是这几年田里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产不出粮食,田庄运转年年都要拿府里贴补下来的银子,也养不起那般多的人了,便遣散了一大半,只留下这些,算是守着田庄不至于荒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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