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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323)

作者:饭山太瘦生 时间:2024-02-26 11:04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美强惨 宫廷侯爵 古代幻想

  女主兴天下。
  荀靖之来建业前,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不在意他的姨母到底做过些什么,即使她做过什么,如今局势已经如此,往事已不能追究。局势早已在暗中写定,他是来请他的姨母、许朝的长公主,成为天下未来的主人的。
  唯有他的姨母,是最合适的人。她有能力将权力紧紧握在手中,她有能力控制住南北扬州。
  她不愿意将北扬州的兵马借给荀靖之、她可以不要自己的亲儿子、她隐瞒了自己的手里有国玺——荀靖之知道,在他说出一些话前,其实他的姨母早已做过那样的准备了。
  他如何能不恨她,她已经做过了准备、她防备他。但他又如何能够真正的恨她——
  她是最合适的人。
  作者有话说:
  *《薄伽梵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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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谶言一“二子存一”:
  谶言vs谶言,魔法打败魔法。荀靖之选择拿北地的早期谶言来交换自己的命谶。
  荀靖之杀兄,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实现了,死在他手上的是永隆,荀靖之一直害怕这是自己杀亲兄长(或者被杀)命运的预演,因此,永隆之死是他的一个心病。二子存一,确实是真的,确实只活下来了一个。
  天命并非人意可以直接窥测,靖之和彰之的命运预言的实现,并非如荀靖之或荀彰之所想,会是非常直接地爆发冲突,而是以一把谁都没在太意的弓的形式出现了。
  “命运”这个词,可能更适合出现在古希腊悲剧里,是一种无可抗拒、无可更改的力量。抛开古希腊,按道家所讲,命已定,运可改,其实人在自己的命运前面,是有主动性的,人可以主动追求或规避一些东西。彰之或许是他和弟弟的命运预言里,没有帝王格的那一个,所以他没能成为帝王;彰之虽然没能成为帝王,但是他的命运带有很强的个人选择色彩,他和自己的亲弟弟之间的感情,没有步入人性的残酷面、没有走向一场暴力悲剧,始终含有温情。
  “二子存一”这个预言很恶毒,但彰之没做过找人杀了亲弟弟的事情(同时内心甩锅“是命让我这样做的”)。选择皆是“我为之”,而非“天为之”,主语是“我”。从这一层面而言,彰之的一生,是他自己所选择的一生,而非被“命”提着线左右的一生,他始终保有自己作为人的尊严。


第223章 天命3
  国运将变【作话附年表】
  荀靖之带了一颗头颅来建业,头颅的主人原先是建业宫城北边卫司中的禁军,姓留,卫司中的众人记得他是明夷初年就南下的北人,自称是乾佑年间庆州某留姓长史的儿子,在家族中排行第二十一,因此,众人都叫他“留二十一”。
  庆州西接陇州,是许朝北边的五边州之一,在乾佑末年的大乱开始不久后就失陷了。留二十一不爱讲自己的父母兄弟的事情,众人每每问及他家事,他便说家族因元央之乱而罹难,自己对外族有咬牙切齿之恨,众人看他伤心,也就渐渐不再提起了。
  留二十一南下时带了留姓长史的告身文书,又的确熟悉庆州风物,常常给众人讲庆州、陇州的事情,因此,众人虽然不曾听他讲起与父母家人相关的往事,倒也从不怀疑他的身份。
  留二十一是北人,他又是拿着留姓长史的告身文书南下的。然而,如今想来,其实建业没人能证实,他的确是留姓长史的儿子。荀靖之想起来房安世案,不由得怀疑,没准留姓长史和家人就是死在了“留二十一”的手中,因此他才拿到了告身文书。
  乾佑之前,天下已有冒名顶替之事,末年的动乱后,顶替之人更是不可胜数,由于动乱,身份往往更加难以分辨。譬如,第五岐曾自称是柏中水,他确实是高门子弟,装起另一个高门子弟来,竟将崔琬也骗了过去。
  荀靖之让卫司的官吏查阅记录:二月初十,身份成谜的留二十一向长官告假。后来,他出现在了荀靖之身边,想要射杀荀靖之。
  荀靖之要卫司长官清查,到底有多少禁军在二月初十之后,告假离开了卫司。荀靖之抓住了留二十一,可留二十一可不是独自行动的,荀靖之只是没能抓住其他和他一起行动的人。
  荀靖之猜测,留二十一大概不姓留,可能也根本不是汉人,而是外族人,是伪朝的奸细。许朝不会只有留二十一一个外族奸细。许朝北伐后,江表门阀屡屡在建业看见狂尸的踪迹,或许就和这群人有关,他们在离间江表门阀的宗室的关系。
  伪秦多年来按兵不动……荀靖之在细想这件事后,感到了背后发凉。伪秦按兵不动,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许朝人大多将伪秦的图伦人视为蛮人,以为他们南下占领关西,是一次无可奈何的意外。然而,元央之乱爆发,本就与图伦人有关——正是他们鼓动了荀元央的野心,推波助澜,促成了他的背叛。
  图伦人利用荀元央进入许朝的关西地区,随后就违背盟约杀死了荀元央。荀元央以为那群外族人要的是陇州,然而,他们的野心远比荀元央本人的野心大得多。
  那群图伦人,不仅有武力,也有阴谋。他们早已利用许朝的偏见为许朝设下了暗局。
  伪秦多年来按兵不动,既是因为自身能力有限——他们没有信心消除尸疫、也没办法立刻吞并许朝;也是因为……他们在韬光养晦,等待机会。
  伏线早已埋下,在等待之后,许朝北伐,为格局的变动带来了契机。
  许朝朝中,门阀与宗室互不信任,由来已久。陛下一直厌恶自己的优柔寡断,然而,他的温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处在宗室与江表门阀之间,左右包容,延缓了冲突的到来。
  直到许朝北伐,这冲突忽然变得激烈了。楔进缝隙的楔子遭到了锤打,裂痕瞬间扩大、不停地开裂。
  荀靖之尝试着推测事情的走向:许朝出兵,自南方北伐,大军进入关东地区,清理关东的尸疫。大军在外,就在此时,朝中的互不信任加剧,乃至两方互相为敌,发生内部相争之事,一朝即将自内而乱——
  伪朝如果在此时派兵自关西东出……
  如果他们能一举夺下关东,立刻就能统一北方。
  坐收渔利。
  荀靖之感到了后怕。他不敢想,如果他以为建业更为重要、而他真的从泗州撤走了北伐军的主力,情势将会如何发展。他南下时,没有抽走太多北伐的士兵,第五岐替他留在了关东——第五岐和洛阳的韩先勤,将有避不开的血仗要打。
  建业秋浦事态未明,北方风雨将至。许朝——一个荀靖之本以为坚固无比、得命于天、本该永世相传的大国,如今竟真的陷入了存亡之困中。
  荀靖之想给第五岐写一封信,提笔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国运将变。
  荀靖之到建业后,不敢休息,在查出留二十一的身份后,和自己的姨母在通觉寺中彻夜长谈。长公主请了裴昙来,向裴昙询问江表门阀的事情。
  通觉寺灯火通明。寺中的女尼在今夜暂停了晚诵,四周寂静无声,大观线香一寸一寸燃烧,裴昙仔细地回忆了过去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荀靖之问裴昙有没有在建业见过狂尸。裴昙没有在建业见过狂尸:她是个女子,并不常常外出,没什么见到狂尸的机会。崔琬喜欢聚会,他在建业时,裴昙出门会多一些,但是北伐之后,崔琬到越州外任去了,他不在建业,裴昙又是与丈夫分居,因此,除了白天时去见泽晋,裴昙几乎没有出过几次门。
  大观香的气味渗透进荀靖之和长公主、裴昙的衣服里,他们染上了同样的香气。裴昙回忆着过去几个月建业发生的事情,告诉荀靖之,她听周鸾的一个叔父说过,他在东长干里的一处巷子里,看见了一个影子——
  一个发出奇怪的声音的人影,似乎咬中了什么人,并且将人拖走了。
  周鸾那位的叔父胆量颇大,回到家中后,带了家仆和几条猛犬出去寻找那诡异可怖的影子。他没找到活人、也没找到尸体,然而,他看到了地上的血迹,以及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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