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将军后(90)
大、大嫂?
夏寒青被他叫的脸色一红,急忙拱手回礼。
萧则绪憋着笑。
这称呼还怪有趣的。
小沙弥朝唐白玉微微行礼,“师弟。”
唐白玉急忙立稳脚步,正经念了一句佛号,“师兄。”
“快走吧。”
萧则绪推着夏寒青,跟着唐白玉在这红螺寺内转来转去,朱红色寺庙围墙,满地银杏,颇有初秋之感。
寺庙不大,但却是开国皇帝亲手建立的,每逢大事都会有皇室成员来此祈求风调雨顺。
稍过几座菩萨金莲庙宇,再穿过弥勒佛堂,随处可见穿着僧衣的小沙弥与路人见礼。
正中央石子路上还有一座许愿鼎,许多人站在下面往鼎内投掷铜币,据说投进去,愿望便能成真。
终于转过满墙五彩神佛油画的走廊,到了一处偏僻且清净的厢房,唐白玉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师父,我大哥来了。”
萧则绪动了动嘴皮,有些无奈。
终于还是问出了内心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叫大哥?”
“殿下,寺庙人多口杂,不便叫你殿下,但是属下又不能对殿下不敬,叫声大哥很合适。”
“算了。”
厢房内纯净的木鱼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蒲团上正端坐的那人身披袈裟,约有知命之年,慈眉善目,气质出尘。
寂静的厢房内有一束光线投来,四下檀香袅袅,宁静心安。
“见过寂然大师。”
萧则绪朝那人行了一礼。
寂然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萧施主好久不见。”
“贸然求见,有一事相求,大师医术高明,请您为我夫婿诊治一二。”
夏寒青又被这声“夫婿”闹得脸颊滚烫,急忙行礼道:“见过寂然大师。”
寂然的视线落在夏寒青的腿上,那里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用来挡风。
“贫僧已知晓,请夏施主上前来,贫僧需要查看。”
萧则绪推着他过去,掀开裤腿,露出那斑驳的伤痕,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那晚被他闹腾后没落下去的痕迹。
萧则绪难得有些脸红。
早知道寂然大师会突然回来,他绝对不乱碰夏寒青的腿,更不会留下这么多痕迹。
寂然大师很好心地没有发出提问,只是手指在上面按了两下查看伤势。
萧则绪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可能救?”
“能救。”
萧则绪又焦急问道:“千针一毒,入骨深重,可能解?”
千针一毒,唯有寂然可解。
“能解。”
萧则绪终于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
“不过具体如何要看后期恢复情况。”
萧则绪心里咚地一下又跳了起来。
但不管怎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寂然大师都救不了,恐怕其他人更做不到了。
“请大师出手。”
萧则绪朝他一拜。
寂然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云游归来听说萧施主以红螺寺的名义赈灾时捐出不少物资,施主心善为民,贫僧必定竭尽全力。”
“萧施主请自便,贫僧施针时不好分神。”
萧则绪应声。
寂然大师的规矩,施针时不得有旁人在,也不是防止偷学,而是防范他施针时被人偷袭,所以从不留人。
“寒青,我在外面等你。”
他伸手捏了捏夏寒青的手指,转身退出了厢房。
反正唐白玉还留在里面,他不担心寂然大师会对夏寒青做出什么。
外头正巧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树,参天古树掩盖了半个院子,枝叶甚至伸进了寺庙窗子里去,此刻秋叶发黄,日头穿过叶子缝隙,抬头瞧去还有些刺眼。
萧则绪遮了遮眉眼,突然一片银杏打着旋儿落下,正好剐蹭到他睫毛处,他眨了下眼,叶子落在他手心。
很漂亮。
树上有人挂了红绸,多的是许愿事业、姻缘,留一个念想,萧则绪抬眼看了几个心愿,哑然失笑。
他就这么静静站在树下,院子里空落落的,一股无形之间的孤寂之感笼罩着他,好像天地之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看了两眼,抬脚离开了这处,指尖在朱红墙面上划过,竹影被他扰的斑驳。
外头有些哄闹,三三两两的跨着香烛篮子跪在蒲团前不知道跟佛祖许了什么愿。
他立在门口,视线上移,佛祖金身,俯瞰大地。
“施主,要抽签吗?”
小沙弥指了指签筒。
萧则绪笑着摇了摇头。
“不了,多谢。”
他敬佛但不信佛,世人拜佛,不过是拜一些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他想要的都能靠自己得到。
他立在佛前,手腕的菩提玉串陡然滑落手指虎口的位置。
站了许久,最后又走到旁边的小沙弥前掏了铜板买了几柱香,掀起长袍跪在蒲团上,高举眼前,他看着面前几人高的金色大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但求……夏寒青平安。]
檀香袅袅飘入鼻尖,耳中一下又一下清脆的木鱼声,他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难怪都想出家避世,求一方安宁。
他默念了几个字,便睁开眼睛,将香火奉上。
高香敬神佛,求世间难解之事。
原来他也有想要求的事情。
他轻笑一声,转身又出了殿堂,漫无目的在红螺寺内溜达了许久,身旁人经过来来去去,不曾停留,他又站在了那棵银杏树下。
“殿下!”
突然一声呼喊声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唤出来,他回过头去。
夏寒青坐着轮椅正在他身后不远的位置,随着银杏叶飘洒,正好一叶落在夏寒青肩头。
萧则绪蓦然扬了一个笑,快步前去,捡起他肩头的那片叶子,“怎么样了?你的腿……”
夏寒青扶着轮子匆匆而来,“寂然大师为臣施针,重新正了骨位,又写了方子和外敷的药。”
萧则绪蹲下身,没敢去碰他的腿。
“还疼吗?”
“不疼。”
天色忽晚,山河已秋,寂然大师帮他们整理了一处厢房,可在此先住上几日,观察一些情况。
晚间寺内击鼓报了时间,萧则绪正要行些不轨之事,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他只好披着衣裳下来。
“施主,寂然大师有请。”
萧则绪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过去。
寂然大师正盘坐在桌前,手中捏着一枚棋子,见萧则绪进来轻轻落下一子,神色宁静淡雅。
“请坐,此局你可能破解?”
萧则绪在他对面落座,棋局错综复杂,他看了许久,理清了思路,最后直接一抬手将桌子掀了,棋局也被打乱了。
棋子滚落在地上,散成一团。
“这不就解了。”
寂然大师愣住了。
随后突然笑出声,“原来是贫僧被困住了。”
“萧施主看起来比几年前随性了许多。”
萧则绪突然仰面躺倒,双手交错垫在后脑勺,“不随性些岂不是要自我憋死。皇叔祖,您说呢?”
寂然大师乃先皇兄弟,先皇也是从众多兄弟中厮杀出来的,最后只剩下这一个幼弟。
原是封了王爷,又赐了别院,良妻美眷,谁知道没过多久他自己散尽家财赶走了所有人,自己跑到红螺寺出家去了。
等先皇反应过来要来寻人时,他又跟着方丈外出云游跑了,死活找不到人影。
要不然萧则绪也不会寻他来解千针之毒。
“贫僧已经出家,施主还是称贫僧法号。”
萧则绪嗤笑一声。
“你在这儿躲了这么多年清净,要不你收我做徒弟,我也出家算了,咱们一块清净。”
寂然大师表情突然错愕僵滞。
“施主……不是成亲了吗?”
“你出家前不也是妻妾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