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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135)

作者:麦客 时间:2021-11-17 10:41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自以为操纵全局的三宦、手握遗诏托孤摄政的段相,甚至于以为皇帝昏聩无能而白白送死的沈矜、连璧等人,都只是梁玹为他儿子肃清朝纲的弃子。梁玹就是那只伏在网中十年不得一动的蛛王,牵一发则起全身,他的每一步都很清醒,除了从来不肯相信嶂山王与王妃的清白。
  沈育道:“梁玹在适冬身上看见了逢春的影子。他受尽折磨,盼望能够摆脱阉佞而不得其法,就在得知皇后身边一位女官因私受孕后,一个瞒天过海的计谋忽然浮现在他心中。”
  “你的意思,”梁珩眉头紧皱,注意到绢信中一个奇怪的地方,“他突然与段皇后行房,孕育子嗣,就是因为这个计谋?”
  沈育点点头:“你反观自己的经历,就明白了,如果他自己不是皇室正统,即使留下血脉也是作假,依旧被阉人拿捏,即便忍无可忍而反抗,也会被三宦当朝戳穿,改立新人。所以他看起来不近女色,对延续子息并不执着。一个假是假,两个假就成了真。他自己的儿子是假的,于是他又找了另一个假的来替换亲子。三宦千算万算,算不到自己胁持的根本不是正主。”
  “他需要适冬的儿子,是为了渡过骨戒难关?”
  “不止,”沈育道,“你别忘了。先帝一直认为川南王与三宦勾结,在他生前,骨戒被保护在川南军府。如果没有人挡在前面,段延祐面对的就是宫中三宦,与川南重镇五万精兵。他必须制造一个罪名,激此双方谋反,段延祐才能平安上位。”
  梁珩难以想象,梁玹从前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自己。适冬之子就是逢春之子,梁玹并非是随意挑中了一个不幸的替罪者,他选中的是他自己!记忆里那个病恹恹的皇帝每每冷漠疏离的眼光,不是他性格使然,这其中充满的是他对自己肮脏血脉的痛恨。因为厌恶自己,所以厌恶梁珩。
  “所以那个棋待诏是……嗯,是崔季的大哥崔逸?”兜兜转转,梁珩竟还有机会知道生身父母的姓名。
  二人步出崔逸的房间,在外廊见到久候的崔季,他一直未走,此时见了梁珩,神情犹犹豫豫、难以言表。崔逸信中提到,他离家北上时,弟弟尚是幼龄,眼下这个不比他们大多少岁数的人,论辈分已是梁珩的叔叔。
  虽是故人,却如初见一般。想到崔显崔季寻亲多年,与故人之子却是相逢对面不相识,两人都哑口无言。
  崔季逐渐有点尴尬,他从前对梁珩颇多微词,望都城风传的关于太子殿下的恶言,他还附和过。
  沈育替他们打破沉默道:“崔世伯还在午寐么?以往这个时候,他都去探望珩儿了,我看,要么大家同席共座,认亲还是道歉,将话讲开便好。”
  崔季正待点头,忽然梁珩跳将起来,大叫不好:“我药还摆着没喝!崔老又该教训我了!”是以先一步疾走回去,留下沈育与崔季哭笑不得。
  老实说,梁珩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背后少不了崔家父子的推手。崔季一直于心有愧,得梁珩死遁逃得一命,便有个心结无法解开,当下梁珩不在,他便询问沈育道:“那时我们父子固然不晓得珩儿就是大哥的儿子,但不论他身世何如,无辜教先帝父子迫害至斯,着实令人寒心。贤弟,你是古道心肠,对珩儿不离不弃,愚兄与家严都万分感激。只是段延祐一定要置珩儿于死地,就算逃得一时,还能逃得一世?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沈育抱臂环胸,笑容比他重伤无血色的皮肤还冷。
  “谣言乘风起,直上九万里。崔兄可知,天下哪一股风,是能上得九重天的好风?”
  “这……何解?”
  “不巧得很,愚弟正认识这位专为亓国士人撰写生平的大儒,他与家父平生挚交,愿意帮我这个忙。只怕以后章仪宫是自身难保,万无闲心再为难别人了。”


第112章 重现世
  望都相国府。段延陵再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归家,他爹在厅堂守株待兔。自从段延祐认祖归宗,他家氛围是日渐变好,娘亲在他爹面前连个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争风吃醋,白日真是宁静不少,就是夜里常有人惊梦,大呼“陛下饶命”。
  当然段博腴很无所谓,塞了耳朵翻身又能睡去。
  新帝初立,朝廷人事浮动,许多人都在抓紧找出路,段延陵作为丞相公子,又是帝王心腹,众人私下找他取经,问他是用何等手段连任两朝新贵。段延陵说没有手段,这都是命。
  聚会免不了就要喝酒,喝酒免不了就会喝醉。
  所幸事出有因,段相不至于责备。
  段延陵一步三跌,晃过中庭。
  “又喝了多少?”
  段延陵双目迷离:“你别管!……我想他……我想他啊!”
  之所以敢借酒撒疯,缘因两年前梁玹驾崩,他喝醉了去找梁珩倾诉衷肠,却被梁珩不以为意忘之脑后,从此明白了醉酒之人说的话,没人会当真。因此在这胸中垒块憋不住要一吐为快的关头,他不得不日日买醉,以期段延祐和段博腴别将他偶尔流露的真情当真,千万当作醉后糊涂的假才好。
  段博腴不满道:“喝酒误事,我教你的法门都忘了?”
  所谓酒局法门,就是在宽袖中藏一只皮囊,将空管绑在掌根,饮酒时杯口掩于掌中,酒液顺着空管流进皮囊。
  “进来。”段博腴让他上堂,茶桌上有一盏醒酒茶汤。
  段延陵一看便沉默了,逼人解酒,无异于打断美梦,看来他爹确有要事相商。
  只听段博腴说道:“这多年来,为了扶持陛下,耗尽心血……”
  段延陵顾着饮茶,一言不发,知道段博腴绝不会是因委屈了他娘俩而道歉。
  “……时间一长,连我也差点忘了,这本不是我的份内之务,而先帝也从未给过我任何承诺。”
  搁下茶盏,段延陵发现茶案上还有一只木匣。看段博腴的意思,似乎是要他打开,便启开一看,瞬间一个激灵,从内到外都清醒了。
  匣中躺着一枚白森森的骨环。
  段延陵猛地站起:“这是……!”
  段博腴道:“滴血验之,能溶于白骨,则是梁室皇亲,否则为乱国奸贼。我儿,以你所见,先帝果然曾滴血检验过血脉么?”
  “……”
  段延陵惊骇难言。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度销毁于众目睽睽之下的骨戒,竟然会出现在父亲手中。甚至连梁珩都不知其下落——他到现在为止,还相信梁珩不会骗自己——段博腴又是哪里得来?
  “他当然不会,”段博腴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双目内蕴奇艺的光彩,“为父来告诉你,先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胆小如鼠,如惊弓之鸟,他不敢面对真相,畏惧于探查自己的身世,既不会滴血验骨,也不会彻查流言的源头。仇致远是他的敌人,曾经持有过骨戒的川南王也是他的敌人,就连我也被他蒙在鼓里,不曾得到过真正的信任。我只是他扶立延祐的一个借力,如果不是这枚骨戒落到我手里,延祐就算是真正高枕无忧了。”
  段延陵听懂了言外之意,这时不知何处传来咯咯之声,半天他才发现,是自己的骨头在发抖。
  “父亲……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段博腴微笑道,“只是拿回为先帝父子鞠躬尽瘁后,应得的回报。仇致远、童方、牛仕达、单官,区区阉人,就能一手遮天不见日月,为父身为亓国朝官之首,为王朝呕心沥血,先帝是我的妹夫,今上是我的外甥,这枚骨戒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执掌?”
  段延祐于深夜里毫无征兆地惊醒过来。
  龙床上空悬挂黄铜轩辕镜,倒影的景象非常模糊,以至于对影成三人,好像卧榻之侧还睡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他那没见过几面的皇帝父亲,一个是死在他手里的梁珩。
  这时候仿佛同处地府的梁玹与梁珩才是真正的父子,而他这唯一的阳世之人给两个幽魂裹挟,浑身冰冷,爆发出一阵大叫,连面对父亲的魂灵也感到恐惧。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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