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报恩(110)
父亲已经死了,再没人会在他上方张开羽翼。
“我们,杀了黎凭山吧。”郁枭的声音打破了这难耐的平寂,“就杀他一个人,杀了他所有的事情就解决了,对吧?”
郁香兰苦笑一声,“谈何容易啊,我刚嫁给他的时候,每天都想杀了他,投毒,行刺,有计划的,没计划的,大大小小刺杀了他几百次,但没有一次成功过。”
“本来拉到那些帮派的加盟,再加上二哥这些年背着军方制造的武器,我们这边的胜算不小,如今这一炸,就又回到了从前。”郁四轻声说,“三哥,你也别朝大哥发脾气,他压力才是最大的。”
“其实我今天把你们都叫过来,也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郁恩平稳了情绪,继续道:“今年的十二月十四号是他的六十大寿,他准备大办一下,到时候会宴请很多人,他还点名要求老五到场。”
“他叫恒儿去做什么!”郁香兰神色紧张起来。
“说是要化解一下他和黎州上次打架的矛盾,但我感觉他已经起了疑心。我现在有一个初步的想法,可能有些冒险,而且也不成熟,若是失败了,我们的下场会很惨。”
“但此事若是成了,香兰,老二,还有小五就都能回家,今年除夕,我想团团圆圆地过个年。”
没人知道于这昏黄的灯光之下,年近四十的男人,说出了他这二十年来最大的心愿。
第92章 寒秋
郁枭轻手轻脚地回来时,楚珞珈已经在被窝里团成了一个球,小脏脸被人用棉布毛巾擦得白白净净,不过现在却因为闷热和缺氧透着一点粉红,看上去相当乖巧。
他的呼吸很平,干瘪的胸膛一起一伏的,让人很想伸手上去呼噜两把,郁枭也确实这样做了,却见楚珞珈并没有惊醒,而是半睡半醒地哼唧了两声,似乎还挺享受的。
不过感受到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温热的皮肤接触到冷空气,他忍不住打个激灵,惊惊慌慌地睁开眼,正好瞧见郁枭把他四脚朝天地扳过来,伸手在他胸脯和肚皮上胡乱揉着。
“你回来……啊!你怎么把被掀了,等下热气都跑了!”他急急忙忙地伸出两条“蟹钳子”去捞自己身上的被,嘴里碎碎念叨着:“我好不容易才给暖热乎了。”
郁枭俯下身钻进被子里,顺势压到了他身上,把脸埋在他柔软的肚皮上蹭了蹭。
“哈哈哈哈别蹭……好痒!”楚珞珈咯咯笑起来,刚想扭着腰躲开,又被郁枭整个人覆上来,压了个结实。
郁枭一声不吭地抱着他,身上还有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不过很快就被他的体温暖了过来。
“你怎么了?他们和你说什么?”觉察到郁枭有些反常,珞珈圈着他的脖颈晃了晃。
“没事儿,就是想抱抱你。”郁枭的声音从他颈窝里传过来。
在楚珞珈的认知里,郁枭主动抱他向来没什么好事。
夜里睡觉时,郁枭也小心的避开他的手脚,从后面给他抱得很紧,他却睡意全无,心里的不安和躁动更进了一层。
等到头顶的呼吸声越发沉重了,他才蹑手蹑脚地蜷缩着身子从郁枭怀里钻出来。
*
郁恩的桌案前的灯一直亮着,茉莉香片的甜涩味久久萦绕着,楚珞珈早些年来郁家老宅探过不少次路,对这里面的地形门儿清,不过当他翻窗户进来的时候,还是被坐在桌案后面直勾勾盯着他看的郁恩吓得毛都竖了起来。
“你好……”
算是起来,这还是他和郁恩的第一次见面,结果场面相当狼狈。
“我是……”他语无伦次起来,一边踮着脚蹦跶,试图把自己挂在窗外的半截小腿拉进来,方才的嚣张气焰已经在他脸上看不到半点踪影了。
“我一直在等你。”
很快,郁恩就说了句更让他毛骨悚然的话。
“等我?”
“坐下说吧。”郁恩点点头,把还冒着热气的茶往桌案对面的空座上推了推,“我该怎么称呼你?狐狸精先生。”
楚珞珈闻言一惊,倏地蹿到他面前,大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狐狸精?”
他还抡起蟹钳子敲了郁恩的头两下,“你是不是道士变的?”
郁恩被他这两下子敲得有点楞,毕竟还没谁敢对他这么无礼过,不过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卧房口细细簌簌的声响吸引了过去。
楚珞珈也听见了,他从桌子上下来,坐到郁恩给他准备的椅子上,低头一看又被吓了一跳,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缓缓从房间里爬行出来。
女人穿着杏白色的衣裙,背后的衣服很干净,单看面料也知道价格不菲,可她脸上却很肮脏,宛如一头扎进了沼泽地里,头发毛糙得很,发尾还打着结儿。
郁恩吹起了一阵口哨,无头苍蝇一般在地上乱爬的女人立即就镇定了下来,还磕磕绊绊地站立了起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饶是成了精的楚珞珈都被着诡异至极的场景惊到了,看见女人过来,本能地从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
郁恩带上了手套,温柔地抚摸着女人的脸颊,可说出来的话却生硬得厉害。
“回房间,不许再出来。”
女人似乎对他的手还有点贪恋,迟迟不行动惹起了郁恩的不快,直到他眉头皱得深了,女人才僵硬地转过身,回到了房间里。
“见笑了,我妻子有精神病。”郁恩摘下手套,扔进了屋里烧着的火炉里,纤维被灼烧出来的青烟缓缓升起,和香炉中生出来的烟雾汇聚在一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珞珈警觉地向后靠着身子,凝视着郁恩的一举一动。
这人绝不可能是道士幻化成的,那破道士长着一颗慈悲过了头的心,不可能如此对待一个女人。
郁恩看着他不说话,手上却不紧不慢地拉开了抽屉。
随着他的动作,楚珞珈只觉得鼻子前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直到看清他从抽屉里拿出的东西,这一口气就彻彻底底地憋住了。
“你一直再找的刀,是这把?”
短刀被放置在桌面上,发出脆脆的轻响。
“这刀是恒儿小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刨出来的,他把刀藏起来没告诉我们,结果自己却开始频繁地做噩梦。”郁恩把玩着短刀,一边端详着楚珞珈的脸色,“说梦见自己被钉在了墙上,有一只尾巴很大的白狗在帮他拔钉子,狗的四个蹄子上都是血。”
楚珞珈气急败坏,“我不是狗!”
“后来这刀被我没收了,我也开始频繁地梦见一些离奇的事情。”郁恩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当时以为这刀是邪物,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就去庙里拜访得道高僧,寻求破解之法,他和我说了很多关于前世今生的话,又同我说,这刀本是神物,里面宿着刀灵,但是被煞气压制住了,变得奄奄一息。”
“我将信将疑地按他的说法,用自己的血泡了它三天,之后我的梦境就开始变得连贯,从荒原到高堂,从茫茫冰雪,到梨花开,我看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记忆,历代刀主的记忆。”
“记忆的最后,定格在了你的脸上。”
“你把刀给我!”他话音刚落,楚珞珈就猛地扑上去,要从郁恩手里抢过刀来,“你把刀给我,我会杀了黎凭山。”
“不行,你身上煞气太重了。”郁恩一下将手中的刀高举起来,“而且你若再杀人,你嘴里的那个道士会放过你吗?”
楚珞珈不作声了,良久他才直起细长脖颈,眼里带上了一丝决绝:“你心中有计划了对吧,你需要我!”
“说吧,只要能断这个劫,让我做什么都行。”
*
夜里起风了,吹打着窗子有些吵闹,郁枭醒来之后见怀里的人没了,慌忙披着衣服起身去找。
楚珞珈从郁恩房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在寒风里吹了多久,鼻尖和嘴唇被冻红了。
“你又跑哪去了?”郁枭不悦道,“手脚都伤成这样了还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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