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鱼求生[穿书](63)
程几问:“不后悔?”
“笑话!”齐北崧说。
程几问:“万一我后悔呢?”
齐北崧郑重地说:“如果你后悔,敞开说别掖着,我可能心情不好一开始扣着你不让走,你得等我慢慢想通。总之咱们彼此坦诚相待,你有自尊和骄傲,我也有,我以前买过人,但不玩弄感情,不骗人不害人,你也别玩儿我。”
“这么正儿八经啊?”程几笑问。
“那还不是因为你?”齐北崧说,“换一个人我连话都懒得说!”
程几咬着下唇,细牙磨了半天:“……行吧。”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行的?人活着不能矫情,反正不用给钱。
“但是我真不想回宏城,我得留在凰村攒钱还医药费,老耿说三月开始就是旅游旺季,几个月就能赚全年的钱。”
齐北崧根本就没听见他后面这句话,脑子里回荡的全是“行吧”两个字。
他冲过来就把程几拦腰抱起,兴奋至极:“再说一遍?”
“……行。”
“给个证明?”
“什……什么证明?”
“让我亲亲呗!”
程几本来想说滚,突然想起昨天那支事后烟,齐北崧用烟头传火的事儿,心中起了点报复的坏念头。
“亲亲啊?”他勾唇笑。
齐北崧嘟起嘴,示意往这儿盖章。
程几说:“闭眼睛。”
齐北崧把眼睛闭上。
程几就抢过他夹在指尖的烟,吸了一大口,然后捧起他的脸,就近喷了上去。
齐北崧压根儿没准备,阴沟里翻船,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程几大笑不止,说:“行了,亲过了!”
齐北崧拼了命来抓,山顶地方小且不平坦,程几担心脚下踩空不敢躲,被搂了个满怀。
“小王八蛋!!”齐北崧伸手就往他衣服里探去,“让我摸摸你长了一颗什么黑心肠,居然敢这么对你男人?!”
“别别别,痒啊!”程几笑得像个虾米,“你这不是‘备用’嘛,谁允许你抱老子?”
齐北崧把他压在树上,恶狠狠在他面颊亲了一口,说:“这才叫亲亲!”
明明是咬,程几感觉脸上都能摸出牙印了。
“往后我在宏城,你在凰村,我天天来行不行?”齐北崧贴着他问,肌肉强健的胸|口抵着他。
程几拧过头去:“……随便你,别和老耿闹就行。”
“不闹不闹!”齐北崧兴冲冲发誓,“他是我老丈人啊!”
又补充:“备选丈人!”
程几想:哪儿不对劲……是不是该叫“公公”啊?
齐北崧把他压树上打算乱来,他忍了片刻,觉得羞耻,推开说:“光天化日的,让人看见不好。”说着就往山下走。
齐北崧跟在后面追:“给点儿甜头呗!”
“走吧,回去请你吃面。”程几扭头说,“老耿表扬我最近手艺不错,再练一阵子说不定能自己开店了。”
齐北崧嘿嘿直乐:“媳妇儿给我做饭,真幸福!”
程几转过身来,从他侧边绕过,然后一脚踹向他的膝窝。
齐北崧没防备,被蹬得双腿一软。
“备选!”程几站得笔直,故意绷着脸,“而且你他妈才是媳妇儿!”
齐北崧耸肩:“行行行,谁拳头硬谁做主!”
程几解开脖子上的红绳,把从凰山寺老和尚那里拿来的桃核小葫芦扔给他,说:“这是证明!”
其实他就是好玩,正等着齐北崧大喊什么“这么个值几块钱的玩意儿也能送爷?”
没想到齐北崧当真了,把那小葫芦合在掌心亲了一下,说:“我这辈子都戴着它。”
“……”程几说,“别这样。”
有点恶心。
齐北崧对他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我送你一大钻戒怎样?”
“快走,别腻!”程几轻喝。
两人下山回面馆,却发现冷锅冷灶,老耿不知所踪。
老耿这人年轻时虽然混过,却不懒惰,经过社会改造后尤其认真勤快,每天早晨六点买菜,十点半开店门,晚上七点半打烊,从不间歇。现在已经快到开门时间了,他早该在后厨生火揉面,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程几屋前屋后地找,没法子只好继续店门紧闭,开小煤气炉给齐北崧弄吃的。
正吃着呢,老耿气势汹汹地外边回来了。
程几惊问:“怎么啦?”
老耿看了一眼齐北崧,大概觉得有外人在场不好说,上楼拿了腰包又走。
程几追出去,见他径直往村外,边走还边打电话,分明说的是:“玉姐,你别拦我……”
程几喊:“干爹,你回来吃饭吗?”
老耿转身摆手,一溜烟走了。
程几莫名其妙,齐北崧捧着面碗走出店外,问:“出事了?”
程几摇头表示不知,说:“他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老哥们之间打牌输了赢了之类的。”
齐北崧公司里忙,不多久就被催着回去,临走表示明天还来,早晚备胎变现任。
程几也没说什么,随他高兴,爱来就来,反正齐公子也不在乎油钱。
齐北崧走后,隔了很长时间老耿才悻悻而归。
程几问:“你去哪儿了?”
老耿惨然回答:“本来要去宏城,玉姐一连七八个电话把我拦回来了。”
程几不解。
老耿沉重地叹了口气,说:“昨天玉姐过来是为了扫墓。我和她年轻时,有个大哥经常照顾我们,可惜早年间生病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昨天是大哥的忌日,我那侄子却没回来,我和玉姐觉得奇怪,找人一打听,才知道侄子出事了,如今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伤得很重?”程几问。
“很重。”老耿眼圈红了,他看上去凶恶,其实很容易动感情。
“玉姐去看过了,说侄子距离鬼门关就差一步,全身上下有好几处骨折,脸都快被打烂了。”老耿说,“还听说他是被一个同事救了的,但玉姐在医院等了好几个小时,那同事都没有出现。”
程几问:“怎么会被打?”
“我不知道啊!”老耿急躁起来,“问了多少人,都一问三不知!我这侄子没妈,他妈生下他后就跟人跑了,我大哥死的时候将他托付给我,结果我不学好,监狱里几进几出,也没照顾他几天,本来就心里有愧。近几年他大了,我以为能放心了,没想到居然出这种事!”
他怒道:“更生气的是玉姐好像听说了什么,不许我管,说我脾气太暴,别又把自己管进牢里去!”
程几问:“为什么?惹着黑|道上的人了?”
老耿摇头:“不知道。侄子和我不一样,平常老老实实、遵纪守法,虽说学历不高,好歹也是个正经大专毕业,想不通他怎么会惹祸上身。”
他去水龙头下用凉水搓了一把脸,对程几说:“咱们分头准备,等会儿就去宏城看我侄子,虽说玉姐不让管,但探病总是必须的。”
程几嗯了一声。
他没把来宏城的事告诉齐北崧,以为会随去随回。
他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齐大公子在他人生中即将不是“备用”,而是那个用生命纠缠、考验,倾尽所有,骨血交融,永生永世放不开、送不走的人。
第五十二章
程几和老耿在宏城某个城中村的民营小医院里见到了侄子。
这就有些奇怪了,那医院的规模甚至还不如长康社区医院, 倒像个诊所, 可能行医资质都不全。
他们进到诊所时,小而冷的门诊里安静得可怕, 满墙挂着“妙手回春”的锦旗, 仿佛行为艺术, 只有一台取暖器聊胜于无地工作。
然而房不可貌相, 从门诊进去,九曲十八拐到后院病房, 里面医疗设备惊人地齐全, 闪瞎人眼, 感觉要不是面积有限, 连上千万元一台的核磁共振机都能配备上!
侄子被玻璃门隔离在一个小空间内,躺在众多仪器之间,手背打着点滴, 双目紧闭, 因为发烧而脸色赤红, 头部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床头柜上放着一杯从来没动过的水。
程几观察他,见他大约二十四五岁, 属于校园里或者职场上常见的那种运动型帅哥,可惜受此磨难, 原本高大的身躯几乎陷在被褥里,毫无生气。而且鼻梁和颅面部有骨折, 肿胀得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小俊!小俊!”老耿隔着玻璃轻轻换了侄子两声,对方没醒,老耿的眼泪便唰地下来了。
程几想:医生呢?他正要出去找,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那人三十多岁,发型不伦不类,身穿白大褂,显然就是诊所的负责人了。
“你是医生?”程几问。
“你们是谁?”那人警觉地反问。
程几指着床上的病人说:“我们是陈光俊的叔叔和……表弟。”
医生说:“你们别搞错了,病人叫陈杰。”
老耿观察侄子的手臂,见上面有个疤,便说:“没错啊,这是我侄子陈光俊啊!这疤是他小时候被钢筋戳了留下的,当时我还在场呢!”
程几推了他一下,小声说:“他可能出来找工作时换了个名字,你别多嘴了。”
“哦。”老耿说,“医生,反正我真是他叔叔,我和他爸结拜过,我们是从凰村来的。”
医生信了,据他所知病人是凰村人,而同样来自凰村的玉姐已经出入诊所好几次了。
“他到底出什么事了?”程几问。
医生迟疑不语,忽然问:“周哥知道你们来吗?”
“周哥?谁?”
医生说,那你们等一等周哥,他说好要来的,十分钟前还给我打过电话。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未落,有个人便掀开病房棉门帘进来了,程几抬眼一看便呆住,那人他认识——水月山庄经理兼老|鸨|儿周志文!
周经理显得比他还吃惊,大叫一声:“我的天!你怎么在这儿?”
程几说我是病人的亲戚啊,你又怎么在这儿?
周经理说:“哎呀呀你们这家人真是多灾多难,怎么什么事都让你们赶上了?陈杰是我下属啊,我来看他!”
程几转身问老耿:“你侄子在水月山庄工作啊?”
老耿说:“我也不太清楚,就听说在哪个夜总会当保安。你们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