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穿书都是冤种(18)
怎么不算小孩子呢?靳书意想。
即使靳瑜再早熟,也不过是个不满十四岁的孩子,都还划分在儿童的范围里呢。
只是这个儿童的个子实在有点儿太大了,靳书意差点儿没被这小子把肺给挤出来。
原著里也不见靳瑜这么喜欢撒娇的啊?系统给的剧情怎么看上去不太靠谱的样子。
靳书意好不容易才把靳瑜从身上撕下来,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打算出门逛一逛。
靳瑜跟条黏上人的小尾巴似的,就要跟着他往外走,被靳书意丢回房间学习去了。
甩掉了小尾巴的靳书意是自由的,只是七八月的天并不会给他自由。
即使今天是阴天,气温也依旧高得吓人。可能是快下雨了,空气里弥漫着暴雨前的味道,闷热的气息笼罩着大地,让本就昏暗的天空显得更加压抑。
也只有太阳并没有这么暴晒的天,靳书意才敢出门走走。他这一身皮肉过于娇生惯养了,七八月的烈阳随便晒一下就能掉层皮。
他不知道靳瑜什么时候能找到有关苏煦的消息,所以打算自己先去苏煦可能出现的地方看看。
靳书意向司机报了一个距离苏煦以前住的别墅不远的地方,说是去找同学玩,随后就将司机打发走了。
靳家虽然对于靳书意管得不严,但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刻,靳书意是被靳父严令禁止再和苏煦有来往的,因此靳书意只能偷偷过来找人。
他拿着雨伞,手里还拎着个纸袋。表面上是看同学带的礼物,里面装着的却是学习资料。
靳书意朝着从教务系统里查到的苏煦家的地址走去,只希望霸占了苏煦家别墅的那家亲戚能知道苏煦现在住哪里,到时候可以用送书的名义把话给套出来。
只是他都还没走到苏煦家的别墅附近,就远远地看到围绕在别墅花园外的围栏上,满满当当地摆着红红绿绿的花圈。
靳书意眼皮突然跳了一下,他不是没在新闻上见到过这种场面,但……那些花圈,应该不是悼念苏煦父母的。
靳书意又走得近了一些之后,才看清花圈上写的那些字。
世间最为恶毒、肮脏的话语被放大到了花圈上,那些咒骂甚至不会因为对方已经死去而停歇,反而极尽侮辱地诅咒着,连已经沦为孤儿的苏煦都不放过。
靳书意只看了几眼那些不堪入目的话,就没敢细看了。
他忽然希望苏煦被亲戚赶走之后,再也没回到过这里,不会再看到这些恶毒的语言。
但靳书意还是将这个世界想得太美好了,越是靠近正门,情况就越是恶劣。
不止是围栏上靠着花圈,栏杆上还被泼上了暗红色的漆,无数肮脏腐臭的东西被丢进了围栏内的花园里,那些曾经被精心打理的花圃早就被毁得面目全非,甚至还能看到小动物的尸体。
靳书意甚至都不想继续走下去了,这样的环境,里面根本没办法住人。那家占了这间别墅的亲戚,估计也早就离开了。
可……如果苏煦真的别无去处的话,或许也有可能偷偷跑回来住。
毕竟一个真正走投无路的人,是什么恶劣的环境都能够忍受的。这别墅外虽然脏乱了点,但起码能够遮风挡雨,总比露宿街头要好。
靳书意觉得自己挺矛盾的,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更希望苏煦能够永远不用面对这些。
他实在是难以忘记期末考试那几天见到的那个瘦削的身影,靳书意自认为自己不是圣母,但只要是个三观正常的人,见到苏煦的情况也难免生出恻隐之心。
他不是冷血动物,又怎么能对这残忍的磋磨无动于衷呢。
靳书意加快了步伐,他想着,即使庭院里已经脏得无从下脚了,他还是会进别墅里看一看。
如果能遇到苏煦的话,他就把人带走。
当然,他更希望不会碰见苏煦,希望苏煦能够有个安稳的地方生活,希望这个世界能对这个可怜的小孩儿别那么残忍。
靳书意怀着复杂的心情又走了一段,隐约间似乎听到了撞门的声音,他加快了脚步往正门赶过去,果不其然见到了一群中年人。
这些人似乎是前段时间出问题的那个产品的受害者家属,大多数是中年人,一部分青壮年,年轻有力气的男人们正合力往别墅外围的铁门撞过去。
今天没出太阳,正是方便出来活动的时候,这群人就集结在了一起,过来“讨公道”。
靳书意多少知道一些,他每天都在关注相关的本地新闻,知道这件事目前还在调查之中。
然而那些生病了的受害者们却等不起了,他们需要足够的医疗费进行治疗,然而当他们找到罪魁祸首的时候,相关的公司早就被查封,负责人不见踪影。
他们找不到地方闹,却意外得知参与研发的研究员在前段时间意外身亡,家中财产都落在了一个未成年身上,是最好欺负也是唯一能欺负的软柿子。
于是他们三天两头地跑来别墅闹,将里面的人彻底赶走之后,就要“代替迟来的正义”,解自家的燃眉之急了。
闹事者们高声地谈论着接下来的计划,进去之后搬得动什么就拿什么,之前住在里面的那家人是被盯着的,没有带走里面的任何东西。这家人住那么大的别墅,肯定有钱,将里面的东西变卖之后,多少能凑出来救命钱。
对方人多势众,即使是如此强盗行为,周围的其他邻居看了也不敢说什么。
靳书意自然也不会硬碰硬,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阻止不了事情发生,只能飞快离开现场,找到个相对隐秘的角落,拨通了报警电话。
只是他电话都还没挂断,就听到了一阵欢呼,似乎是别墅的大门被撞开了。
乌泱泱的一群闹事者冲进了花园,直奔别墅主宅,撞不开大门,那就把窗户砸了。
尖锐的声音即使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靳书意挂断电话之后,也有点担心,生怕苏煦如果真的在里面,遇上这群已经上头了的闹事者,恐怕会出事。
他刚走到附近,就看到一道瘦削的身影,正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苏煦看上去比期末考试时更瘦了,仿佛是一具骨架上包了层皮,瘦瘦小小的,相比那被撞开的、变形了的铁门,还要更加脆弱,仿佛要被这压抑灰暗的阴天,给压断了脊梁。
靳书意几乎是下意识地冲过去,将人拽到了一旁。
少年人的身体实在太轻了,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似的,甚至比不上之前淋雨生病那次,即使是靳书意,都能一把将人拉走。
满眼只能看到自己曾经温馨的家被闹事者们砸抢,这副小小的身躯也不知道哪里酝酿了那么大的力量,都没看带走他的人是谁,用力地挣扎着想要离开。
“苏煦,是我!”靳书意压低了声音,连拖带拽地抱着苏煦往旁边走去。
附近还有其他人陆续赶来,里面免不了有受害者家属,要是被他们看到了苏煦,这群失去理智的人还指不定会怎么伤害这个根本没有反抗之力的小男孩。
“放开我!”苏煦几乎是失控地尖叫起来。
从父母意外死亡的那天开始,他的人生好像就彻底跌入了黑暗之中。
那些所谓的亲戚抢夺他的抚养权,也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分走他父母的遗产。等苏煦被领养过去之后,他们又忌惮他,鸡蛋里挑骨头一般想方设法地折磨他、污蔑他,让他待不下去,将他彻底赶走。
苏煦的那些“亲戚”们一边踢皮球,一边蚕食掉了他父母留给他的几乎所有遗产,甚至连最后的住所都不给他留。
经历了变故和苦难的苏煦知道自己现在还什么都做不到,但起码父母留下的那些东西还在,他即使回不去,也能留下一点念想。
可现在,最后的这点念想,也要被那些人彻底毁掉了。
苏煦挣扎着,更像是一种发泄,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几乎是要疯了。
为什么父母离开的时候不能带走他,为什么他还活着……
……
靳书意发现苏煦似乎不是单纯地失控那么简单,更像精神彻底崩溃,早就接受不了任何外界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