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读不回(46)
“你小时候向往的亲情是哪一种?”顾承锐顿了顿,“如果觉得要揭伤疤才能回答,就不用回答了。”
宁知然笑笑,没太在意:“就和这个项目对志愿者的一些要求差不多。要愿意蹲下身来,保持平视和孩子讲话,不要轻易许下没法兑现的诺言,要关注孩子们之间是否存在霸凌的现象,同时不能问隐私问题。”
顾承锐听完,沉默了一会:“放到现在,这些不需要亲情你也能拥有。”
宁知然叹了口气:“是,现在不会有人低看我,不会有人对我出尔反尔,没人敢职场霸凌我,也没人敢当面打听我的隐私。亲情不是我变成体面的大人的必需品,可惜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缺了就是缺了。”
顾承锐注视着他的侧脸,宁知然慢性子、好耐心又易共情,更早已是个适应社会的合格成年人,面对与他遭际相似的小孩子,献出一个合格的义工的爱,并无难度。
“那份测试问卷,”犹豫良久,顾承锐问出盘踞在他心底的话,“你是真心填的吗?我的意思是,让你通过志愿者筛选的积极答案,是你主动的、真正的改变,还是……”
宁知然愣住:“……你觉得我是靠刻意把答案往阳光健康的方向填才通过测试?”
顾承锐大概真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一句话就能戳到他的痛点,让他简直是不由自主地情绪激动起来:
“这又不是考试,过不过无关痛痒的,我就算在法庭上是个巧舌如簧、无利不往的讼棍,可在这些事情上我有什么钻空子做假的必要?还是说顾承锐在你心里,我就活该永远是个心理阴暗扭曲的可怜虫,好供你施舍你那多到让人讨厌的同情心?”
顾承锐不在乎宁知然刺耳的措辞,比起对方的精神健康,就算被骂个狗血淋头他也无所谓,宁知然越失控他反倒越冷静:
“然然,我只想知道这是改变还是伪装。积极的心理暗示对你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但自我麻痹和戴面具当演员,只会适得其反更加重你的负担。”
他说得这么直率坦诚,让宁知然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倒不知道该气什么了。气顾承锐一针见血?还是气自己向好的努力总是徒劳?怎么会连变幸福变开心都是一件难事?
他有些颓丧道:“至少我头脑清醒,不会违反对志愿者的要求,更绝不会伤害这些孩子。”
“没错,”顾承锐颔首,却紧接着直白指出,“但你每给出一点‘亲情’和‘爱’,都是对自己的一次消耗。孩子们的善意与快乐或许能给你提供短期的情绪价值,但既然你一直介怀于小时候亲情的缺席,那这对于你来说,一样是治标不治本,聊胜于无。”
宁知然望着他,哑然的直接原因接近惶恐——顾承锐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把他看得这么透?明明这是个从小都有人去迎合他的性情的大少爷,从以前的相处与行为来看,顾承锐并不在乎别人的内在世界。
宁知然想起当年:“你最近也拿我的状况去问咨询师了吗?”
顾承锐摇头:“分手之后我去学了一点心理学的东西,但其实支撑我做出判断的主要还是对你的了解,换个人也未必。”
宁知然的视线在顾承锐T恤胸口那海绵宝宝上滞留片刻,轻声道:“每一位志愿者都会提前约定好一个安全词。我感觉和bdsm里的安全词功能差不多?当你在从事志愿活动的过程中感到任何不适,都可以说出安全词,立刻中止。”
顾承锐没有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却说:“安全词虽然有‘安全’当定语,但因为功能是使人应激、立刻抽离,所以它的实际含义对于制定者本人来说,往往不一定安全。”
“嗯,”宁知然淡淡应了一声,“我的安全词,是‘已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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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活动与问卷题目有参考
第37章 鹭鸶 06
二周目的尾声是顾承锐不留情面的心理解剖,可宁知然冷静下来复盘,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点进步——现在他会主动采取行动来化解精神压力,哪怕像这次一样被识破、不成功;以前他只会把情绪垃圾转嫁给顾承锐。
但这也很难称得上是感情进展,更别想成为能令菩萨信服的“在一起”,所以86天转尽,并不意外地,三周目刷新了。
只是打开方式略显drama——顾承锐这回没刷新到国外,第三个2024年4月5日他与宁知然同床共枕,这也就算了,无非是恰好没出差,可以想通。
但谁也没说过他醒来时正插在宁知然身体里啊?
这实在尴尬,宁知然一被闹钟叫起就察觉到了,两人只是正常动弹都会被感官提醒,“你们正处于性交状态”,没办法,因晨勃而硬挺的性器还堵在穴道中,宁知然妄图翻身都被激出了带着情欲的呻吟。
这声音火上浇油,实在不太适合他们那远未成功修复的关系,彼此刚睡醒的大脑都锈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将错就错做下去,结果宁知然越紧张就夹得越紧,顾承锐就被吸得越硬,谁都难受。
从一周目摊牌以后,加上整个二周目,将近五个月,他们一次都没做过。心理状态会影响性功能,这是都不用专门去学的常识,比如此刻,心理上的意外与措手不及没能让人养胃,反而是加倍刺激了欲望。
宁知然破罐子破摔说:“你想想办法速战速决吧。”
两人现在的体位是侧躺的后入,宁知然最爱的绒毯被卷在身下,顾承锐把它抽出来,抖开盖到他身前,隔着布料轻捻他的乳头,就听宁知然哼哼唧唧,上手一摸才发现胸前两粒都是红肿的,大概是昨晚揉出来的。
宁知然没说疼,但大约总归是不舒服,顾承锐就没再碰前面。早晨的性爱一般不玩花样也不说骚话,一声不吭就是干,顾承锐将膝盖抵在宁知然两腿中间,把他一边大腿架起来,性器以一个略微向上的角度往里顶。
宁知然握住顾承锐的手腕借力,腰身迎合着操弄的节奏,垂头却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戴在上面的,是一周目顾承锐为补偿他而在尚美定制的五对戒指之一,也是最初导致他发现照片墙暗藏玄机的那枚戒指。
他忽然把顾承锐的左手也牵到面前来,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戒指瞧。
二周目,旧的那款戒指虽没有丢,但因婚姻关系名存实亡,它总让宁知然想起把顾承锐拉入循环的愧疚感,所以他就摘掉了;而在更早之前的恋爱时期,顾承锐虽三天两头嚷着要和他结婚,但也还没到买戒指那一步。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同款婚戒平安无事地同时戴在两个人手上。
顾承锐被拽住,以为他不舒服,就顺势把胳膊放下来,圈在他身前环住,问“怎么了”,嗓音被倦意和快感缠裹,有点含糊。
宁知然的手压住顾承锐的手,十指交扣着,摁在自己的心口处。
这个姿势使得他被完全嵌在了顾承锐怀中,性器长驱直入,他梗起脖子适应了几秒,随后便小幅度地前后摆动起腰肢。侧身不像骑乘那么可供他控制抽插的深度,本质上性器一直都彻底埋在里面,他只是摇着屁股用肠壁不停地吸吮摆弄它罢了。
顾承锐手探到前面,抚慰他的阴茎,说来惭愧,宁知然在性爱中被操射的次数远远高于需要撸出来的次数,但被别人打飞机,尤其被顾承锐,爽的程度还是不一样的。
宁知然双脚痉挛,一只用力拿脚趾抠着顾承锐小腿肌肉,一只在空中抻着。顾承锐不知在哪里学来的近似于控射的手法,总是急一阵缓一阵,不给他个痛快,宁知然颤抖着求他“不要了”,戴戒指的两只手却始终不肯从胸前放开。
最后顾承锐先被他夹射,一半留在腿侧,一半落在背上。宁知然无话可说,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他们一周目剩下那么多快过期的套不是因为不做爱,根本就是因为不爱戴。
释放出来之后下身一片濡湿,卧室都是腥膻味道,但宁知然倒是长舒一口气,人总还是需要定期发泄欲望,和顾承锐不动脑子只谈肉体的性爱机会不多,做一次算他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