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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天大笑招魂去(30)

作者:琉小歌 时间:2023-05-27 08:54 标签: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贺嫣高度怀疑小师弟是受了杭澈贿赂,恨恨地得想揍人。
    几条街巷于解惊雁而言只要一个起落,他追着那抹降紫袍角拐了一个弯,把那身着降紫武袍之人逼停在巷角。
    他怒喝道:“姓严的,你又想做什么坏事?!”
    降紫衣袍的人回身,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穿着长安使专属的降紫武袍,背影步态又和严朔有八分相像,再明白不过——这是金蝉脱壳调虎离山之计。
    解惊雁惊悟自己被骗了,怒道:“姓严的在哪里?”
    那陌生人回道:“严大人命小人传话给解公子,‘多读古书开眼界,少管闲事养精神!’”
    这是拿准了解惊雁不会为难其他人,借别人的口来奚落解惊雁!
    解惊雁当即火冒三丈!
    解惊雁在父兄面前温顺,看起来无害,却十分嫉恶如仇,拗起来八头大马都拉不回来。
    他被严朔戏弄,又被糊弄,还落了一句嘲讽,愤怒得气血都要倒流。
    这种时候,无良谷教养的素养显现出来了,十九岁的解惊雁在怒极之时没有气急败坏,相反,他冷静地回到第一眼瞧见那袭紫袍的所在的巷子,敛起气息,枯坐屋顶,守株待兔。
    解惊雁坐如雕塑,在那屋顶守了一夜。
    他算准了严朔既要进去,就要出来,出入通道定然仅此一条,这处定然是很要紧之地,否则严朔没必要大费周章的引开他。
    撒网捕鹰——严朔,你休想跑掉。
    少了小师弟的一票,贺嫣已经对以少数服从多数的投票方式进入青楼不抱希望。
    干脆不再兜圈子,掉转方向往东,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要去喝酒。”
    宵禁之后,喝酒之处在哪里,杭澈立刻明白。
    他没有阴下脸,反而有些黯然,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微微垂眸望着地面,那神态,在贺嫣眼里,竟然有些像封建社会的贤良妻子忍耐丈夫寻欢作乐时的神情。
    在贺嫣以为杭澈一定会阻挠他时,杭澈缓缓地抬头,道:“好。”
    他竟然会答应!
    没有丝毫的阻挠就答应了?
    这里面会不会有坑?
    贺嫣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男女不论无差别吃飞醋的涿玉君吗?
    果然是不一样的人啊。
    他想起前世,他十八岁前,几次要去夜店,都被林昀尾随告状,搬出梁致远先生威胁他回家。即便成年后他进夜店,若是被林昀知道,林昀势必也要给他脸色看。林昀那种眼神,就像要把他押回家锁起来一样,有浓重的排斥和厌恶。
    当时他恨的牙痒痒,现在想想,若是林昀还肯那样激烈地看看他,让他再死一次都愿意。
    凌城,东坊,松竹阁。
    从阁字就知道,松竹阁是座一等青楼。
    一等青楼的配置豪华,楼高人多,歌舞艺书皆卖,既有女娼又有男倌。
    阁分两进,外进供客人茶酒;里进,是做烟花生意的地方。
    外进有一个唱台,台上有几位娘子弹琴唱歌,正中那位款款而唱的,身姿窈窕,歌喉清亮,很是引人注目。
    他们来的晚,离唱台近的位置只剩两三空席,贺嫣掏钱要买座,杭澈不允,两人无声地拉锯了一阵,最后折中,落坐于中间的位置。
    这个位置离唱台略远,周围都是大老爷们,难闻的酒气和糙味极大地破坏了贺嫣的兴致。
    贺嫣重生以来,虽已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二十四年的童子身守身如玉,底线守得相当好,但一些精神上的享受,在他看来无伤大雅,比如喝喝花酒,听听小曲什么的,还是可以有的。
    可是,这听曲儿,隔着老远的距离,实在影响效果,贺嫣不满意,转头对杭澈怒目而视。
    这才发现,周遭的闹哄哄调笑的男人突然诡异地渐渐安静下来。
    满面流油的、肥头大耳的、人模狗样的各色男人,都在偷偷摸摸地瞧——杭澈。
    这松竹阁也做男倌生意,来客中不乏好男风之人,贺嫣顺着大家的目光瞧杭澈——才惊觉,杭澈居然没有收敛神采!
    他作为名声不好的无良谷的人,出来行走凡界尚且知道收敛气息、低调行事,堂堂涿玉君竟任由一身清丽脱俗的斯文神采毕露,彰显在这鱼龙混杂的花场之中!
    涿玉君不是洁身自好么,不是生人勿近么?
    冷气怎不放了,神采怎不收着点?
    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给那帮色眯眯的嫖客看?
    大堂里越来越安静,男人某种欲望时特有的喘息声和吞咽声微微起伏。
    唱台上的歌女查觉异样,投来眼波。
    欢场女子见的人何其多,看到杭澈之时明显一愣,既而像是自愧不如,又像是春心荫动的微微红了脸。
    贺嫣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把这种情绪归于杭澈抢了他贺大帅哥风头的不爽,沉脸对杭澈道:“你就不能收一收么?!”
   
    第22章 二十二 过客心
   
    杭澈在众人目光下,微微垂眸,俨然一个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
    听到贺嫣说他,他微微抬眸,淡淡地望着贺嫣。
    一身儒装的杭澈,在红尘滚滚的花楼里,看起来就是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倒显得贺嫣斥责了他似的。
    其实杭澈的表情神态还是一贯的淡然,他只不过敛了灵力修为,少了平日锋利冷漠的气息,单纯以凡躯坐在这烟花地中。
    万花丛中一点清丽,他那身纯净的文质在一众男人和浓妆艳抹的歌妓之间显得格外出众。
    说到底,杭澈就是占了儒装打扮和书生气质的便宜。
    贺嫣简直无处说理,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家有男妻居然还出来寻花问柳!”
    “男妻受气跟着还要被他训!”
    “真是暴殄天物!”
    这都什么和什么!
    更大胆的男人还说,“你那男妻你若不珍惜,大爷我替你珍惜!”
    贺嫣拍桌而起!横眉指着那人,惯常的笑没了,面目凌厉:“全给三爷我闭嘴,眼睛全部闭上,老板娘,今天这场子我包了!”
    “谁不服?”
    “要跟三爷比钱多?!行啊,三爷的金子能砸得你站不起来。你要不要也比比拳头?”
    一脚掀了桌子,单手拍穿了桌面。
    在场的人尽皆怛然失色,吓白了脸,惶惧地紧闭眼。
    贺嫣踩过一室肝胆俱裂的惊惧,愤怒而出,见杭澈没跟上来,怒目回视。
    杭澈站在人群之中,专注地等他这一眼,目光对上,杭澈眼底似有盈光闪动,抬步,向他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走远。
    贺嫣出了松竹阁,夜风一吹,一小段路便冷静了下来。
    无良子说过:“阿嫣戾气深重,须静心平气。”
    师父说的话,在无良谷无人不服,但这一句,贺嫣心中一直存疑:我戾气重?整个谷里谁笑的最多?师父还说要送我去卖笑呢,师父是不是糊涂了。
    而方才那刻,当所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有人觊觎他身边的人,莫名的愤怒一点即燃。
    他茫然地看着这个他穿越来当过客的世界,脑海里有巨山崩塌。
    仿佛自己站在全世界的对面,他的脚下是海涯,一步之遥,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而对面,唯一的出路,被人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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