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大笑招魂去(157)
这位副使恍恍惚惚地从酒楼侧门走到大街道上,茫然地望着行人,突然悲从中来,落魄地抱头痛哭:“这世上再没有长安使了。”
街上的人将他围了一圈,指指点点地说这男人怎么了,哭成这样是疯了么。
解惊雁一心只顾看着二楼窗边那抹淡紫身影,举着鸳鸯糖画,快步越过他们,踏上楼梯,便见严朔落落地立在楼梯上头等他并充满情意地唤他:“解弋。”
其实严朔已经能记住他的表字,也会时不时唤他夫君,但更多时候,严朔还是喜欢连名带姓地叫他解弋。
解惊雁想,他爱叫解弋就解弋吧,他从前活着的时候,似乎就偏爱叫他的大名。
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念念不忘一个名字,想必这个名字是他死都不肯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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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番外还会接着写,至少还会再写一篇。番外更的会很慢……等番外结束时会告诉大家的。
新文正在很努力的存稿,我无法做到一心二用,写着一本就无法写另一本……囧,惊严番外专门腾出三天的脑容量来写,竟写出了近万字,不想让大家花太多钱,于是发一半送一半。
有关于更新通知、新文进度,请见群和微博。
第99章 番外三 圆梦(上+下)
圆梦(上)
桃花岛白天漂亮,夜里也别有风味。
因着被岛主夫君下了强悍繁复的禁制, 强风吹不进,外部的生灵也进不来,月光温柔地洒进来, 鸟语花香, 百兽安宁。因无外人, 入睡时屋子可以开着窗缝,夜风温柔地拂进来,带进窗外几片落花的声音。
杭澈神识敏锐, 一点动静, 蓦地警醒, 一伸手搂紧了身边的人。
他侧身垂眸,墨黑的眸子即使在黑夜里也难掩清亮, 似乎看清了身边人十分安宁,于是他眼里的紧崩的锐度降了些, 溢出温度。
不同于杭澈的时刻敏锐,贺嫣只要杭澈他身边,索性卸了全身灵力。尤其是在桃花岛上, 贺嫣随性的人畜无害,连小动物都能轻易地接近他。
就好比此刻,杭澈凝视着贺嫣, 修士对别人的视线是十分警惕的,然而贺嫣全然无觉,睡颜魇足,身体柔软而放松,因入睡前极致的情事,身体被清洗干净后仍然挥不去浓郁的缠绵气息。杭澈轻轻把贺嫣有些湿意的发拨到耳后,这种毫无意义的小动作,他会忍不住经常做着,这其实是不太符合杭家仙君端庄克制的要求。
可那是真的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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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嫣显然也十分享受他的轻拂,睡得很沉,甚至还无意识温顺地帖上他的手指。杭澈忍不住一阵强烈的患得患失。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可怕的控制欲与占有欲未能消减,反而愈发强烈,他经常在夜里惊醒,再三确认夫人就在身边,深深凝视着,不肯错目。
他的夫人修为已不在他之下,能轻易操纵所有生灵的灵魂,却甘愿和他守着一座小岛,把他那点聘礼当作天大的宝贝。
这一日,贺嫣枕着杭澈的腿在草地上晒太阳,感到身侧有动静,定睛瞧去,一只小蟋蟀目中无人地从他手边爬过,贺嫣起了兴致,趴到那蟋蟀面前,盯着它道:“站住。”
岛上的生灵从没把贺嫣当作能够呼风唤雨的披香使,显然是横行惯了,完全不听贺嫣指令。
贺嫣佯怒道:“本岛主命你站住!”
那蟋蟀示威般摇起了两根长长的触须,对贺嫣熟视无睹,大摇大摆爬走了。
贺嫣捶地笑怒,歪着脑袋来找杭澈撑腰,道:“夫君,它不听本岛主的话!”
其实以贺嫣的修为,神识能轻易广布数十里,一座岛的于他根本不足一提,而在桃花岛上,贺嫣是完全放松且关闭了神识的,连只虫子也敢对他耀武扬威。
杭澈眸光微涩,没接他的话,却道:“嫣儿,想出去走走么?”
贺嫣撇嘴道:“才回岛不久,不想出去。”
杭澈无言少顷,拉过贺嫣的手,握紧。
贺嫣含笑道:“涿玉君,你都快成妻奴了,守着我寸步不离,杭家的列祖列宗看到该要被你生生气活。”
杭澈坦然地接受了贺嫣的调笑,他偏头,目光落在贺嫣的后颈上,那枚披香令近日又红亮了些,他目光一沉道:“嫣儿,你的披香令,何时能传给为渡?”
贺嫣的修为,在披香令出现后一日千里;准确的说,是在娄朗的记忆觉醒后便开始突飞猛进;尤其是贺嫣沉睡五年醒来之后,似开了灵窍般,势如破竹,层层境界连连冲破,势不可当。仙史说娄朗如何少年有为,毕竟只是无声笔墨,读之很难有具化感受,最多也就是想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杭澈曾在杭昕记忆见过娄朗,不知是娄朗刻意为之还是机缘巧合,娄朗在杭昕的记忆里没有出过狠手,杭澈无从判断娄朗的修为有多惊人。
娄朗如何,已入仙史,再无人能亲见,而贺嫣还是活生生的。在杭澈与贺嫣共同生活的这几年,他眼见贺嫣能够易如反掌的控制一应生灵的灵魂,隐隐有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境界。
杭澈亲见过贺嫣在闹市里惩治恶霸,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甚至当时还正在与他笑语,而那打骂百姓横行无忌的恶霸却无端萎靡倒地,形容痴傻;又在瞥见他沉默的神色时,一转眼送回那恶霸的灵魂,那恶霸清醒过来,竟洗心革面,赔礼道歉。
这已是非人力所能及之能了。
物极必反,物反为妖,当年的娄朗无数次被人议论非我族类,那么如今的贺嫣比之当年的娄朗呢?
孰强孰弱?
杭澈不敢想象,若是贺嫣比当年的娄朗还要强大,那背后有怎样的天命?
当年娄朗为使命走火入魔自爆元神难道还不够,还要贺嫣做什么?!
贺嫣何其剔透,听出了杭澈的言外之意,道:“小和尚修为尚浅,承受不住正炽热的披香令。杭澈,你放心,天命已定了小和尚是传承之人,便是此世我的使命已尽,我会一直好好的,就在你身边。”
杭澈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垂下眼睫。
他长得实在是标致,眼睫黑密,一根根长且直,低眸时盖住整片眸光,细碎的眸光从间缝里漏出来,星星点点,像一小片幽深灿烂的夜空。贺嫣看得晃了神,不由自主抓住了杭澈的手:“遥弦,你真好看。”
杭澈眼睫微微颤了擅,抬起来。
贺嫣被瞧得一阵激荡,不觉柔了声:“你其实不必那样刻苦修练,你的修为已足以独步修真界,流霜已经多年难遇敌手沉封不用,我也能保护自己,你不必自苦如此。”
杭澈:“那你又为何修练不缀?”
贺嫣眨了眨眼道:“因为我比较贪心,比娄朗还要贪心。我不仅想要能掌握全局的能力,还想要不被天命左右。”
杭澈眸光平静,没有意外之色,他握紧了贺嫣的手:“因为想要和更多我们一起的岁月么?”
他们默契地望住,贺嫣含笑道:“遥弦,你想过飞升么?我们一起做神仙眷侣?”
杭澈摇了摇头:“不要强求。”
贺嫣道:“我原先并无此意,毕竟修真界已千余年不见人飞升。可是近来,我似乎看到了那扇门。”
杭澈神色一肃道:“那好,披香使你等我。”
贺嫣道:“连这种胡说八道也能应我?”
杭澈郑重点头。
贺嫣也正经了声音道:“我不想飞升,天劫一招不慎便会被挫骨扬灰,我有家有室冒不起那个险;再者飞升了还要受天条管制,我也就能接受夫君的管束,别人管我,我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