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洗白手册(156)
他正色道:“会试名次已出,陛下挂念此事,本督便想赶紧汇报,好让陛下放心。”
福顺哎呦了一声:“督公辛苦,且随奴才来吧。”
燕陵秋道:“陛下不在殿中?”
福顺笑道:“陛下在寝殿呢,尚未歇息,督公来得正是时候。”
在寝殿……
燕陵秋顿了顿,还是跟着他走到了寝殿门前。
透过门页望去,殿内烛火一闪一闪的跳动,室内光线明亮。福顺在外恭声唤了一声:“陛下,燕督公求见。”
燕陵秋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慵懒的语调:“进。”
福顺替他打开殿门,最后站在一侧,笑着看着他。
燕陵秋手捏着折子,抬步走入,在他进去的那一瞬间,身后的门页随之关上。
他顿了顿,身形微躬,恭声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便是陆则拉长的闲散声音:“陵秋不必多礼。”
燕陵秋这才站直身子,顺势抬眸望去,却在看清前方的那一瞬间,眸子顿时一缩。
只见宽敞的空殿内,些微热气在空中萦绕,而在大殿中间,陆则只着一条亵裤,身披一件丝质外衣,松松散散,领口大敞,胸前白皙紧实的肌肉清晰可见。
他本就五官俊美,如今衣衫半敞,发丝湿润搭在肩上,又在这朦胧水汽的环境下,更添了些不可言说的氛围。
燕陵秋就像被灼到了一般,匆忙移开视线,他目视脚下地面,呼吸急促了一瞬,心脏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陆则在远处看着,眸中笑意一闪而过。却也知他面皮薄,没再逗弄他,抬手将衣服拢好,腰带系紧,装作没看到他的姿态,慢慢走到桌案旁,倒了盏茶,问道:“陵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燕陵秋喉结微微动了动,仍是不敢直视帝王,只双手将所携的折子呈了上去,定了定心神,回道:“诸位大人已将会试名次确认完毕,臣特意进宫,呈与陛下一观。”
陆则将茶盏放下,眉头微皱:“天色已晚,何需如此着急?”
燕陵秋道:“臣念及陛下对此次会试颇为重视,是以斗胆入宫,扰了陛下清净。”
陆则无奈,抬步上前道:“朕是着急,却也不急于这一时。左右不过这两日的事,何需你大晚上匆匆赶来?”
燕陵秋闻言,下意识想问若是不急,上次又为何前去礼部?可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始终没问出来。
陆则已走到他面前,抬手接过折子,随意扫了两眼,见着前十中五位江西籍贯的学子后哼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章先林胆子倒是大。”
燕陵秋垂首道:“京察司一直在暗中查探,已掌握住章先林所为的证据。陛下是要就此揭发还是……”
“不着急。”陆则将折子扔到中间的桌案上,抬步走向床榻旁:“由着他去。”
“事情不闹大,怎么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燕陵秋随之跟在他身后:“那些学子?”
陆则坐在床榻边上,回眸看他,闻言解释道:“章先林一党在朝中盘桓多年,若是顺利将他除了去,朝中乃至地方都会有许多空缺,这批学子正好可以补上。”
燕陵秋知道陆则心系百姓,自然不会任由那些学子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闻言也是放下了心。
他道:“那名次便依此而定,等到张榜之后,学子或许会有不满,臣也会顺着追查下去”
陆则看着他,眉眼俊美,神色温然:“陵秋辛苦。”
燕陵秋眸光慢慢移到一旁,不敢看他:“为陛下办事,是臣分内之事,何谈辛苦。”
殿内一时寂静,燕陵秋的任务完成,本可以就此告辞。可他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门外福顺声音响起:“陛下。”
陆则抬眸看去:“进。”
福顺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一条干的布巾,看着陆则尚且在滴水的发梢,不赞同地道:“夜间风凉,陛下刚刚沐浴完毕,怎能放任湿发不管?若是湿气如入体,有损龙体,可该如何是好?”
陆则啧了一声,有些不耐:“朕心里有分寸。”
福顺苦口婆心地劝道:“陛下身体与国休戚相关,怎能如此轻视?陛下若不愿让宫女伺候,那奴才来可好?”
陆则皱眉:“福顺,你最近是越发啰嗦了。”
福顺苦着一张脸:“奴才在陛下身边伺候,自然得以陛下身子为重,否则陛下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朝廷诸位大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奴才淹死。”
陆则哼笑一声:“放心,有朕在,淹不死你的。”
福顺无奈,只能把求助的目光递到燕陵秋身上。燕陵秋顿了顿,也是劝道:“陛下,福顺说的是,陛下龙体贵重,再加之会试放榜,殿试将近,倘若是在这时候出什么岔子……”
他话未说完,但陆则却明白他的意思,神色间已有了些许迟疑。福顺见状一喜,连忙趁热打铁道:“是啊陛下,您也得想想天下学子百姓啊!君父若是出了岔子,只怕那些学子百姓也是心中担忧!”
陆则又看了他一眼,福顺就大着胆子上前来,笑得讨好地开口:“陛下若是嫌弃奴才,不如让督公替您擦拭湿发?奴才就不讨这个嫌了!”
燕陵秋一愣,怎么都没想到任务怎么就落到他头上来了。福顺却已经将布巾塞给了他,冲着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快去啊,陛下态度都已经松动了。
燕陵秋双手捧着布巾半晌未动,福顺实在看不下去,在后面悄悄推了推他。
燕陵秋身形一动,回头看了他一眼,福顺连忙赔笑道:“劳烦督公好好伺候陛下,奴才这就下去了,这就下去了。”
他说着,给陆则行了一个礼,就飞速闪到了门外,还贴心地把门给关上了。
殿内又只剩下两个人,陆则坐在一旁,也不看他,翻着一本书,神色自然。燕陵秋在原地站了片刻,看着手里的布巾,心下低叹一声,到底是上前两步:“陛下,臣为您拭发。”
陆则皱了皱眉,似乎还是有些不情愿,道:“这都是下人做的活计,哪需要你动手?福顺最近是越发胆大了,不必管他,把东西放那便是。”
燕陵秋心想福顺已经跑得没影,把任务交给了他,他既然没来得及拒绝,便得好好做,闻言道:“左右也不过片刻的功夫,一会便好了。”
他站在陆则身侧,眉眼低顺,征询出声:“陛下?”
陆则似是无奈,片刻后才叹了一声:“随你吧。”
燕陵秋拿起布巾,覆在他头上,动作有些生疏地揉着。
垂眸看着,陆则正懒洋洋地翻着书,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燕陵秋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动作间也放松了不少。
他虽是太监,之前也没机会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如今是第一次,对象又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难免小心了些。好在陆则并未在意,他动作才能慢慢熟稔。
殿内气氛乍一看静谧安然,实际上陆则却不似表面上这般轻松。身后的人似是生怕弄疼了他,动作轻柔,五指隔着布巾在头上动着,有些轻微的痒意。
陆则喉结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僵直,却是强忍着不露出丝毫异样,生怕吓着了对方。
五指在发间摩挲,湿漉漉的发慢慢干爽,一丝一缕搭在肩上。帝王本就姿仪出众,旁人难及,如今燕陵秋一垂眸就能看到他俊逸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那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轮廓弧线。他睫毛轻轻颤了颤,屏息凝神,没敢多看。
头发上已没有水渍滴落,燕陵秋觉得任务完成,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收起布巾,动作间无意识地划过陆则的耳畔,他自己只是顿了顿,并未在意,陆则却是回过头来,一手攥住了他的手:“怎么这么凉?”
燕陵秋一愣,垂眸看去,就见陆则眉头紧皱。他不习惯被人触碰,手下意识往回缩了缩,陆则却握住了他的手不放,神色不满道:“在殿里待了这么久,手怎么还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