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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 (上)(16)

作者:宁远 时间:2018-06-22 19:22 标签:强强 豪门世家 乔装改扮

  “看那边!”豁嘴男人朗声道。
  整个世界在她眼前摇摇晃晃,直到她看见阿母鲜血淋漓的手被抬起。
  “小小的惩罚。”云孟先生蹲在骁氏身边,嘴角扬起的笑意让阿来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让你知道不听话是何下场。”
  “不、不要!”阿来咯血的嘶喊没能阻止任何。
  中指和食指被其根削去,掉落在冰河之中。
  一道鲜血从骁氏的嘴角往下滑落,直到最后一刻她都没有因疼痛失声。
  阿来埋着头痛哭。
  这是噩梦,这一定是噩梦。如果真的是做梦的话能不能快点醒来。
  谢太行对这太过血腥的一幕有些不适,小声地清了清嗓子,默默地把目光从骁氏身上移开。
  “哭够了吗。”
  带着颤抖的干涩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这是阿母的声音。
  阿来抬起头,满脸的眼泪。
  虚弱的骁氏脸如同一张白纸,眼睛里却是从未见过的狠绝。
  骁氏用最后的力气将破碎的声音拼成完整的话:
  “阿母一直教导你,不要惹事,放下刀才能过上平安日子……可如今谢太行等人残虐不仁你亦不可屈服软弱!”
  “阿母……”阿来心中悸动,想要忍住横流的眼泪,却只能流得更多。
  “拿起你的刀,保护自己,不可放弃!”
  阿母的话在她心里钻洞。
  她擦去眼泪,看清了眼前的绝境并非梦境。
  云梦先生十分讨厌骁氏一双任何时候都不蒙尘的眼睛,对拿着匕首的壮汉道:
  “给我把她眼睛挖了。”
  “是!”
  “慢着!”将所有痛苦吞回肚子里,阿来一字一顿:
  “好,我答应你们,杀了卫子卓!”
  云孟先生哈哈笑道,忽然又变回了在谢府时的儒雅之态:“女郎终于醒悟做出正确的决定,早该如此。只要你听话,明公自会保你阿母平安。来,将骁氏带进去。”
  骁氏被拖进船舱,云孟先生退回一旁恢复成一团薄薄影子般的存在。
  阿来看着大船上的每个人,甚至回头看豁嘴男人。
  她要记下今天在场所有人的脸。就是这些所谓清流断她阿母之指强迫她去杀人。
  “谢太行。”阿来直呼谢公名讳,“事成之后我不稀罕你谢家的荣华富贵,只求一纸文书放我和我阿母离去,你可应允?”
  谢太行道:“好,我答应你,若你能办成此事我自会给你们一纸文书解除奴籍。可你想好,若离开谢府你们不过贱民两名。”
  阿来嘴角微微一勾,没理会他。
  拿起你的刀。
  阿母的话在她心中回荡。
  金蝉刀未沾过任何人的鲜血,如今就用她自己的血祭出锋锐,他日定要这帮人百倍奉还。


第18章 神初六年
  “什么?被孙明义的余党杀了?东叔也是他们下的毒手?”阿熏听到阿来和骁氏已死的消息时刚从昏迷中苏醒,额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下还在渗血,手中装着汤药的碗被打翻在床,溅了一被子的药汁,“孙明义的余党为什么会杀害她们!她们只是谢家的下人!”
  “这,这我也不知道。”告知她的婢女回答不了她的问题,“我也是听谢公和旁人提了这么一嘴……女郎!女郎!你要去哪里!大夫吩咐了你要卧床静养!”
  阿熏哪里管的上这么多,掀了被子穿上鞋,随意抓了件袄子就往外冲。
  “虽然多有风险,但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她那张脸。”谢太行在书桌前负手而立,回来之后眉间的愁绪就没纾解过,“可是此奴性情顽劣,怕是要坏大事。”
  坐在书桌旁的云孟先生道:“我观察过此奴一段时日,此奴虽难驯实则破重情义,只要看好骁氏不怕她不就范。”
  谢太行:“骁氏如今血已止住?”
  云孟先生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他。
  “若是她死了岂不浪费大好机会前功尽弃?”谢太行补充道。
  自从云孟先生和盘托出刺杀卫子卓的计划之后,谢太行总有些被他压过一头的感觉,被他牵着鼻子走。虽说他是从那位大人物手里拉线到谢家,可谢太行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放心,骁氏已经无碍。王公已经……”云孟先生正说着话,突然书房的门被撞开,阿熏从几个家奴之间冲进来,进门便追问阿来和骁氏的一事。
  谢太行见阿熏火急火燎地闯进来非常生气:“一对贱奴之死有什么好说。你看你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
  “父亲!”
  谢太行转脸对坐在一旁的云孟先生道:“如此,就按照咱们先前所说的办吧。”
  “是。”云孟先生一拱手离开了,阿熏问:
  “父亲,难道你不觉得此事有古怪么?东叔死于我们谢府,孙明义余党是如何不露痕迹地杀人?如果当真如此咱们谢府岂不人人危险?而且你当真只把阿来她们当做奴仆么?阿来毕竟……”
  “住口!那孙明义余党为父只会清理,此事你不必再问!”
  谢太行强硬的态度让阿熏有些疑惑,谢太行很快转换了态度,叹了口气道:“此事我也没料到,没想到孙明义这村夫竟纠集了一帮江湖高人犯上作乱,荼害人命。谢家缺口到底在何处我还在查,你兄长追奴心切竟意外坠马受了伤,无法将年礼送去洞春,而流民一事被绥川各大士族抵制,无处安放。偏偏是到了年关前出了一堆事,为父正是心烦意乱。”
  阿熏宽慰他:“父亲莫急,我去找承屹问问,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年礼一事……我记得东叔以前有个一同跑车送货的同乡,往返洞春最多只需要四天时间,车技也是轮扁斫轮。我且去打听打听,或许能用高价将他请来。”
  谢太行微微点头,阿熏再问:“父亲,阿来和骁氏的遗体现在停在何处?您最近事务繁忙肯定无暇顾及,她们母女丧葬一事就由女儿操办了。”
  “她们的遗体已经随着马车坠下山崖,找不到了。”
  “这……”
  “好了你去吧。”
  阿熏从谢太行的书房中出来,正好看见蔽天大雪。
  尽管是荒年隆冬,花圃里的花枝和植草依旧被修剪得十分利落整齐,它们大多都出自阿来之手。
  阿熏驻足花圃间,心里怅然。
  没想到阿来她们竟这样死了,连尸首也找不到。到了明年春日枝繁叶茂时,又有谁给谢府修剪花枝?
  ……
  阿来依旧在孤舟上醒来。
  没有任何铁链的束缚,她平躺着的孤舟与前方一艘略大的船收尾相连,豁嘴男子正站在船头手持长篙放声高歌。
  阿来想起铁叉活生生地从自己肩部抽离时她晕了过去,此时醒来时两岸收拢,河道窄了很多,看似快要到达目的地。
  伤口被粗暴地贴了一块止血膏药,依旧疼痛难忍,肋骨断裂之痛也持续在折磨着她。
  豁嘴男子将长篙一丢直接跳下船,刺骨寒冷的河水淹没膝盖,他浑然不觉,徒手将两艘船拖到几根木头架起的简陋码头边,把阿来拎起来丢了上去。
  没交代任何话豁嘴男子便自行离开,两艘小船没有任何依附,在河面上飘飘荡荡。
  阿来又痛又冷,蜷缩在空无一人的落雪码头。
  几番醒来想要找个温暖避风之处,却一丝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恍惚间她好像被阿母抱入怀中,粗糙的手温柔顺过她的头发,在谢府简陋的后院中带她开蒙,教她认字识理,解说老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
  “阿母……”
  阿来紧紧抱住自己,纷飞的晶莹六角很快覆盖在她小小的身体之上。
  眼泪从眼角滑落,被冻结成冰。
  几度在幻觉中感受到了温暖,那温暖就在河的彼岸,她很开心地想要跨过去,饥肠辘辘,迫切想翻出个烤红薯吃。
  阿来跑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她看见阿母站在河的另一头向她摆手:
  回去。
  听不见阿母的声音,只能从她的嘴型看出在说什么。
  回去,你命不该此。
  阿来迷茫之时三根手指落在眼前,她大为惊骇,忍不住喊出声。
  这一喊让她醒了过来,依旧在冰天雪地中苟延残喘。
  疼痛使人清醒,痛彻心扉。她明白继续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有人吗……”
  她不能死在这儿,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有人吗!救救我……”
  连续的呼喊让她的喉咙仿佛被粗砺的石头狠狠地刮磨,当无法再说出一个字的时候终于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动静。
  有辆马车穿过风雪而来,阿来不知道被谁抬上了上去,不知道是谁灌了她一大碗水,她只知这碗水救了她一命。
  在温暖的马车中再次昏睡过去之前,有个念头浮于脑海之中:
  肯定是谢太行和云孟先生的人。
  既然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我蛰伏在卫子卓身边,那么肯定不会让我死的。一切的折磨只是为了让我尝尽苦头好乖乖听话。
  这群畜生。
  知道自己不会死,阿来很快进入了深度睡眠,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张破被子,一身血污的衣服也被换成了宽松的麻衣。
  床角没有任何帷帐,甚至连屋内也不设任何摆设,只有一张简陋的床和墙角一盆碳火。
  她身上的伤被更认真地处理过,肩头过大的伤口两端被黑线缝合在一起。阿来略略吃惊,想起阿母曾给她说过此缝合术,据说不同部位的伤口应采用不同的缝合手法,缝合之后伤口能够快速愈合,世间只有不到一只手的神医能够行此技法。
  阿来试着坐起来,尽管肋骨和肩头的痛楚依然难捱,但总算能够自如行走。她推开小屋的门,外面是一处满地枯叶的凌乱廊院。廊院内没有任何雅致的景观,只有一位瘦瘪白首老者站在院中,一身薄薄的单衣被寒风吹拂紧贴身体,头顶上的稀疏的头发比凌乱的胡须还要少,远看此人就像一副没有丝毫血肉的骷髅。他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双手捧着细细研读,似乎没发现身后有人在看他。
  阿来觉得他很可笑,穿成这样站在寒风中读书,仿佛着了魔一样。也不提醒他,就坐在原处看他,琢磨着他是否就是会缝合之术的神医。
  大半个时辰过去之后老者将全卷看完,昂首吟唱:
  “……于乎,小子,告尔旧止。听用我谋,庶无大悔。天方艰难,曰丧厥国。取譬不远,昊天不忒。回遹其德,俾民大棘。”
  阿来听他高歌《大雅.荡之什》中诗句,狂悖不羁,想来应该是位官场失意的腐儒。
  老者把竹简握在手里,似早就发现阿来,问道:“你可识字?”
  这秃驴肯定和云孟先生是一伙的,阿来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没搭理他。
  他回到房中抱了一堆的竹简出来丢在阿来面前。
  “这是关于甄文君的所有资料,你需一字不差全背下,明天我来问你。”
  “你们自己瞎编的?”
  老者没正眼瞧她更不和她多说,径直回房了。
  阿来透过破烂透风的窗户往里看,见他又在继续看书,嘴里长吁短叹个没完。
  第二日那老者果然来找阿来,让她背诵。
  阿来张口就来,说这甄家本是平苍大族,无意间被牵扯进一场暴乱,为了活命她父母带着她逃入山野,她也是在山中出生。母亲在她两岁时去世,她与父亲相依为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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