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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 (上)(148)

作者:宁远 时间:2018-06-22 19:22 标签:强强 豪门世家 乔装改扮

  “这事儿就交给占颖来做主了。”
  一晚被连坑两次的长孙悟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只好苦笑。
  一直专心吃肉吃水果,全程乖乖没插嘴也没闹脾气的甄文君就一直看着卫庭煦,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委屈,委屈她还不说。
  “失陪。”卫庭煦站起身来,走到甄文君面前,“文君,陪我去拿点儿徘徊酒来。我在你出征之时摘了徘徊花的花瓣泡酒,想来应该能喝了。今日这么多好友都在,也该拿出来和大家分享了。走吧文君,帮我搬出来。”
  “嗯?是……”甄文君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卫庭煦何时泡了酒她怎么不知道?回来这么久也没听她提及。转瞬一想,应该是卫庭煦在找借口离开,立即站了起来跟在卫庭煦身后。
  阿冉姐姐叫了声“子卓”,卫庭煦没回头,阿冉就要跟上去时长孙悟拉住了她,细声细气又阴阳怪调地问道:“哎呀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阿冉姐姐不是已有婚约?不知何时成亲?”
  阿冉想到她那糟心的亲事就头疼,对方是个将军有自己的将军府,可她嫌弃对方是一介武夫,想必成天一身臭汗,她还是喜欢文雅的儒生,所以一直都在拖延。如今被问及便搪塞道:“我不急。”
  “怎么能不急?阿冉姐姐该早日成亲早日生个胖娃娃才对。再说,姐姐不急我急啊。”长孙悟看上去颇为真心实意,“姐姐不成亲,子卓如何能抢在前头先成亲?祖祖辈辈没这规矩。”
  “我……”
  “不说了,占颖明白,姐姐到底害羞,女儿家哪有主动的。这样,明日我便去那将军府狠狠敲那愚钝的莽夫一顿,好让他快些来提亲!”
  “你……”
  “就这么定了!”
  阿冉:“……”
  卫庭煦和甄文君一块儿走出了竹苑,还真往酒窖去了。
  “哎?姐姐当真泡了酒?”甄文君没想到。
  “我何必说谎。”
  在走下台阶时甄文君叫住她,去提了纱灯走在前方,一手提灯一手拉着卫庭煦的手,走着走着感觉到了酒窖的寒冷,便停住了脚步。
  卫庭煦问她为何停下来,甄文君将灯递给她:“麻烦姐姐帮我拿一会儿。”
  卫庭煦拿了灯,甄文君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天气渐渐凉了,酒窖里更甚,姐姐别染上了寒气才是。”
  卫庭煦见她温顺又体贴,拉着她的衣襟,将她往下带。甄文君低下脖子,正好配合卫庭煦的高度,与她双唇相贴。
  “之前已经说了,叫我什么呢?”酒窖内只有她们两个人,卫庭煦的声音很细很低,却被空荡荡的酒窖放大,荡漾在甄文君的心头。
  “庭煦……”甄文君的声音发哑。
  纱灯的光一晃一晃地掠过卫庭煦的脸庞之上,甄文君心里砰砰地跳着。
  她想到那夜在自己身下,抱着自己压抑地呻吟的卫庭煦,喉咙竟不直觉地干燥起来。
  “在想什么?”卫庭煦圈住了她的脖子,就像以前她抱着卫庭煦时,卫庭煦稳住平衡的动作。
  “在想,你怎么这么好看。”
  “不是。”卫庭煦拆穿她,“你在想别的事。”
  “哦?那我在想什么?”甄文君护着她的腰,她喜欢这样的独处,若是可能的话她想和卫庭煦待在无人的酒窖中直到天荒地老,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们。她猜卫庭煦或许也是这么想的,她们可能要在这儿站上片刻,怕她的腰难受,便帮她托着,缓解压力。
  卫庭煦竟趁她不备亲了上来。
  甄文君脑中一闪而过昨夜进入卫庭煦身体之中的感觉。火热又脆弱,她一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这片潮湿的原野,而之后卫庭煦的声音和眼泪几乎让她失控。
  两人一直战到半夜,甄文君满心激动难平,而卫庭煦实在受不了,她只好作罢,两人这才相拥而睡。
  卫庭煦未必是最完美的,但她一定是最让甄文君迷醉的。
  一旦尝到了禁果之味便难以忘怀,此时卫庭煦主动献吻立即挑起了甄文君的冲动。唇舌相交激烈炙热,甄文君听见了卫庭煦被她吻得有些喘不上气的鼻息,这让她更心动,将卫庭煦抱起坐在大大的酒缸之上,好让她有个支点不必站着太劳累。
  ……
  两人去拿酒拿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
  小花一直站在酒窖门口,知道自己不该进去,又怕甄文君不知分寸让女郎受苦,便矗立在此等候着。
  终于,甄文君横抱着卫庭煦走了出来,腰间挂了一壶酒,这便是在小花的教导下卫庭煦试着做的第一壶酒。
  “哎?你怎么在这儿?”甄文君的嘴唇有些红肿,头发倒是梳理过了,相当整齐。她脸色还未完全褪去,看见小花时笑得颇为勉强。甄文君觉得自己是打破了某种平衡,颠覆了某些关系的罪人,看小花都不太敢直视。
  卫庭煦此时毫无力气地任她抱在怀中,看了小花一眼,没有说话。
  小花发现卫庭煦双唇也有些发肿,脖子上有一块红色的血点。
  “女郎脖子如何了?可是受了伤?”小花并未责备甄文君,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立场责备,而是在真心实意地担心卫庭煦。
  只不过她的担心让甄文君大为尴尬,卫庭煦也无言以对,只能虚弱地说:
  “我没受伤。小花你下去吧,这儿有文君。”
  小花自小陪伴在卫庭煦身边照顾她的起居,根本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不能领悟其中关窍真怪不得她。小花只能说了句“是”,先回到卫庭煦的房中帮她铺好被褥,想了想,换了一床更宽,足够两个人一起盖的被子,放置两个枕头,点上卫庭煦最喜欢的香薰,这才离开。
  “我不会和长孙悟成亲。”
  甄文君在喝了两口徘徊酒之后,听到卫庭煦这样说。
  “没关系。”甄文君道,“我明白你们世家子弟的婚配乃是壮大宗族的重要手段,我不会不识好歹,况且你和长孙悟……”
  “以前是利益联合,那是因为要对抗谢家。我阿父怕他和长孙叔叔一旦过世,我们这一辈便会分化,到时候可是称了谢扶宸的心意。不过现在谢扶宸已死,所要联合的利益已经转移了。”卫庭煦坚定道,“我不会嫁给他。”
  甄文君心里开心不已,嘴上还逞强:“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都说了啊,我不在意的。”
  “是么。”卫庭煦点了点头,“原来你不在意。也对,我说这个做什么,是我糊涂了。妹妹提醒的是,我再考虑考虑,毕竟长孙悟也是个难得的良人。”
  甄文君没想到她说翻脸就翻脸,站起来就走,马上跟上去认错:“怎么又成妹妹了,不是叫人家文君的么?我错了好姐姐,可别生气了,不然屁股让你揍?揍到开心如何?姐姐!庭煦!庭煦姐姐!”


第121章 诏武元年
  过了冬至就要到新一年的岁首, “神初”总算要过去, “诏武”即将到来。
  一元复始, 万象更新。诏武元年的岁首在细细的绒雪中拉开帷幕。
  终于结束了连续多年的战事, 在和平的表象中喘息的大聿百姓暂时忘记了胡贼带来的伤痛, 通宵达旦地庆祝侥幸又活过一年。
  甄文君带着卫庭煦一块儿去市集上看看热闹,在人如潮涌红飞翠舞的街道上艰难地行走。甄文君怕卫庭煦被挤坏了,一个劲儿地护她。她说不碍事,反手握住了甄文君的手道:
  “以前我腿脚不便,小花推着四轮车根本没法在闹市中前进, 所以一到节庆我都不喜欢出门。难得今年我能走了, 就让我好好感受一下新年之气。节日里正是要挤,正是要这气氛。”
  “好好好,那咱们便往前走吧。不过你可一定要跟紧我了, 若是在这儿走丢, 我可没地方找你。”
  “十六暗卫就在咱们头顶上盯着, 我如何能丢?”
  甄文君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卫庭煦一向出奇地理智,有时候想要说些情话她都能在第一时间拆穿。试问哪对情侣不说情话?情话的重点是谈情说爱, 而不是滴水不漏。
  甄文君摇头耸肩也是认了,不仅是暗卫, 就连小花也都在三步之外跟着。看上去是她们两人单独出来采办些心头好物,其实周围十几双眼睛盯着。
  大概也只有酒窖和卫庭煦的闺房之中无人打扰了。
  甄文君拉着她的手, 两人在人声鼎沸的市集中穿梭。
  甄文君发现卫庭煦头顶只到自己眉毛, 且自己过了年才十八, 还有再长高的机会, 而卫庭煦已经二十二岁,个头想要再往上拔已经没指望了。甄文君特别得意,昂首阔步和她并肩而行。
  卫庭煦的目光在某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上流连,却也只是随意一看,并不上前去买。她一路走一路看,多是淡淡一眼便收回了。
  “没想要的东西吗?”甄文君问的时候掂了掂腰间的钱袋,“我可是带上所有的私房钱,庭煦千万别心疼,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卫庭煦笑着摇头,并不透露。甄文君以前以为她深藏喜恶只是为了不让人容易猜透和拿捏,但现在她们俩都已经共赴巫山,乃是世上最最亲密之人,卫庭煦依旧如此,想必是性格使然。
  甄文君不再多问,暗暗观察卫庭煦目光所到之处,将她多看了两眼的事物全部记下。
  两人在京师最繁华的东市走了一整圈,卫庭煦的神情却是越来越黯淡。
  “怎么了?莫非是这星桥火树张红燃爆让你心烦了?”甄文君见她一圈走下来非但没有开怀,反而有些忧虑上眉梢,有些担忧。
  “不一样了。”卫庭煦看着街道上喧杂嬉闹的人群,以及护城河上一艘艘飘来的画舫,无论是路上还是河面上的人,全都放浪形骸声色犬马,“我小的时候无论是汝宁还是平苍,新年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禳灾去秽。元旦清晨我阿母会准备椒柏酒、屠苏酒给大家喝,我那时还是个孩童,不能饮酒只喝桃汤。每次喝桃汤时就能听见大哥和二哥在院子里燃爆竹之声,那是一年中我最喜欢的场景。爆竹放完就要走亲访友拜贺新年。拜贺后便开始一轮又一轮的驱鬼辟邪,一直出了正月才停止。而现在,大家好像对此事并不在意。”
  甄文君道:“大概是这么多年来战事不断,朝廷中枢又动荡不安,朝不保夕的日子里难得有了喘息的机会,大家都想着及时行乐吧。”
  卫庭煦冷笑:“所以才有那么多骇人听闻之事。”
  河中最奢华的画舫之上有二十多位年轻男女,站在最中间的男子头顶的玉冠歪歪斜斜地挂着,一根红丝带蒙着他的眼,正月里竟袒胸露怀,让人看得都起鸡皮疙瘩。不用说,此人定是刚刚吸食完芙蓉散。
  只见此人张开双手到处摸,周围一圈男男女女全都带着鬼脸面具,他的手扫到哪儿便引起一片惊叫声。那男子摸了半天都摸不到人,气急了,忽然调转方向往后一扑,抱住个小娘子两人一块儿大叫着摔入河中。
  “那人你可知道是谁?”卫庭煦望着在水里抽下了红丝带,怀抱着小娘子放声大笑的男子,问甄文君。
  甄文君用眼神告诉她“我不知道”。
  “此人姓林名道渊字子临,乃是已逝的前大司农林权宗族之人。他可是当今颇负盛名的天才。”
  “他?”甄文君以为自己听错了,在水里拉扯着小娘子不放引得岸上无数人围观起哄之人居然颇负盛名?
  “对,正是他。前几日我和陛下一块儿乔装参加的一场清谈。一直都有大臣批判清谈误国,说现在办一场清谈要耗费成百上千的新鲜蔬果和百车的粮米,非常铺张。一些自称大家者为了效仿先人风骨,为了离经叛道博人眼球,所做之事越来越让人不齿。陛下已经颇有一段日子没有参加过清谈,便拉上我乔装成世家子弟去了林府。林府清谈可不得了,乃是由现任少府林彭主办,乃是汝宁最大的清谈之地。这林道渊便是林少府的嫡子。当时他也在场,你猜我和陛下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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