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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高低(308)

作者:半吐云 时间:2022-01-30 09:52 标签: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欢喜冤家 婚恋

  宿海没甩开,将人送到大学门口后才自然脱下,“早点儿休息吧。”她已经开始打哈欠。
  回家路上,李曼来了消息,“做我女朋友吧?”
  宿海回忆牵手那会儿的感觉,她说让我考虑考虑。
  大姑娘回到“海派一剪”门口坐台阶下,抬着左手边看边喝保温茶,一个人在夜里十一点发呆。就这么交代进去了?就这样开始谈恋爱?她以前和艾迪森之流的开始与此无异。
  她问刚刚结束军训的闺蜜袁柳,“小柳,你为什么谈恋爱啊?”
  袁柳因为学校马上开学还没来得及回柏州,这会儿还坐在写字台前查概念做笔记,“小海,谈恋爱不是我的目的。如果喜欢一个人,恋爱只是这种喜欢的一种表达方式。”
  很多情况下,喜欢是喜欢,恋爱是恋爱。袁柳的室友中已经又开展恋爱的人,故事的开始很俗套:同班的男孩觉得这女孩不错就发起了追求,半个月两人便牵手,一块儿吃食堂上课泡图书馆。但这个女孩还没完全喜欢上男生,只是觉得,“他人不错。”
  “对,我也是觉得对方人不错。”宿海说冲着“不错”就去交往让我有点儿迷惑,但是我对这个邀请有有点儿动心,“没想明白的事儿我轻易不会做。”
  袁柳说那咱们换个角度思考,小海,你为什么对“恋爱”这个事儿动心?
  宿海想了会儿,“我不知道,我还得再想想。小柳,我觉着我挺命苦的。”为什么我身边的你们谈恋爱就那么自然,到我这儿鸡蛋还没吃到就要掰扯出鸡生蛋和蛋孵鸡的关系,我才初中毕业啊,生活对我太苛刻了。
  她抽空关心了下闺蜜和她的天,“你们什么时候见?俞任姐姐最近老出省,可忙了。你不主动表达下?”
  袁柳偷笑,“表达的,她有自己的事儿,让我安心。”
  那你就安心了?宿海不明白。
  要不呢?袁柳反问,“即便恋爱,每段关系也是不同的。白卯生爱黏着印秀姐姐这是一种,学着不黏人就是我的选择。”
  “得,不单有鸡和蛋的关系,这会儿蛋还区分出土鸡蛋洋鸡蛋旺鸡蛋茶叶蛋荷包蛋。”宿海伸懒腰,“早点儿睡吧,我回家咯。”
  到家后,宿海发现毛信霞刚刚从母子作业大战中脱身,邵君涵哭着写完了作业,游戏还没能玩上十分钟就被妈妈拿走手机。毛信霞累得坐沙发上发呆,面前还摆着瓶二锅头。
  宿海说妈你没睡就正好,省得明天早上我见不着你,她转了两千块给毛信霞,“我这个月的生活费。”
  毛信霞和女儿肖似的大眼睛溢出笑,“小海长大了咯。”但这钱妈不能收,你是妈的女儿,我养你天经地义,你给什么生活费?她不收款,反而端起酒杯喝了口,“不喝这个睡不着。”看了眼儿子的房间,“操心死了我。本来觉着他学习不用操心,可老师说语数两科90分以上的他们班有四十个人,我这才慌了。”
  三句话就歪到了邵君涵身上,宿海拢着膝盖只听,最后让妈妈别担心,再不济教他剪头发。
  “那他爸他奶奶还不骂死我?他们瞧不上这行当。”毛信霞说完,发现宿海的脸涨得微红,“哦,瞧不上就不做。他可以做太子。”她起身回了自己屋子,剩毛信霞在那儿发怔。
  宿海趴在床上翻着手机,看这个视频迅速划过,看那个帖子笑两声,这么晚,没人再和她说话,除了李曼,说“我喜欢你”。
  为什么要谈恋爱?因为没人能安静听自己说两句话。因为除了工作,生活只剩下干枯贫瘠。因为她想要有个人陪着,哪怕也像现在累得不愿意多言,靠着眯会儿总也不错。
  宿海还是没松口,哪怕她差点就按下几个字,“试试真正交往吧。”她退出对话页面,视线落在了昵称为“屠格涅芙娃”的坏丰年新头像上,那是张荒潦的自我特写,鞋拔子脸像蜡笔小星的妈妈。
  “丑死了。”宿海发出这句话才意识到太晚了。可丰年很快回,“丑就对了,这才是记忆点。”
  你记忆点够多了。宿海说你卷毛,留级,北大博士,副教授,会包馄饨,圆框眼睛……这么多要素还不够你画的?
  要素太多反而发散注意力,丰年说,“还不睡?”
  睡不着。大姑娘在床上翻个身,“坏丰年,我问你个问题,但你别误会。”
  “你当时为什么和宋姐谈恋爱?”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被同个问题困扰。
  “我那时喜欢上她了。”丰年说虽然一开始只有二三十分的喜欢,慢慢的,就变成了五六十分,甚至一百二十分。恋爱这事儿挺玄的,有的关系像封藏的酒,越酿越浓,有的则是开了盖的乙醇,在常温下自然挥发,还有的是沼气池,丢根火柴就爆。
  这么说,哪怕有一点儿喜欢,也可以试试恋爱?大姑娘被这个新论点给激发了精神。
  “那我也提个问题,你别误会。”丰年问得小心,“你觉得,自己可能喜欢上了李曼?”
  哟你记得她了?她今天还夸你特别负责认真,给了她一个A+呢。宿海说了实话,“她告白了,我还在观察自己。”坏丰年,我觉得喜欢就是喜欢,它是心里冒出来的火焰,我能看见。如果没火焰,真要我去硬找喜欢的蛛丝马迹就有点儿难,我一晚上都在想要不要答应她的恋爱请求。
  “我喜欢你那个火焰的形容。”副教授说我小时候看很多哲学经济学政治学的书是因为好奇,但是读到俞任借给我的小说后,我的心就忽然亮了,“这才是我想要的。”
  对吧。我看到好看的发型搭配也是一下子人就轻了,宿海说你明不明白那个感受?
  “我明白,是满满的愉悦。”丰年说尝到久违的好吃的,遇见自己想见的人,体验过从没有过的美好……也会有一下子“轻”的感觉,那一刻,脑子里不好的东西都蒸发出去,可不就“轻”?
  哦,愉悦。李曼和我一起时我也挺开心的。和男生在一起觉得有压力,因为我要七想八想,“这个人别伸手,这丫的别盯我胸,这家伙怎么老打听我家存款……可能我从小遇到的男人太low?”李曼不会,她也是干干净净的,她不逼我,老想着帮我。
  副教授隔了好久,说,“哦。”
  大姑娘的手机已经滑到枕头下方,她开灯睡着,发出“嘶嘶”的微小呼吸声。没察觉手机亮了,飘过条消息,“小海,觉得开心愉悦和喜欢也不同的。”但很快被丰年撤回,重新发了句,“晚安,好好睡。”
  睡了个好觉的大姑娘不知道房间的灯是毛信霞几点来关的,吃完早饭去店里才不到八点,门口等着个下午要去外地参加婚礼的熟客,宿海说那咱们就开始吧。
  她开了热水器,烧水泡枸杞,刚要忙时,发现店里又来了个人。坏丰年抱着束鲜花放在吧台,问宿海有什么要帮忙的?
  “擦外窗玻璃,给阿姨泡茶,把店里所有的桌面擦一边,毛巾拿出去晾晒……”丰年给客人洗着头,“你一大早也来剪头发?”
  “嗯,来做护理。”副教授办了两千块的卡,本来要办五千,被大姑娘拦住,“我可不会坑你。”每个月定期一次护理被她自主压缩为一周一次,宿海寻思不对劲,“你不是上周五才来吗?”
  今天没课。副教授给了个奇怪的理由。她将宿海说的事儿一件件做完,最后还给自己泡了杯清肝明目的菊花茶,款款坐那儿看书。
  一大早的理发店內清香飘溢,灯明窗亮,音乐轻柔,大姑娘给客人拧锡纸,不时瞟一眼副教授——她像当这儿是自家呢,倒挺自在。
  “你今天真不上课?”大姑娘问。
  “嗯,一周五个工作日只有今天全日没课。”丰年身后插着那瓶洁白清雅的郁金香,她翻页,微微的动静震得垂下的花瓣轻抖。
  俞任姐姐回来了吗?大姑娘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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