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61)
没有听到想象中打斗的响声,她稍稍松了口气。
一墙之隔,宋晚洲被宋景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宋景侧着脸枕在他的左胸腔,紧紧环着他的腰,让他喘不上气来。
听到门外穿来关之文焦急的声音,宋晚洲使劲推开压在身上的人,“小景你先起来。”
宋晚洲越是挣扎起身,宋景就越是用力,“哥哥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声音嘶哑,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宋晚洲知道他还在因为岑悠凡的事情生气,但两人现在的姿势让他感到尴尬,不知如何开口,尤其他处在劣势的一方,力气抵不过恼羞成怒的宋景,只能先放软态度,顺一顺他弟弟昭然若揭的逆鳞。
宋晚洲不再对宋景使力,转而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地说:“小景,妈妈还在外面等着呢。”
关之文没看到人出来,也没听到他们的答复,又敲了敲门,“阳阳?”
宋晚洲动了动身,又被宋景压住。
“我也在等。”声音闷闷的。
没听清楚,宋晚洲问:“什么?”
宋景抬起头,眼眸低垂,满脸失落,再重复了一遍,“哥哥,我也在等,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宋晚洲吃软不吃硬,宋景稍稍放软了态度,摆出一副被伤害的样子,他就说不出半句可能会伤害宋景的话。
“那先让妈妈下去,我再慢慢解释,好吗?”
宋景眼里泛着水光,闭了嘴,算是默认。
“我们马上下来!”宋晚洲润了润喉,拔高音调朝门外喊。
关之文还是放心不下,提醒道:“那你们快点啊。”
不再有敲门声,宋晚洲莫名松了口气,扯着嘴角,故作轻松道:“妈妈下去了,小景能先坐起来吗?”
宋景伸出手在宋晚洲的胸膛上画圈,意有所指,“哥哥,你有心吗?”
隔着衣服传开一阵痒意,宋晚洲被压得死死的,难堪道:“小景你先起来,痒。”
“我觉得哥哥没有。”宋景左三圈右三圈打转,撇着嘴,自言自语,“有的话怎
么一点都看不明白呢?”
还没等宋晚洲开口,宋景俯身张嘴,狠狠咬了一口他胸口上的软肉,唇齿啮合,像是饿极了的吸血鬼,似要尝到血腥味才肯罢休。
“小景!”宋晚洲疼得浑身发抖,生理性的泪水从泛红的眼尾滑落下来。
被喊到的宋景身体一僵,泄了力,趴在宋晚洲身上不再动弹,喃喃地轻唤宋晚洲,“哥哥”
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恳求着家长的原谅。
破皮的伤口渗出血液,从一点弥漫成一片,映在白色衬衫上,格外明显。
宋晚洲强忍疼意,抹掉眼泪,抿了抿嘴,“小景,你到底怎么了?”
尾音颤抖,暴露了他的怯意。
他开始有点害怕难以揣摩的宋景,无论是他眼里赤裸的占有欲,还是他几乎疯狂的行为,都让宋晚洲感到难受,想要退缩。
宋景又笑了,带着一份自嘲,声音冷了下来,“看来哥哥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放开宋晚洲,下了床,往门外走去。
宋晚洲捂住胸口追了上去,拉住宋景的手,担忧地问:“小景你要去干什么?”
宋景低着头,拨开宋晚洲的手,“哥哥不想告诉我,那我自己去问也不可以吗?”
楼下也在僵持着。
自从宋宽予回来,原本轻松的气氛就冷了下来。
宋宽予面上不显,故作严肃,实则一直在观察关之文的表情。
关之文从他进来就没正眼看过他,宋宽予心想,这下关教授是真的生气了。
哄媳妇是大事,宋宽予淡定地转着轮椅来到关之文身旁,轻咳一声,语气自然:“关教授,给我挪个位置。”
沙发上那么多空位置,宋宽予不去,非要和关之文挤在一起,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其他人不知道两人闹了矛盾,当着谭菁的面,关之文也不好发作,只能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把宋宽予缓缓扶上沙发。
“哥,这是余铎。”宋饶霜牵着余铎站起来,冲宋宽予笑了笑,满脸幸福,“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了。”
宋宽予对于他俩先斩后奏的行为一点都笑不出来,哼了一声,问:“在家不是住得好好的吗?你那么忙,搬出去谁帮你照顾孩子?”
关之文放在他背后的手拧了拧他腰间的肉,偏过头,笑容得体,“咱妈也去,你就别操心了。”
宋宽予的反对票在一众赞成票面前毫无说服力,故意被她们冷落,听着谭菁和关教授言笑晏晏地了解余铎的情况,他连话都插不上。
最后还是不情不愿,亲自将他们送上了车,千万叮嘱随时都可以回家。
关之文只看到宋晚洲,没看到宋景,问:“小景呢?”
车上的宋暮还在哭哭啼啼喊哥哥,宋晚洲想起他小时候因为要上学必须和宋景分别的场景,垂下眼眸,“妈,我和小景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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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等把人送走后,宋宽予感叹道:“妈真是从小到大都放心不下霜儿,这么大人了,还当她是暮暮一样的半大孩子,居然还要跟着一起去照顾她。”
“妈是去照顾暮暮上学,”好不容易被哄好的关之文用胳膊肘撞了撞故作轻松的宋宽予,剜了他一眼,嘴上不饶人,“还说妈呢?我看你才是最放不下心的人。”
宋怕老婆宽予再次挽尊失败。
第64章 少年心事
自上周开始,杭州便下起了绵绵小雨,淅淅沥沥一直到十二月初才缓缓停下,寒流来袭,气温骤降到零上两三度。
晚上十点半,整个高二十班安安静静,无人说话,学生们都在埋头复习准备下个月的期末考,偶尔发出翻动书页和抓耳挠腮的声音。坐在角落的宋晚洲用手撑着脸,心不在焉地转着笔,眼眸低垂,半掩心事,久久不能将视线从窗外移开。
教室里开着空调,大多数人都将棉衣外套脱下搭在椅子上,只有宋晚洲还裹得紧实。
窗户关不严,室外的寒风透过窗缝钻了进来,宋晚洲鼻尖冻得通红,寒风刺骨,他感到侵入骨髓的冷。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将他从杂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看着未动一笔的试卷,无奈抿了抿唇,将它装进书包,准备回家再补上。
距离上次和宋景吵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虽说是吵架,彼此却没有半点想要继续僵持的意思。
宋晚洲总是主动妥协,但那晚他整理好情绪还没来得及解释,深夜才从外面回来的宋景又表现得不甚在意的样子,甚至还主动道歉。
他说,哥哥,我错了。
他说,哥哥,我下次不会欺负你了,不要不理我。
宋景只字未提有关岑悠凡的事情,也不再质问宋晚洲。
宋晚洲记得临睡前宋景找到他说了一句话。
“哥哥,这是最后一次了。”
宋景没有解释他口中的‘最后一次’指的什么,说完扯开嘴角便笑了,笑容勉强,眼里还带着一抹落寞和失落,转身从他的房间离开。
宋晚洲想,那晚宋景应该是去找岑悠凡了,因为他离开后,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道。
周一岑悠凡也没来追问他有关情书后续的事情,宋晚洲满腹草稿就算作废。偶尔在走廊或办公室遇到她,看向他的表情总是不太友好,不会打招呼,就像不认识的人一样从他身旁经过。
宋晚洲反而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擅长和岑悠凡相处。
他问过宋景是不是去找过岑悠凡。
宋景只是不允许他再提这个名字,并且警告他在学校也不要和她有来往,其他的闭口不谈。
和他相处,大多时候宋景表现得和往常一样,不会有较大的情绪波动。宋晚洲却感觉心里埋下了一枚不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炸,整日提心吊胆,随时注意着宋景的言行举止是否异常。
宋晚洲觉得他和宋景的关系疏远了,中间隔着一层无形的磨砂纸,无论宋景在另一头做了什么,宋晚洲都看不清楚,更不知如何回应。
他总是忍不住想,他该怎么办?
宋晚洲双手揣兜,耸拉着头,踏着心事重重的步伐往校外走去,宋景还在校门口等他下晚自习。
“小景。”他朝站在路灯下的黑衣少年轻喊。
少年回过头,咧开嘴,笑得灿烂,漆黑的眸子在明亮的路灯照映下似有星辰闪烁。
刮过一阵冷风,穿着单薄的少年冻得唇舌打架,摇了摇头,哆哆嗦嗦地说:“哥,你放学了。”
“没骑车吗?”宋晚洲微微皱眉走了过去,取下带着他体温的围巾将宋景裸露在外的脖颈团团围住,颇有些责怪意味,“怎么不换衣服就出来?”
“睡沉了,闹钟没把我闹醒,”宋景解释道,“想来接你,没来得及换衣服。”
宋景有几天没去上学了,他的感冒从第一场冬雨延续到现在,往往复复,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明明很虚弱,却总是不愿意加衣服,硬
撑说自己不冷,宋晚洲真的拿倔强的宋景没有办法。生病时候的他,说话是软的,性子是软的,就连动作也是软的,让人没脾气。
宋景微微低头,看见宋晚洲皱起的眉头,伸出手揉在他的眉心,咳了两声,小声说:“哥哥现在是在生气吗?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喉咙好疼。”
宋晚洲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责怪的话,把早已准备好的保温杯递给他,无奈道:“喝吧。”
“还是哥哥好。”宋景用热水将嘴唇抿湿,笑得满足,“地上路滑,打车回去吧。”
碰着的手指冰凉,宋晚洲抿了抿嘴,他就知道,宋景肯定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