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放学别跑(59)

　　能看得出来当时周薄杉情绪是有点低落的，但还是尊重他的意见。
　　程烬很怕自己以后就只能这样了，那不仅他本人很惨，周薄杉好像也很惨。
　　洗完沙发套，程烬跟周薄杉一起出门吃了个饭。
　　周薄杉这个平时看起来对生活都没什么热情的人，竟然意外地对他家周围的环境表现出了兴趣。
　　一路上他不停地在问着程烬问题。
　　“你家离以前高中多远？”
　　“你上学是走路还是骑车去？”
　　“哦哦，坐公交啊。那你早上通常都是吃什么啊？”
　　“不吃饭？你们这儿附近没有早餐铺吗？”
　　“每天早上到班里会念书吗？念什么书？一天几节课？”
　　程烬瞥了他一眼有点受不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每天呼吸吗？”
　　“有点好奇。”周薄杉说，“大概能够想象出了，没有我的时候，你很孤单。”
　　程烬点点头，“对，几乎连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
　　吃饭的时候，程定方打来了一个电话，程烬一接，发现声音不对劲。
　　那人说：“请问是程烬吗，我是程总的助理，他让我转告您，他这几天忙可能回不了家了，说让你带着朋友好好玩，他给你转钱。”
　　“他老人家忙什么呢？”程烬顺口一问。
　　“打官司。”助理一五一十地说了，“跟之前那口子离婚的事，还没处理好。”
　　“婚还没离掉？”程烬放下了筷子，只要一想起季慧那张黄鼠狼脸，他就气得吃不下去饭。
　　“哪儿能那么容易啊。”助理说，“季慧跟她娘家的小舅子想让程总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程烬有些好奇，但是助理却支支吾吾不肯明说了。
　　“这……说多了，程总又该……”
　　“没关系，我是他亲生儿子，这些事早晚要知道的，你就告诉我吧。”程烬说。
　　“是这样的，季慧跟她弟弟俩人找了个律师团队，据说是国内律师打离婚官司打得最好的三位。他们手里好像有……程总……”
　　“有什么你说清楚。”程烬皱起了眉头，预感有些不妙。
　　“有程总……出轨的证据……还有就是，家暴的证明。”助理说。
　　其实家暴那次程烬也知道，大概是在他上初中的时候，程定方动手打了季慧，当时俩人就要闹离婚。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又和好了，后来季慧还总是隔三差五提起这件事卖可怜。
　　“她那官司有可能赢吗？”程烬问。
　　“不知道，但如果真的赢了。程总就算不至于净身出户，也得把半副身家都给赔过去。”
　　程烬家其实一直在走下坡路，之前老爷子积累的资源人脉不错，也正当赶上了好时候，所以生意做的不错。这几年政策一改，房地产不景气了，虽然不至于没饭吃，但已经大不如从前。
　　挂完电话，程烬就一直不怎么高兴，接下来的半天时间，他就跟周薄杉去程然学校转了一圈。
　　程然的学校是师范类的，女生多，男女比例，大概是2：8。
　　因为是周末，他们一路上看到不少提着热水瓶去水房打水的小姐姐。
　　偶尔有情侣牵着手一起走过去，手里拿着书，看样子是要一起到图书馆里自习。
　　经过的时候，连他们周遭的风都是轻快的。
　　程烬心里想着他们未来也即将步入大学，到时候也会谈起甜甜的校园恋爱，就觉得心里重新充满了力量。
　　尽管知道明天还是会有很多麻烦事，但是只要一想到明天还能见到周薄杉，这些事在他眼里就都不算什么了。
　　“从刚刚吃饭的时候你就一直耷拉着脸，到底怎么了，崽？”周薄杉不是很开心地说，“是不是因为我把你那个人渣表哥给揍了，你心疼了？”
　　“心疼？”程烬似乎有点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我为什么心疼他？”
　　“不是就好，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我爸跟季慧的事儿，他们打官司据说很棘手。”程烬回答，“现在根据这边儿能提供出来的证据看，都是对我爸不利的。”
　　他爸人品不行让别人拿住了短，这点程烬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发表意见的。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认为程定方是个什么好东西。
　　“这些事儿你操碎心也没用，还不如想想晚上那顿饭吃什么。”周薄杉拿胳膊肘撞了撞他，“别不开心了，等会儿请你喝奶茶。”
　　“我要喝波霸奶茶。”
　　“甜有很多种方式，比如喝奶茶，吃糖，吃小蛋糕，还有亲我。”周薄杉说，“你可以就近选择一种。”
　　“口区。”程烬面无表情地掐着脖子干呕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口区。”
　　“？？？”周薄杉从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直男，“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开玩笑呢。”程烬揽着他的脖子，眯着眼睛笑了笑，“你比小蛋糕甜。”
　　“口区，少恶心我了。”周薄杉心眼子小得跟针眼儿差不多，程烬说他一句，他立马就得还回去，“死基佬。”
　　“你不也是死基佬。”
　　“放你娘的屁，我不基，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别的谁，我都瞧不上。”周薄杉哼了一声，抄着兜走到了前面。
　　“以后一天要说一遍喜欢我。”程烬跟上去，飞快地亲了亲他的脸，然后牵住了他的手，“没事儿的时候，不能超过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跟我失去联系。”
　　“不行，我得破个例。”周薄杉皱着眉头道。
　　“怎么？”
　　“喜欢你。”周薄杉说，“我就要一天说两次。”
　　程烬没忍住笑了笑，哎呦喂这个人真是太讨人喜欢了，百看不厌。
　　俩人到程然宿舍楼下的时候，刚好碰见她室友下楼拿外卖。
　　程然室友一看就是宅了一天没出门，头都没洗，戴着一副眼镜，羽绒服底下是睡衣，穿着阔腿裤跟棉拖直接就出来了，女大学生三件套标配。
　　“哎，那个，小姐姐！”程烬只记得之前见过她，具体叫什么名字他给忘了，打了个招呼，程然室友就转过了头，“你是那个，程然的弟弟对吧？”
　　“是的是的，麻烦让我姐下来一趟。”
　　“你姐今天不在宿舍，被导师叫去实验室了。”室友说，“可能到晚上六点多才会回来，这样。”
　　“哦，那行吧。”程烬看了下时间，他可能等不到了，“我们先回去了啊。”
　　“好的，这么久不见，你又长高了啊。”
　　“哈哈哈，就长了三厘米。”
　　“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没想到都来得及没玩什么，满了一肚子不愉快，转眼俩人就要走了。
　　第二天早上坐上了高铁，周薄杉一直在低头看手机，程烬在他旁边睡觉，稍微一低头就能看到他在跟一个女生聊天。
　　程烬问：“谁啊？”
　　“考试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女生，她说成绩已经出了，只是还没公布。”周薄杉说。
　　“那她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他说，“但是，她帮我查了下成绩。”
　　“多少分？”
　　周薄杉沉默了半天，表情有些黯然，让程烬心里咯噔了一声，安慰人的话却连半句都想不起来。
　　“考得……很差么？”
　　周薄杉摇摇头，突然阴转晴，扬起唇角笑了笑道：“考了个满分。”
　　“真的假的？”程烬被他这一悲一喜给弄得有点忐忑，不太敢相信。
　　“真的，我自己都没想到。”
　　“卧槽，牛逼啊。”
　　说完，俩人同时站起来开心地抱住了对方，都忘了后面还坐着一车厢的人。
　　大家纷纷抬头看向他俩，就像是看到了俩二傻子。
　　程烬的激动无法言表，顾不上旁人怎么看怎么说，低下头在周薄杉额头上使劲儿亲了一下。
　　玻璃窗映出两个人年轻的身影。
　　让周薄杉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猎户座的光芒格外幽蓝，那个男孩穿着拖鞋和睡衣跑到户外，抬起头看着夜空。
　　然后画了一副叫做猎户的画，贴在了床前。
　　妈妈把他的画给撕了下来，扔进垃圾桶里，说学画画没有任何出路，只能像他爸一样浪费钱。
　　男孩默默凝视着垃圾桶里的星辰，跟那颗863光年外的超巨星对峙，中间隔着一道无法横亘的岁月之海的光。
　　他很清楚那道光应该是蓝色的，但是他没办法触及，就像是他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但却遥遥无期。
　　参宿七，那天晚上没有证明自己，他也没有。
　　但是他沿着光走过去。
　　八百年后定会证明，参宿七是一颗如何壮丽而又美妙的蓝色超巨星，是整个猎户星座最大最亮的星体。


第66章
　　榕城的美术统考的分数, 都是经过三个专家同时阅卷, 然后给出平均分，才能得出最终分数。
　　这样做不仅能避免徇私舞弊，而且相对来说比较客观公正，毕竟每个阅卷老师的审美不一样，没有绝对的标准。
　　所以，满分的试卷很多年不出一次。
　　成绩刚公布，周薄杉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国内几所赫赫有名的美院，主动向他抛出橄榄枝, 以降低分数线和全年奖学金作为条件。
　　后来他干脆已经不接电话了, 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扔在口袋里。
　　俩人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躺着看书，程烬一开始枕在周薄杉大腿上。
　　后来, 翻了个身，坐到了他怀里。
　　周薄杉两条长腿耷拉着, 抬起手帮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头发。
　　“就不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程烬问他。
　　“能给我发重要消息的人，就在我的面前。”周薄杉把脸放在他的脖子里, 从后面揽住他的腰, “怕什么。”
　　“万一学校的人要找你呢。”
　　“想找我肯定能想到, 一个打不通就会再打两个。”周薄杉理所当然地说, 闭着眼睛，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趴在他身上深深地闻了又闻，“你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好闻？”
　　“天天打球, 出汗，一身汗臭味儿，还他妈抽烟，好闻？”程烬抬胳膊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反正他是闻不出哪儿香了。
　　“我们俩用的是同一种沐浴露吗？怎么就你身上有这味儿呢？”周薄杉两手从他腰后慢慢伸出来，环住了他的腰，手很不老实地从他卫衣下摆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