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咋地(26)
人家不想来,说明他不该请,他拎不清,自作多情了。
说不失落吧,也有点假,但也只是一点失落,问题不大,他以后不请就是了。
可谁知道王醒又要去了。
严耕云没弯过,压根想不到王醒那层过于风险前瞻的顾虑,他把眼皮一吊,大方道:“不想去就不去,下次再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不吃。”
王醒真是被他无语笑了:谁是瓜啊,他真的清楚吗?还在这儿嘚瑟。
“那是你的事,”王醒说,“反正我要去喝茶。”
严耕云“切”了一声:“现在这么积极,刚干什么去了?”
王醒看着他,心里直想叹气:叫他怎么说呢?因为自己喜欢男的,所以晚上不便于和孤男共处?
那样不把严耕云吓懵,也得把他气死了。
可这不是王醒想要的结果,所以他只好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我刚在想,我的猫还没喂。”
他微信的头像就是一只猫,严耕云这次没太怀疑,叫他回去喂,王醒又说待会儿,不想回去看到楼上的人。
严耕云一想他就是为这个出来的,也不催他回去喂猫了,三两下吃完面,又问老板要了个塑料袋,自己抓了两把荔枝出来,然后一道提起,领着王醒回了家。
*
严耕云住在22层,但进了电梯之后,他先按了个21。
然后王醒才知道,潘师傅就住在他楼下,只是在两梯两户的另一边。王醒没有跟着他去,只是提着严耕云自留的那一小兜荔枝,在电梯门口等他。
两三分钟后,严耕云空手回来了,然而电梯被人按到楼顶去了,两人对视一眼,干脆进了楼梯间。
作为主人,严耕云得在前面引路,他现在手里空了,看王醒还提着东西,下意识就想接过来,他伸了下手说:“给我吧。”
王醒却在他背心里一撑,让他上楼梯:“就这样吧,看上去我就不是空手来的了,你别看我,看台阶。”
他空没空手,严耕云最清楚不过,不过王醒明显是在开玩笑,严耕云也配合,乐道:“拉倒吧谁看你啊,我家连狗都没有一……”
然而“只”还没出口,他却看见王醒忽然仰起脸,目光向上,就那么定住了。
严耕云觉得奇怪,跟着往上一看,先入眼的是一团氤氲开的烟气,随后才是那张叼着烟的脸。
那是一张让严耕云一看就讨厌的脸,周正精明、目光幽深,鼻梁上还有副黑框眼镜,不是孙舒毅又是谁!
然而自从严耕云离开顽世,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了,严耕云猝不及防,愣了个结实。
这一愣,他抬起来的左脚就没了分寸,一下踢到台阶角上,绊得直往台阶上扑。
严耕云心里一惊,左手下意识去抓栏杆,然而情急之间,他没什么准头,使得栏杆没抓住,无名指尖倒是狠狠地砸到了铁条上。
一瞬间,清晰又热辣的痛感钻入指尖,严耕云“嘶”了一声,但也顾不上去看,因为他马上就要扑街了。
槽!严耕云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孙舒毅这个煞笔,他真是看一眼都会倒……
然而就在这时,腰上却忽然一紧,严耕云垂眼一看,又瞥见另一只手从自己左咯吱窝下面穿出来,那只手的中指根部,甚至还挂着一个塑料袋的提手。
那手横过来箍住他了胸口,再用力一收,下一秒,在塑料袋窸窸窣窣的蹭响之中,严耕云得以直起身体,近乎被整个搂在一个怀抱里。
两人前胸贴后背,一搂那体温就沁过来了。
有一说一,这是严耕云生平第二次,被一个男的从背后环抱了。
上一次还是孙舒毅,这狗日的喝多了,忽然发疯从背后把他搂了,还想摸,给严耕云膈应出一身鸡皮疙瘩,扭头就照着他鼻梁来了一拳。
但是王醒差不多地搂着他,严耕云除了觉得有点热,就别无异念了,因为王醒的手脚够干净,他一站稳,人家立刻就松开了。
只是他一动,右手都还好,左手下面的塑料袋却摇摇晃晃,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着严耕云的腰。
可严耕云怕痒,但刚差点摔倒的教训历历在目,楼梯间里危险,他不敢做大动作,只敢把浑身的肌肉一绷,“噗”的笑了一声。
王醒白了他的背一眼,刚要说一句:还笑,你手都流血了。
头顶却先传来重而做作地一声:“咳咳!——”
第23章 帮忙
咳个屁啊。
严耕云不知道他来这儿干嘛,也不想知道,但是王醒在后面,严耕云不想让王醒看笑话,只好抬眼一扫孙舒毅,不待见道:“你谁啊?在这儿干嘛?”
迎着他嫌弃的目光,孙舒毅眼底也是一片暗流涌动。
他确实伤害了严耕云,所以严耕云没好脸色,孙舒毅心里也有准备。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需要准备的,竟然是目睹严耕云跟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并且他还在笑。
笑?他笑得可真是刺耳!
孙舒毅不平衡的要命,他心想:严耕云凭什么笑?又怎么笑得出来?自己抱他,他不说恶心吗?怎么换成这个姓王的,就能笑得那么轻快了?!
孙舒毅不平衡得要命,他讥讽地冷笑了一下:“耕云,别开玩笑了,不好笑。”
“……”严耕云真是服了他这个厚脸皮。
然而孙舒毅没给他鄙视的机会,视线一转,皮笑肉不笑地说:“王总,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王醒看着他,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古怪。
一般来说,作为朋友,他曾为利益背叛过严耕云,所以他看严耕云的眼神复杂和纠结一点,没有问题,但是问题在于,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也有点,敌意?
自己可没有惹他,而且还算是他未来的商业伙伴,他这么看自己,可不友善。
王醒不懂他的思路,但孙舒毅不客气,他也挺冷淡:“我在这里很正常啊。”他就住街对面,“倒是孙总怎么到这儿来了?”
正常?怎么会正常?
孙舒毅眼皮一跳,又看到他脚上穿的拖鞋,手里提的东西,脑中忽如晴天霹雳,闪出一个念头来。
他俩这是,在一起了吗?
严耕云这个、这个看人下菜的假正经!当年还在自己面前装高贵,呵——
孙舒毅眼神扭曲地变换着,他没心情再理王醒,只阴郁地盯着严耕云。
而严耕云看他一副又要发神金的样子,也懒得理他,转头跟王醒说:“走吧,楼道里有脏东西,不宜久留。”
孙舒毅一听,脸色瞬间又黑了几分:他是脏东西,那严耕云这种又当又立的,又是什么?
沉默之中,压抑和别扭在昏暗的楼梯间里膨胀。
王醒跟着严耕云往上走,眼见着孙舒毅脸上那些变幻莫测的神情,渐渐凝成了一种如有实质的愤恨。
可他一个加害者,有什么可恨的?
王醒信息有限,实在费解,但那个表情有点吓人了,透着一股极端的气息。现在的人精神都绷得紧,不受气固然重要,但碰上极端的,稳妥起见还是避着点吧。
王醒不想再让严耕云刺激他,开口打了个圆场:“别扯淡了。”他从后面搭住严耕云的左肩膀,轻轻用力,将他往墙壁那边推道,“管管你的手吧先。”
“我手怎……”严耕云垂眼一看,才“啧”了一下,就感觉到他在推自己,有点奇怪,扭头看了他一眼。
但看归看,他心里信任王醒,右脚抬起来之后,却已经本能地往台阶右边踩了一尺。
然后他往右一挪,王醒一步上了两坎,就跟他并肩挤在了一个台阶上。
王醒其实是想把他跟孙舒毅隔开,面上却不露行迹,做出了一种上来看严耕云的手的样子:“啧啥?我看看。”
严耕云左手中指的指甲裂了,然而有血,这里又不够亮堂,他也没看清楚,自己拿右手指头捏住了,但是感觉问题不大。
结果王醒还专门跑来看,严耕云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但心里还是柔软,毕竟谁不喜欢被嘘寒问暖呢?他连忙把右手松开了,翘着个左中指给王醒看:“没啥,指甲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