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花阳焰(4)
而崔灼已经打算辞职,显然不会再住在3905……
刚想到这里,白昙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微信提示,是方思源发来的消息:【崔总回来了,你让我盯他干嘛?】
闷着头的白昙立马坐直了身子,连敷衍爸妈都多了几分诚意:“我明白,我会向姐看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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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昙提前了半小时出门。由于早高峰还没到,花在路上的时间还短了十分钟。
抵达酒店后,他没有去办公室报到,而是找方思源拿了3905的房卡——身为店总秘书,这点权限还是有的,接着径直来到了崔灼的房间。
准确来说,是崔灼的床前。
蓬松的枕头和被子组成了白色的城堡,崔灼躺在其中,睡颜安静得毫无防备。白昙是一直承认崔灼长得很帅的,那种帅不是靠气质衬托、需要细品才能品出来的帅,而是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特别是睡着的样子,周身的洁白成了最好的背景板,让那份帅气呈现出一种干净清爽的气质。
视线下移,在结实的胸肌上停留两秒后,白昙的道德感驱使他离开床头,按下了窗帘的开关。
电动窗帘打开得极其缓慢,清早的阳光一点点充盈整间卧房。在等待崔灼被光亮扰醒的时间里,白昙看了看摊在地上的行李箱,和空空如也的衣帽间,意识到崔灼昨晚回来是为了收拾行李,今天彻底搬出去。
于是当崔灼因阳光太过刺眼而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某人把他整理好的衣服又挂回了衣帽间里。
“……你在干吗?”崔灼双手撑在身后,皱眉看着忙碌往返于衣帽间的白昙,沙哑的嗓音中带着被打扰的不快,“你在扮演勤劳的小蜜蜂吗?”
“醒了就起床洗漱吧。”小蜜蜂把制服放在床尾,说,“马上要开早会了。”
紧皱的眉头并未舒展,崔灼闭上双眼缓了缓睡意,问:“秦涵让你来的?”
白昙尽职尽责地说:“他让我督促你工作。”
不爽多少转移了一些,崔灼直接倒回了枕头上:“我现在起不来。”
“你可以的。”白昙唰地掀开了崔灼的被子, “起床不过是……”
小时候白昙赖床李婉就会直接掀他被子,所以他没想到这还能出什么意外。看着被撑出形状的睡裤,意识到崔灼正处于什么状态,白昙的手僵在半空,连忙把被子盖了回去。
“那个,”白昙尴尬地掏出手机看时间,“你还要多久才能起来?”
这一掀,把崔灼的睡意也给掀没了。他知道白昙在尴尬什么,故意说:“你在这里它下不去。”
“哦,那我出去吧。”白昙老实地转身就走,只是在离开卧室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崔灼大有继续睡下去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尴尬?
“不行,你赶紧起来。”白昙又重新回到床边,摇了摇崔灼的肩膀,“你不起来我就不走了。”
最后崔灼还是一脸不耐烦地起来洗漱,换上了白昙放在床尾的制服。
和白昙的青灰色制服不同,管理层的制服是黑色,袖口和领口点缀着金线。在青棠待了这么久,黑色制服对白昙来说早已不新鲜,但当崔灼换上衣服出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穿西装挺好看的。”白昙说,“你为什么想辞职呢?”
拙劣的铺垫没有到位,崔灼压根懒得回答,跳过了白昙的问题:“你一整天都要跟着我?”
“也不会。”白昙说,“我还有别的工作。”
“好。”崔灼应了一声。
白昙敏锐地觉察到了崔灼的真实意图,问:“你不会等我走了就要搬走吧?”
崔灼不再接话,朝着屋外走去。白昙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开始绞尽脑汁地劝说:“你能不能先别辞职?晚宴缺人手,你走了不是很不负责吗?”
崔灼扫了白昙一眼:“省省。”
见这招没用,白昙又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一整天都跟着你好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崔灼皱了皱眉:“你闲得没事?”
“秦总让我督促你工作,我有什么办法?”白昙嘟囔道,“这样吧,你就坚持到晚宴,晚宴之后我就不烦你了,可以吗?”
白昙在心里打着算盘,都是成年人了,闹个别扭不至于闹那么久吧。等晚宴之后,说不定这位爷就不想辞职了。
缓兵之计似乎有了成效,这下崔灼面无表情的不再有任何回应,依照白昙对他的了解,这应该是松动的迹象。
“等等。”见崔灼即将走到玄关,白昙拉住了他的胳膊,看着他凌乱的领口说,“你忘了打领带。”
“不打。”
“那不行。”白昙小跑着从卧室拿来了领带,“员工手册规定了穿工装必须打领带。”
崔灼的不耐烦彻底爆发,额头猛然冒起了青筋:“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
知道崔灼说话就这样,白昙也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帮崔灼扣好衬衫的纽扣,然后将领带绕过他的后颈,在喉结下方打了一个漂亮的领结。
“我都没给秦总打过领带。”白昙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拍了拍崔灼的肩,“你真应该付我工资。”
第4章
早会通常最后两分钟人才会到齐,白昙预留的时间较多,和崔灼慢悠悠吃完了早餐过来,会议室里都还空无一人。两人分别在主位的左右手坐下,崔灼第一时间拉松了领带,就这样将白昙的杰作毁于一旦。
好好的工装被穿得痞里痞气,白昙盯着那露出来的锁骨,总觉得无比碍眼。就在他考虑趁着其他人还没来,再给崔灼整理下仪表时,他的手机受到了方思源的消息轰炸。
【你跟崔总一起吃早餐?】
【什么情况!】
【他不是要辞职吗?】
酒店里八卦的传播速度比火箭还快,白昙只是无比寻常地和崔灼吃了个早餐——毕竟在他的潜意识中,和崔灼吃饭就是个日常小事,压根不需要避嫌,没想到不出十分钟就遭受了方思源的灵魂拷问。
在任何公司,员工和领导都是两个阵营。如果有员工在吃饭时坐到了领导的地盘,那将给其他人传递一个讯息:这人是马屁精。
为了避免再次被方思源大骂阶级敌人,白昙想了想,回复道:【他暂时不辞职了,在聊工作】
其实是在聊这一年的留学生活。白昙说他怀念青棠酒店的白面小馒头,崔灼让他有事没事多吃点。
副总经理不辞职的消息显然比秘书拍领导马屁更值得关注,就如白昙预料的那样,方思源没再继续轰炸,应是把消息发到小群,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去了。
没过多久,玻璃门被人推开,各部门总监陆续到来。白昙打开笔记本,重新写下了“会议纪要”四个字,这一次写得完美无缺。
秦涵踩着点最后进入会议室,在看到崔灼时,他的眼里闪过了很轻微的诧异,被白昙捕捉到了。成就感一点点弥漫全身,连崔灼凌乱的领口都变得顺眼起来。
半个小时的早会很快结束,散会后,秦涵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崔灼:“来我办公室一趟。”
被钦点去办公室通常不会有好事发生,加上副总的去留问题在员工之间传得沸沸扬扬,几个总监走出会议室后小声交流了起来。
“要变天了?”
“不至于,总部什么消息都没有。”
磨砂玻璃隔绝了好奇的目光,秦涵走到落地窗边,拿起喷壶给绿植浇水,不咸不淡地问道:“闹够了?”
“没闹。”崔灼说,“我待到晚宴结束再走。”
秦涵并不认为今天崔灼出现在早会上是白昙的功劳。他能想到的合理解释,是崔灼并没有那么任性,说不干就不干,要辞职大概率只是说着玩玩,所以白昙的督促才能起作用。
事实证明,他应该没有想错,现在崔灼说要忙完晚宴再走,多半是不打算辞职了,只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而他要做的,就是不要戳破,顺其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