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花阳焰(21)
“那就麻烦你了,贺主管。”白昙说。
他从器械上站起身,给贺超腾出地方做示范,谁知贺超却没动,问他道:“热身了吗?”
“啊?”白昙一愣,“没有。”
“跟我来。”贺超转身朝多功能厅走去。
这是要手把手教他健身的意思吗?白昙心中的疑问愈发扩大,印象中贺超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啊。
来到多功能厅,贺超拿出瑜伽垫和泡沫轴给白昙做示范:“先放松一下你的筋膜,这样运动起来才不容易受伤。”
第一个放松的动作是将泡沫轴放在臀部下方,左脚脚踝搭在右大腿上,然后用右腿支撑着身体在泡沫轴上滚动。
看上去没什么难度的动作,然而白昙刚一滚,臀部的肌肉就疼得不行。为了避开疼痛点,他把重心放到了没有支撑的左边,结果便是从泡沫轴上落了下来。
“痛吗?”贺超问。
“痛。”白昙点了点头。
贺超给白昙换了个软一些的泡沫轴,问:“你平时是不是不怎么运动?”
这下疼痛程度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了,白昙一边放松,一边说:“很少。”
“那我们从比较基础的开始。”贺超说。
白昙没想到基础真就是基础,竟然还要学该如何呼吸。他趴在垫子上,跟随贺超“吸气、吐气”的口号学着使用腹式呼吸,而当他终于达到贺超的标准,正准备起身时,一抬头便撞见崔灼正在外面的器械区推肩。
崔灼一直有健身的习惯,所以白昙并没有特别意外。但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崔灼看他的眼神跟平时不太一样。
不是那种淡淡的、漠不关心,若是这样,他的视线不会一直停留在白昙身上。
白昙不认为自己在这里学一些基础的东西有什么值得观摩的,也不认为崔灼就是喜欢关注他——看他笑话还差不多,所以他很快得出了结论:要么崔灼是在看菜鸡学步打发时间,要么就是以好事者的心态,看他和贺超会做些什么。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崔灼是听过两人八卦的,还知道白昙暗恋秦涵。要是换作白昙是崔灼,他也会对这八卦的发展很感兴趣。
透明的多功能厅就像展示台一样,白昙莫名变得非常别扭。他从垫子上爬起来,问贺超道:“贺主管,你能教我一下外面那些器械都怎么用吗?我也不可能每次来都麻烦你带我。”
崔灼在杠铃和哑铃的区域,离那些大型健身器材有一定距离。
白昙本想离崔灼远远的,至少不被他看见,然而不凑巧的是,当两人从多功能厅出来时,几乎每个器材都被客人占用,贺超便自然而然地把白昙带到了崔灼所在的区域。
还跟崔灼打了声招呼:“崔总。”
白昙想开溜的心情在此时达到了顶峰,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叫道:“崔总好。”
崔灼懒懒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接着继续做起了下一组训练。
贺超拿过一个十公斤的哑铃,双手手掌托在胸前,对白昙说:“我教你一些基础的动作,以后你可以自己来练。”
说完,贺超便演示起了深蹲,他的语气并不热络,但也不冷淡,就平铺直叙地逐一讲解,丝毫没有受到崔灼的影响。
“你来试试。”演示完,贺超把哑铃放到了白昙手里。
旁边的崔灼刚好做完了一组动作,仰头喝水的时候,视线又落到了白昙身上,仿佛在说让我看看你学会没。
有什么好看的。白昙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依样画葫芦地做了个下蹲的动作。
“腰背挺直。”贺超用手掌贴在白昙的后腰处,“这里不要松。”
温热的手掌给白昙提供了有力的支撑,他努力想把动作做好——绝不是因为崔灼在看,只是不想贺超的辛苦白费,但镜子里他的姿势还是有些别扭。
“不要怕,再往下蹲。”贺超说,“可以直接蹲到底,起来时感受下臀部和腿部的发力。”
一听可以蹲到底,白昙直接放松了膝盖往下坐,结果便是他蹲得太快,手上还托着十公斤的哑铃,重心不稳地往后倒了下去。
“小心。”贺超双手绕过白昙腋下拖住了他,一股好闻的香水味随之钻入白昙的鼻尖,让他不由晃了晃神。
到了傍晚时分,贺超身上的香水味已经非常淡了,但白昙还是立马闻出这就是秦涵用的那款木质调香水。
这香水白昙在客人身上也闻到过,不是什么小众香,但也没那么大众。早前他也想过要不要买来用,但暗恋者的心虚作祟,最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酒店里除了秦涵也是有其他人用的,这是不是说明他也可以不用顾忌?
飘远的思绪被崔灼的声音拉了回来:“贺主管,那边有客人动作很吃力,你去看看。”
贺超淡淡瞥了眼白昙,应道:“好。”
等贺超离开后,白昙正想把哑铃放回架子上,却听崔灼说:“谁让你起来了,继续蹲。”
白昙抗议:“我根本不会啊。”
“我教你。”崔灼说,“要练就好好练。”
白昙心说他刚刚也在好好练啊,难不成是在勾搭帅哥?
两人离得近了,白昙才发现崔灼身上流了很多汗,胳膊应是刚练过的缘故,肌肉线条比平时还明显许多。看着这样的身材,说不羡慕是假的。考虑到往后可能会经常来这里打发下班时间,该学的始终得学,白昙便说:“那你给我好好教。”
崔灼用中指弹了下白昙的脑瓜:“你在命令谁。”
“嘶。”白昙提心吊胆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关注他们,这才放下心来,“你别动手动脚的。”
“你怕别人传你爬我的床,就不怕跟贺超传绯闻?”
“那能一样吗。”白昙站好之后慢慢往下蹲,“你的身份摆在那里,我肯定是往上贴的,但贺超是主动教我啊,又不是我要求的。”
“他主动?”崔灼似乎不太相信,扫了眼贺超的方向,又看着白昙说,“继续往下蹲。”
“真是他主动的。”白昙蹲到一个位置,问,“可以了吗?”
“再下去两三厘米。”
指令清晰明确,白昙一下蹲到位,又听崔灼说:“就这样,十个一组。”
白昙很快蹲完了十个,没什么累的感觉,便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之前方思源说贺超对我有意思,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了。”
“怎么,你不追秦涵了?”崔灼给白昙换了个更重的哑铃。
“那倒不会。”白昙继续往下蹲,“贺超长得确实挺帅的,但我更注重内涵。秦总是常春藤毕业的,我周围还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白昙承认他对学历这东西有一层滤镜,虽然他也知道好大学里不一定都是好人,但他就是会觉得学历好的人自带光环。这跟他家的教育也有关,因为白勇和李婉都很看重读书。
说到这里,白昙突然想起崔灼也去留学过,便问他:“你在美国读的什么学校啊?”
“跟秦涵一样的。”崔灼看着白昙的动作,“蹲到位,不要偷懒。”
“啊?”白昙有些意外地站直了身子,“你是花钱读的吧。”
崔灼:“……”
崔灼懒得解释这种事,扬了扬下巴道:“继续。”
换了更重的重量,白昙一下变得吃力了。每组最后几个动作都有些变形,到崔灼给他安排的最后一组时,他实在起不来,索性蹲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崔灼说:“我蹲不动了。”
“今天不练了。”崔灼拿走白昙手里的哑铃,朝多功能厅走去,“跟我去拉伸。”
白昙跟在崔灼身后,有些好奇地问:“我什么时候能练成你这样?”
崔灼头也不回地说:“梦里。”
白昙在心里掏出一块巨型创可贴,把崔灼的嘴给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