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柔弱不能自理(27)

　　对实验体来说，不穿衣服不仅仅是尊严和羞耻的问题，更多的是恐惧，被绑在实验台上做砧板之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而相同的创伤能够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裴灼困倦地继续发散着思绪。虽然001活得比较像人，但本质依然是个实验体，自己以后还是对他稍微宽容一点……
　　“裴灼，裴灼。”熟悉的咕叽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近在咫尺，几乎就在枕边，甚至能感觉到有微弱的气流拂过耳廓，“所以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有95%？”
　　裴灼：“。”
　　他翻了个身，摸出枕头底下的光脑看了一眼时间，决定速战速决。
　　“因为我们离婚了，”他说，“你嫌弃我生不出孩子。”
　　效果拔群。
　　整个房间寂静得可怕，连alpha的呼吸都消失了。
　　裴灼满意地盖上被子，进入了梦乡。


第25章 被我老婆锁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
　　裴灼斟酌再三，还是戴上了那只粉色颈圈。墨镜腿断了还没修好，只能用粉色兔子口罩作为替代。
　　穿戴完毕之后，他在浴室的镜子前站了足足一分钟，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这么活泼可爱跳脱的颜色大面积出现在自己身上，杀手的气质被彻底粉碎，再拿一串气球就能混进游乐园打工了。
　　都是秦闻州的错。
　　裴灼仰着头，一边对着镜子调整颈圈的位置，一边冷冷地想。只有弱智才会给omega买粉色的腺体保护圈。
　　门把手发出“咔哒”的声音，alpha梦游似的飘进来，眼睛底下挂着两片大大的黑眼圈，憔悴得仿佛三天三夜没睡。
　　裴灼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
　　秦闻州停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失眠了整整一晚上，又不敢动，担心吵醒裴灼，只能睁着眼胡思乱想。
　　027受药物影响无法诞下后代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
　　当时基地试图用另一个各项指标正常的omega替代027进行繁育，匹配度也有89%，却不想遭到了001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抗，还有两名研究员因此受伤。
　　于是他们针对001进行了为期两周的高强度实验，作为不配合繁育计划的惩罚。
　　那段时间他没能再去治疗室，也没能在那本故事书里画下更多的爱心，甚至不被允许得知027的情况。
　　后来001的状态实在太差，差得几乎要死掉了，对大部分的外界刺激都不再产生反应，研究员不得不又将两人放进了治疗室。
　　……
　　秦闻州蜷缩在角落里，昏昏沉沉一动不动。
　　久违的薄荷味重新出现，随着脚步声来到面前，蹲下来观察片刻，释放出一缕信息素，在他鼻尖扑扇了一下。
　　他勉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很快垂下去。
　　没看清，但应该是很精神的。
　　“没死啊。”只听对方冷淡地开口，“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的繁育计划被取消了？”
　　“……”
　　“我的身体有问题。”
　　“…… ……”
　　“他们是不是给你配了其他omega？”薄荷味难得话多，靠着他并排坐下，抱住膝盖，“那以后就不会见面了。”
　　不是的。他动了一下眼珠，很想开口告诉027，没有其他omega，也不会再有后续的繁育计划，我们以后还会常常见面，这样肩挨着肩说话。
　　“我会被销毁吗？”薄荷味继续自言自语，“不能繁育，我就没有用了。”
　　不，不会的。只要有001在，027就不可能被销毁。
　　“你也这么觉得？都不和我说话了。”
　　“……”秦闻州想抬起手碰一碰027，却只微微地蜷曲了一下食指，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
　　长久的沉默后。
　　薄荷味说：“算了。反正你也跟研究员一样讨厌，怎么想都没关系。”
　　-
　　秦闻州一声不吭地看着镜子里的裴灼，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抬手按住omega的肩膀，往怀里拨了拨。
　　直到omega的后背抵在自己胸口，又稍稍歪了歪头，对着镜子将那只新颈圈调整到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
　　“好了。”他松开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缱绻，又低头看向几乎完全靠在自己怀里的omega，小心翼翼地继续说，“其实没有孩子也可以。”
　　裴灼：“？”
　　见他似乎有所动容，秦闻州一鼓作气：“我不介意的。如果你想要宝宝，我们可以领养一个。”
　　裴灼：“？？？”
　　他终于想起来昨晚睡觉前自己说了什么。
　　生不出孩子。
　　虽然这个世上大多数omega都会想要一个宝宝，但这和他027有什么关系？那种只会爬来爬去哭哭啼啼的柔弱生物最好这辈子都别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且……他对于幼儿的印象只有泡在培养罐里的大脑袋，和一张张被映得发绿的脸，生不出丝毫的向往。
　　裴灼根本想不到昨晚那句胡扯的话对alpha杀伤力有多大，如果早知道后面会变得这么麻烦，他一定换个理由。
　　和慈善家约定的时间是九点。
　　他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被缠住，随意“嗯”了一声，拨开搭在肩上的那只手，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的东西，带上稳定剂出门了。
　　秦闻州站在阳台上目送他远去。
　　Omega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出小区大门向左拐，彻底消失不见。
　　他返回卧室，拿出黑镯子，说出重启口令：“027今天会想见001吗？”
　　只听“嗡”一声轻鸣，黑镯子上的纹路亮起幽蓝光泽。一分钟后，数据载入完毕，发出欢快的机械音：“欢迎回来，秦闻州。”
　　“接入陆谦私人频道。”
　　“正在接入中……请稍后……频道对接成功，请说。”
　　秦闻州还没琢磨好要怎么开口，黑镯子上的幽蓝光芒随着音量瞬间暴涨——
　　“秦闻州？？你的黑镯子还能用？居然还能用？？那为什么不联络我！？整整半个月！你知道这半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上面认定你已经落到了N的手里，要追责楚老大，祝哥打算亲自出马把你找回来，我拦都拦不住，财务部长和后勤部长恨不得把咱们执行部给生吞活剥了，每天都变着法阴阳怪气我！！”
　　急促的语调，不带喘息的狂轰滥炸，对面显然是气得不轻，最后一句更是饱含委屈，“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昨天熬了一个通宵，前天也没睡，还没有加班费！！”
　　秦闻州咳嗽一声，把镯子拿远了一点，小声地解释道：“我失忆了，刚刚恢复。”
　　那头静了片刻，响起陆谦将信将疑的声音：“真的？这么巧？”
　　“真的。实验体不骗实验体，回去后我请你吃小龙虾。”
　　“……哦。”陆谦很好说话，这就消了气，蹲在某处草丛里接着抱怨道，“你怎么不早一点想起来啊，我昨天刚刚熬夜排查完最后一个小区。”
　　“那真不凑巧。”秦闻州对此表示了一下遗憾，“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很多细节都想不起来。组织那边除了需要明确我的行踪以外，还有别的事吗？”
　　陆谦：“？”
　　陆谦难以置信地看着黑镯子：“你竟然连任务的内容都忘了？？”
　　“任务？”秦闻州仔细回忆片刻，迟疑道，“好像是要抢什么东西？我的印象里是失败了。目标损坏……不对，应该是假货？反正就是失败了，拿回来也没什么用。”
　　“失败了？”陆谦的声音变得干涩起来，“确定吗？你还记得自己的任务目标是什么东西吗？”
　　秦闻州从他的语气里嗅到一丝不对劲。
　　“……是什么？”
　　陆谦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缓缓道：“是基因稳定剂配方的钥匙。N内部出了大问题，有研究员携带重要资料叛变，但中途被杀死，只留下了一只无法开启的密钥盒。根据锁孔形状判断，钥匙应该是一个表面刻有纹路的八面体。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任务确定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