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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感动物(97)

作者:笼中月 时间:2024-02-04 09:43 标签:强强 狗血 直掰弯



第65章 代价
  人被依次带走,李识宜进了一辆车,不到三分钟车门再度打开,谭承也被架了进来。
  他眼皮半阖,喘着粗气,浑身都是血。看着他的左手,李识宜牙根有些发冷,“你怎么样。”
  “……死不了。”
  刚才亲眼看到谭承用刀扎穿自己手掌的震撼仍然没有退去,李识宜没法用正常表情应对这一切,甚至那种震慑钻进了他身体的各个角落,令他难以平复。
  一名武警打开车门,看肩章警衔应该不低。他一上来就拍了拍谭承,显然是认识,而且关系还匪浅:“人我都摁住了,先送你们去医院。”
  “有急救包吗。”谭承沙哑地问。
  “有,已经去拿了。”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谭承伸手,那武警不给:“就你这样还想自己包扎,省省吧。”接着就转头看向李识宜,打趣道,“要不,你帮帮他?他这手再不包扎固定就该废了,到时候万一要是做手术切除了,下半辈子吃饭还得你喂。”
  谭承瞪他一眼,蹙起了两道剑眉。
  “好。”李识宜接过急救包,对方笑着退到前面开车。
  毕竟从小在军区长大,谭承身上不说十八般武艺,创伤包扎、野外生存这些他还是不在话下。他指挥李识宜给自己简单清创,过程中疼得厉害,满脸都是凸起的青筋。李识宜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不光是因为伤口的恐怖,更是因为那种挥不之去的心悸。
  包好以后李识宜抬头看向他,只见他脖子上大汗淋漓,靠过的车窗也留下了一片湿乎乎的印记,应该都是疼出的冷汗。
  见李识宜不言不语,谭承心里发虚,故作轻松道:“怎么样,老子够不够爷们儿。”
  李识宜神色有些疲倦:“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谭承尴尬地扫了眼前排,见自己朋友没听见,这才把视线转回来盯着他看。李识宜的额头磕破了,半张脸都被血糊住,尽管上车以后已经简单擦过一遍,但看上去还是有点儿严重。
  “你脑袋疼不疼。”
  李识宜摇了摇头。
  谭承低声道:“今天这事怨我,是我太轻敌了。早知道邢天羽敢来这一手,说什么我都会雇十个八个人跟着你,确保你的安全。”
  “算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李识宜淡漠道,“他铁了心要下手,光靠防是防不住的,何况我也伤得不重。”
  “这不叫重什么叫重?头都破了,老子真想把他碎尸万段。”
  向来只有李识宜对他动手的份儿,其他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能伤李识宜哪怕一根头发。现在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打成这样,这简直是对谭承的侮辱,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保护不了家小的废物。
  谭承怒火攻心,狠狠砸了下膝盖,结果动作牵扯到伤口,登时又疼得龇牙咧嘴,连脸色都白了好几分。
  李识宜皱起眉,“别说话了,非要痛死你才满意?”
  谭承给噎得不轻,顿了片刻,垂头丧气地说:“知道了。”
  十多分钟后武警车抵达医院,一路径直开到急诊门外,早有担架床在外等着。大夫最先看到的是李识宜,因为他头上的血迹很显眼,但没等他们把人拉到担架上,李识宜就往旁边让了一步:“劳驾先看看他的手。”
  “谁的手?”
  “他的。”
  谭承躺上去,大夫边把人往里推边检查伤情,发现确实伤得不轻,手掌呈贯穿伤,失血情况也不容乐观。
  “怎么弄的这是?”
  武警说:“刀伤,自己扎的,路上做了局部固定。”
  “什么?!”
  饶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医生也倒吸了一口气,自己把自己扎成这样,现在还能正常喘气的,除了疯子就是狠人中的狠人。
  “赶紧推进去,先拍片子!”
  “叫骨科曾教授过来!”
  急诊走廊顿时一片忙碌。
  李识宜被安顿在隔壁,另外两名医生护士在替他处理。护士见他一副文弱气质,还以为他是怕疼的那种人,问他要不要上点麻药,谁知他说:“怎么快怎么来。”
  “你有急事啊?”
  李识宜垂下眼,面无表情,“我想去看看他的情况。”
  “谁?你朋友?”
  回应护士的是沉默。
  他头上被缝了四针,好在只是创面大,创口不深,也没造成什么脑震荡之类的,只是需要留下观察,以免脑子里有没发现的血块。
  但谭承那边就没这么轻松了。李识宜一过去就被主治大夫叫了进去,问他是患者什么人,有没有通知直系亲属。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的肌腱是肯定受到了影响,目前看来桡神经也大概率有所损伤,术后效果怎么样现在不敢打包票。你赶紧通知他家属,我们需要把情况跟家属说清楚。”
  开车那名武警就在李识宜身边,一听这么说,马上神情严肃地走开,应该是去给谭振江打电话知会了。
  没多久谭振江就带着人赶到。
  短短半年三番两次到急诊来见儿子,说不心焦是假的。他直奔到急诊门外,花白的头发外加急切担忧的神情,跟普通做父母的没有任何分别。
  “人呢?!”
  那名武警站在旁边交待情况,他听着听着拧紧了眉,大吼一声:“反了天了!”
  “您别激动。姓邢的当场就逮住了,连带他雇的那几个人,放心吧,谭承的律师也已经在跟进了。现在主要是谭承的情况,以后他的手可能会有影响。”
  谭振江痛心疾首地说:“早就警告过他别乱来别乱来,他听吗!非得吃这么大一个亏才能消停,我——我——”他忽然捂着胸口倒退两步,险些栽倒之际被一只手扶住了,扭头一看却不是自己老朋友带的兵,而是李识宜。
  谭振江的脸色本来难看得很,但他眼一移,见李识宜头上也包着纱布,头发上还糊着血痂跟灰尘,显然伤得不轻,那些训斥的话就堵在嗓子眼里出不去。
  “旁边有椅子。”李识宜平声。
  谭振江被手下搀着挪到胶椅上歇着,缓了好几分钟脸色才恢复红润。然后他打了几个电话,语气严厉。打完以后他看向李识宜,匀了匀气,硬邦邦地说:“你也坐吧。”
  “不用。”
  谭振江瞪着他:“我让你坐下!我儿子拼死护着你,万一你站久了伤变重了,我怎么向他交代?”
  李识宜坐下以后别开脸,脸上难得有些不自然的神色。走廊顶部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又在白墙上投射出轮廓,像一副工笔画,几笔就勾勒出他独有的沉默神态。
  不一会儿,他听到谭振江长长的叹气声。
  “我跟我前妻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从小交给他爷爷,一天也没娇惯过他,反反复复在摔打,没想到还是变成这样。哎,这几年,我一直在为他操心,也替他担心,怕他走上歪路,将来等我闭了眼、管束不了他了,有一天他会作茧自缚。现在看来,我的担心不无道理……今天他就差点儿死在那帮狐朋狗友的手上。我真后悔当年没早点儿让他转学,或者早点儿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让他认清身边那些人的真面目。”
  换作之前,李识宜会毫不犹豫起身走人。他不在意别人的事,也不想听别人的过往。但此时此刻他坐着,心里不习惯,身体却像被钉子钉牢了。
  “这次的事,说穿了还是以前种下的因,今天才结出恶果。”谭振江操着苍老沙哑的嗓音说,“……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李识宜转过头,无言地看着他。
  谭振江再度叹息一声。
  手部手术是个精细活儿,虽然不比开胸、开颅那种大工程,但也耗时间耗精力。四个多小时后谭承才被推出来,他人是清醒的,就是局麻的劲儿没过,不方便四处活动。医院给他安排了顶层的一间私人病房,还是那种带淋浴间的套房,光照跟视野都很好,拉开窗帘阳光就会把房间里洒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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