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关系(66)
“干嘛啊?”
“闻锐鸣喝多了,我也喝了点,你来开车,顺便帮我把他扛回去。”
“!”
这就是拿人的手短。章浩不出二十分钟杀到指定地点,十分尽职尽责地当起了小跑腿的,跟他哥一起将闻锐鸣架上车。
“他家在哪啊哥?”
章寻淡声:“去我那儿。”
“喔。”
章浩这小子别的不行,开车还算可以。他哼着小曲抻着脖子认路,顺便开了句玩笑:“闻哥今晚怎么喝多了?这哪是保镖该有的行为啊,一点儿也不称职。”
章寻看向窗外夜景,云淡风轻地说:“高兴就多喝了两杯,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喝就喝。”
“我又没说不行……”章浩从后视镜瞥他哥哥,“哥你真护短。”
“把遖颩噤盜灯关了。”
“干嘛关啊,关了一点都看不见,乌漆嘛黑的。”
章寻:“耗电。”
章浩撇撇嘴,不以为然地摁灭车顶灯。
闻锐鸣原本靠着窗,但路上难怪会颠震,头容易磕到。章寻解开他的安全带,一言不发地将他身体扳过来,放倒在自己大腿上。
他仰着脸呼吸低缓均匀。
章寻面朝前方,一手搂着他的上半身,一手在黑暗里细细描绘他的眉骨,想象他额上留疤的模样,莫名觉得应该也不难看。
第46章 主动权
清早闻锐鸣撑起宿醉的额头,发现自己躺在章寻家次卧,上身精光赤裸,但长裤穿得严严实实。
根据一般推理能力,衣服不是半夜他自己从身上扒下来的——谁家好人睡觉只脱衣服不脱裤子?
“老板。”
喊了没人应,闻锐鸣光着膀子出去,听到厨房有轻微的脚步,表情瞬间多了一丝诧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转性了?
刚想过去看看,结果搁在床头的手机忽震。
是姐姐闻敏打来追查他的行踪:“你昨晚怎么没回家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搞得我跟多多还挺担心的。”
“喝多了。”闻锐鸣沙哑的嗓音相当有说服力,但闻敏依然觉得疑点重重:“老实交待,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
“没有什么啊,我看你八成是有对象了。而且对方姑娘条件还挺不错的吧?看你每天把自己拾掇得有多精神就知道了。”
闻锐鸣扶着额忍俊不禁:“姐,你说哪去了。”
“有就有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改天带回来给姐看看。你喜欢的我肯定没二话。”
“以后吧,他还没松口。”
闻敏轻声嘲笑:“嫌你年纪大还是嫌你没钱啊。”
“可能都嫌。”
“那你要加油啊,争取好好表现,早日转正。”
闻锐鸣含笑不语。挂了电话他走到厨房,下一秒就眼皮猛跳。
“闻哥你起啦?”章浩握着把主厨刀,扭着脖子颇有些滑稽。
“……你哥呢。”
“舞团呗,不然还能去哪儿。闻哥你吃生菜吗,吃我就给你夹两片,不吃就光给你放西红杮。”
章寻走前也没说让他做早饭,他纯属自己饿了,然而兄弟俩一脉相承的只会做三明治。
手忙脚乱中他还不忘偷瞄闻锐鸣的身材一眼:“闻哥你这腹肌跟搓衣板似的,怎么练的啊,改天教教我。”
“没刻意练。”
一般人坐着难免有点赘肉,但闻锐鸣没有。他胸肌微鼓,腹肌平坦,人鱼线明显,活脱脱就是男人梦想中的身材。
“这点肌肉还是当兵的时候攒下来的。”
“哎,要是我也能去当兵就好了,省得每天在这儿招人烦。”
“当兵没你想得那么轻松。”
“我知道啊,我又不怕苦。对了,上回你们报完警,警察抓谢金坤了吗?”
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口吻闻锐鸣也只从他嘴里听到过。
“没有。”
“那你不行啊。”章浩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是我哥的保镖,肯定得保证他的安全啊,都知道是谢金坤干的了还轻易放过他?没道理吧,他以为他是谁啊这个傻逼,改天我非得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闻锐鸣沉默不语。
他不说话不代表认同,而是他觉得无话可说,跟章浩没有解释的必要。
“算了,我看你也靠不住,我哥的事还是得靠我。”章浩撇了他一眼,冷哼道。
“别多事,他不是好惹的。”
“你们都怕他我不怕,再说我又不靠蛮力,我靠脑子。”
“我不想再劳心劳力救你一次。”
闻锐鸣不言不语的时候神情很淡,甚至趋近于温和。但当他认真跟你说话,嗓音背后的威慑力就不容小觑。章浩心里发虚,色厉内荏地吼了句:“你以为你是谁啊,是我哥的保镖就管好我哥就行了,谁要你救我了?”
吼完他将手里的三明治往桌上一摔,气冲冲夺门而出。
闻锐鸣端起盘子收拾残局,收拾好了拿出手机给章寻发消息。本来被这一早上搅得心情不佳,但看到上条跟章寻的文字,阴霾忽然就散开了。
上一条是章寻说:【晚上的试演给你留了票,别迟到。】
他对着这行字把回复补上:【知道】
没想到章寻那边的反应比想象中来得快,“正在输入”的状态持续了几秒,但也就两个字发来:【醒了?】
【嗯,刚醒就把你弟弟得罪了。】
【抽他一顿也应该。换件衣服直接来剧场吧,今天谢金坤也会来。】
闻锐鸣回了个“马上”。
晚上是十面埋伏试演,剧场里此刻正忙得不可开交。除了章寻以外的主要演员都在后台严阵以待,其中又以罗祥峰最为紧张,腿都快抖断了。
这次试演是带妆的,但部分道具还没准备好,只能先拿些替代品凑合着,好在最关键的场景之一——合卺床已经制作完毕。
红帷纱帐云纱袍,配合薄黄色的暗调灯光,项羽跟虞姬从刚开始的互诉衷肠,抵死缠绵,到后来的难舍难分,都是在这张床和这个房间。
舞蹈跟道具这么编排自然是有原因的,那就是要把最美好的部分切开给观众,以最血淋淋的方式呈现,浪漫的同时也充满悲剧色彩。大厦将颓,霸业将要一败涂地,但还有些柔软的部分不被冰冷刀剑所伤,甚至令死亡伴随些许悲凉的诗意。
杨帆早早来到后台,本以为章寻应该坐在哪里闭目养神,没想到转了一圈,最后倒在剧场后门外把人给找到了。
只见章寻笔挺地站在后门外的空地,肩宽腿长,从后面看就像是一株气质绝佳的松柏。
他像是在想事,没拿手机。
等他转过身杨帆大步迎过去:“一会儿就该登台了,首席这是在想谁?”
“没想谁,放空放空脑子。”章寻说,“你来抽烟?”
杨帆没直说自己是来找他的,索性点了根烟抽起来,笑笑道:“可不是?要试演的人又不是我,我倒替你紧张上了。准备得怎么样。”
“有点紧张,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杨帆右手落在他肩头,亲昵地捏了捏:“试演而已,能成最好,不能成就接着练呗,否则还能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我也担心砸了团里的招牌。”
“砸了就砸了,本来这招牌能竖起来也有你一大份功劳。”
杨帆倒是很懂开解人。他陪章寻在这儿站了会,逼章寻抽完二手烟又把人送回去。
路上他早就有打算,但故作不经意地问:“闻锐鸣呢。”
“还在路上。”
“那我可得感谢他了。要不是今天他腿脚慢了,我还没这个荣幸当一回你的保镖。”
“Alex.”章寻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但要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嘴角非常不明显的笑意,“别打趣我了,不过一个保镖而已,值得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