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外，不是卧底就是基(69)

　　我说：“你发誓。”
　　助教说：“我发誓。”
　　我说：“那好吧，是你非得让我去休息的。”
　　助教说：“是的，是我非得让你去休息的。”
　　这个人实在是太单纯了，让说什么说什么，比余世华他爸以前养的那条狗要听话多了。余世华他爸以前养过一条狗，站起来有人那么高，特别可怕，更可怕的是看到我就狂吠，很不欢迎我的那种吠法儿，我怀疑是余世华他爸私底下拿我照片特意训练过那狗。还好我本来就去他家不多，这下子更有理由不去了。后来那狗被余叔叔给送人了，换了一笔好生意。
　　余世华见我走了，也跟着我去大厅后面坐着。我拿出手机打算玩，余世华却不肯，因为他手机没电了，看着我玩会心理不平衡。我去，他不记得充电怪我咯？
　　我搁下手机，问他那干什么呢？
　　余世华说：“你跟我聊聊天呗。”
　　我不是很想跟他聊天，他一聊天就要讲荤段子，我跟他也没什么共同爱好。
　　我说：“跟你说了别来。”
　　他笑嘻嘻地说：“你开学了又不搭理我了。”
　　我为什么非得搭理他？俩大男人搞得那么黏糊干什么？我们只是发小而已。我不希望给他错误讯息，或明或暗地告诉过他好多次了，我不会跟他瞎搞的，可他就是装傻充愣。
　　我是真不会跟他瞎搞，我和他的世界观不一样，这是难以调解的矛盾。
　　我也有点烦。你知道，道上这些人最喜欢乱搞关系，何况他还有个那样的爸，可我愣是从没听过他有什么风流韵事，这就比较诡异了，我不希望说造成一种错觉是我在吊着他，这也太寒碜人了。
　　这么一想，我决定再跟他认真聊聊。
　　我刻意委婉又冷酷地说：“我开学之后，你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打电话找我，毕竟咱俩是发小。”
　　他看我两眼，忽略掉我的发小卡，笑道：“我想天天跟着你。”
　　我说：“哦，那你可以继续上学。”
　　说到这里我就有了兴趣，我帮他研究过，我们学校旁边有学院是能买学位的，花点钱、托点关系就能把他安排进去读三年拿个文凭，虽说不顶什么大用，起码还是可以学点东西，省得他出去瞎搞。
　　眼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我就越来越忧心，以前还好，现在他爸指不定哪天就正式送他出道了，我还住校管不着他。
　　哦，当然，我也没什么立场管他，我就是常常忍不住多管闲事，其实这也不是很好的习惯。然而我能怎么样呢，他是我发小，从小就对我还挺不错的，有糖吃就跟我分，分不匀就全给我。他投我以桃，我得报之以李啊。
　　我跟他说了半天，他就盯着我看了半天，冷不防问：“我去上学你就跟我好吗？”
　　我：“……”
　　神经病啊。
　　我懒得理他了，低头继续玩手机。
　　他嘀咕：“那我学个屁啊。”
　　他这态度太不端正了，读书就是为了搞我？
　　他继续叨逼：“我读了也是三本，你照样看不上我。”
　　我忍不住不高兴地说：“读书是为了让你上进，不是为了让你瞎想。”
　　他还不赞同我这话，说：“你不是说过书中自有颜如玉嘛。”
　　颜如玉指的是美貌女子啊大哥，何况书中还有千钟粟和黄金屋呢。
　　见我不搭理他，他沉默了一会儿，凑过来说：“你看什么？一起看呗。”
　　我默默地关掉了在看的《悲剧的诞生》电子书，打开《老友记》，就当复习英语了。
　　我全为了他好，他还不太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道对《老友记》有什么意见，问我：“没别的了啊？”
　　我说：“还有哈佛的公开课，要看吗？”
　　他：“……还是看这个吧。”
　　这就不能怪我了，这破地方没有WiFi，我手机里没下载别的东西，内存不大，每次还得转换格式，很麻烦。
　　余世华就说：“你换个手机不行啊？”
　　我说：“不行。”
　　他问：“你爸又不给你零花钱了？”
　　我说：“不是。”
　　他说：“你这手机用了好几年了。”
　　我就很烦了，看个视频叽叽歪歪的干什么。但我还是耐着心说：“又没坏。”
　　还好他也没说要给我买一个新的这种话，不然我就真懒得搭理他了。他只是说：“要不你拿我的用，我最近才换的。”
　　他换手机比换鞋还勤快，家里一整个抽屉都是手机，每个八成新，特别费钱，我反正是搞不懂他对这玩意儿的热爱，那么多钱干点啥不好呢。
　　我说：“没事，不用。”
　　他说：“那你开学了别人都用新手机，就你还用个翻盖。”
　　我用翻盖怎么了？我又不是没钱才用翻盖，我就觉得翻盖酷不行啊？没错，我就是觉得翻盖酷，满大街都是触屏手机的时候就我用翻盖按键，我这才喊时尚才喊有个性。当然，这种中二的小心思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他继续说：“等下有人欺负你。”
　　为什么要欺负一个用翻盖的人？为什么？翻盖做错过什么？
　　我不是很懂他的逻辑。
　　我说：“我反而觉得这样就没人想偷我钱了。”
　　他挠了挠头，也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跟我看视频。
　　看完一集，他又说：“你这连微信都上不了。”
　　我说：“有飞信。”
　　他：“现在还有几个人用飞信啊。”
　　就在我俩为了手机扯东扯西的时候，大厅前面的羞耻play结束了，我俩被同事喊着去前面恢复座位，传销讲师又瞎鸡巴扯了一会儿闲淡，第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了，把我们放回去吃晚饭休息。
　　我们如释重负地赶紧跑了，还好这地方吃的倒不错。我是没什么追求的人，基本只要食物干净能吃就觉得不错，不像余世华这大爷吃了两口就闹绝食。
　　我只好问同事周围有没有商店，草草扒了两口饭就领着余世华去买方便面。
　　他还跟我假客气，说：“你吃你的，我还不饿。”
　　我说：“商店比较远，早去早回，天黑了路不好走。”
　　他说：“那我不吃了也没事。”
　　我就不喜欢他矫情这小样儿，跟过年时候互相塞红包拒绝红包的形式一模一样，太矫情了。小时候过年都是别人给我红包我就说声谢谢拿了，我爸妈总嫌我不懂得讲客气，我就不懂了，这有什么客气好讲，彼此心知肚明这红包最后反正都要给我的，还非得先闹得跟打架似的，多尴尬啊，没想到这群大小混混都不能免俗。
　　我说：“走。”
　　他就跟我走了。
　　我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好。我纯当饭后遛弯，领着他走在小路上，周围风景还行，空气比城里好一些。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路也不算太远了，很快就到了，买了几桶方便面和一些零食、饮料，提着往回走。
　　天已经渐渐地昏了下来，往远处看是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挺好看的。
　　我在小河旁边停下脚步，看了会儿。
　　他也停了，走回来：“看什么呢？”
　　我说：“看云，挺好看的。”
　　我俩并肩看了会儿，继续往回走。
　　回到农庄酒店里，我给他泡了个方便面就自己先洗澡去了，洗完出来一看他还没吃完，捧着碗边吃边看电视。
　　我实在是身心俱疲，打个呵欠，爬自己床上先睡觉去了。
　　没多久就听到他窸窸窣窣地吃完了泡面，去刷牙洗澡，然后就往我被子里钻。
　　我已经在睡着的边缘了，迷迷糊糊地说：“不是有两张床嘛。”
　　他说：“刚才把水打翻了，那边床都湿了。”
　　我：“……”
　　我要不知道那水是他故意打翻的我就是蠢。
　　但我也懒得理他，反正他虽然嘴上占尽便宜，但也不会真怎么样我，老老实实地躺旁边睡觉而已。平时在家里也是各种找理由跟我一起睡，这孩子从小缺爱，估计没安全感，也不能怪他，让着一点也不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