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45)
“Good morning, daddy.”
“睡得好吗?”
听见祁泱的话,厉卓桓笑着同祁修霖面贴面,用唇语问他——「好吗?」
“嗯。”
一个字,话给两个人听。
“来食早餐,思慧特意让人买了城隍庙的小笼包送来酒店给你尝下,冷了唔好食。”
“好,daddy一阵见。”
祁修霖唔想给daddy听见两个人的鼻息,等祁泱应了一声之后,祁修霖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厉卓桓帮祁修霖拿来条呔【领带】系起,小朋友今日去扫墓的嘛,黑色西装,黑色的呔,就连衬衫都选了黑色的。不同质感的黑,量身定做的修身西装,厉卓桓欣赏着镜中的完美少年长大的模样,祁修霖也笑着看着镜中的彼此。
一个西装革履,一个衣不蔽体。But,a natural couple!
Goodbye kiss后,祁修霖去了祁泱的房间。祁泱的胃口一向好小,早餐就更加食得唔多。等祁修霖到了房间之后,他只系慢慢饮着半杯咖啡,看仔仔食。
“小心烫。”见祁修霖夹了小笼包,祁泱提醒道。
虽然一早过了会被小笼包烫到的年纪,祁修霖还系笑着应了声。
8点整,李家的车准时到和平饭店接祁泱同祁修霖前往带着位于长宁区宋园路的宋庆龄陵园,即曾经的万国公墓。
二十世纪初期,上海作为远东国际化大都市,人口数量节节攀升,相应而来的便是骤然增大的安葬需求。这是当时的一大社会难题,如果不加以干涉,很容易引发不必要的动乱。
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当时的上流人士和知识分子,开始意识到传统殡葬上所存在的弊端。因此,开始有人提出修建西方式的公墓。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转变,也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1909年,浙江商人经润山,将目光聚焦在公墓项目上,随即在徐家汇购入20亩土地,准备修建公墓。直到1913年,这个项目才正式启动,次年公墓建成,共计墓穴一千余个。公墓被命名为“薤露园”,取的是「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之意。
但1937年,八一三事变后,日军侵占上海,万国公墓遭到了大规模的破坏。直到1981年公墓土地全部收回,并且扩建至151.95亩。但是,这依旧不再是最初的「薤露园万国公墓」。
今天的万国公墓,属于上海市宋庆龄陵园的一部分,早已不是谁人都可以入葬的社会公墓。所有入葬这块墓地的人都必须经由上海市人民政府的批准,满足入葬此墓园的条件必须是有影响力的社会贤达人士。
其实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的道理都系一样。光有钱,冇用的。
祁修霖第一次在上海祭祖,全程得体地跟在祁泱身旁,时时刻刻扮演好他细祁生的角色。直到食晏【吃午饭】入座之后,祁修霖终于得闲看一眼手机。
好意外,厉卓桓安静得连一条简讯都冇。祁修霖放下手机,继续专心听着祁泱同几位长辈聊着时事。心里却在寻获一个同厉卓桓联络的机会。他明明讲他孤独的嘛……
几个女仔的笑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顺势望了过去,系邻桌几个年龄同自己相仿的侄女在一旁玩自拍。见到祁修霖的目光,大伯父的孙女李依依向嗰边走了过来,在大伯父身边耳语了几句。大伯父闻言看祁修霖一眼,同李依依讲道:
“侬自家起问。才是屋里厢宁,有撒伐好意思!”【你自己去问,都是家里人,有什么不好意思!】
虽然只见过两次,但祁修霖记得这个侄女系大伯父最宠爱的一个,所以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同阿爷撒娇。果不其然,有了大伯父的说话,李依依就直接走到祁修霖身边,问道:
“叔叔,一起拍照吗?”
虽然知系辈分,但是在所有长辈面前被同龄人再次叫了声「叔叔」,祁修霖都有点面红。他一怕丑,更系惹得大家笑出声。李依依干脆将祁修霖拉起,讲道:
“叔叔,走!”
祁修霖系稀客又生得靓仔,女仔自然要拉着他影相。她们影相冇咁快的……一张绝对唔够,几十张都要精选,然后再修图半个钟。不过既然脱离了祁泱的视线,又系合影自拍,祁修霖自然可以理所应当地玩手机。
并未同厉卓桓联络,祁修霖只系在IG上po了张窗外的风景,加埋定位。
祁修霖知道厉卓桓一定会看见自己的IG动态,不过他未估到不过一个钟之后,他就收到一张相片。近乎相同的包厢环境,相似的窗外风景,还有一个清晰的包厢号码。
都系咯【也是】……
从和平饭店走到在外滩3号,只有几分钟的路程。祁修霖同大家打了声招呼之后走返祁泱身旁,同他话自己要出去打个电话。得到daddy的默许之后,祁修霖走出包厢直接去了厉卓桓嗰边。
见到祁修霖走到自己面前,负责包厢的侍应生躬身道:
“祁先生,请。”
赶在侍应生开门前,祁修霖讲道:
“我离开之前,不想有人打扰。”
“好的,祁先生。”
包厢的门被打开,厉卓桓并未有任何的惊讶,他甚至冇回头看祁修霖,依然继续自顾自夹菜抱怨道:
“点解鱼要有咁多刺。”
走到在厉卓桓身边坐低,祁修霖夹了块鱼肉放在自己的碗里,默不作声剔刺。见祁修霖唔讲话,厉卓桓支着头看向他。
“细祁生你忙完啦?”
“冇啊!好快走。”
厉卓桓讲话的时候,另一只手已经顺着祁修霖的膝盖向上摸去。台底的暧昧将某种遥远的记忆泛起,随着厉卓桓手里动作的放肆,带给祁修霖一种莫名兴奋。
毫无征兆地放下手里的筷,祁修霖将厉卓桓压在椅背深吻。
不同于意乱情迷的先前,此刻的厉卓桓无比清醒,或者应该讲他无限接近于曾经的自己。所以他可以感受到此刻祁修霖的此刻的放纵,他的主导,他的不可忤逆。祁修霖的黑色西装如此肃穆,将他气质里的禁忌感无限扩大,又令厉卓桓不由得想起同他做/爱时他习惯性的皱眉,贴近耳畔的潮湿喘息。
轻轻推开祁修霖,厉卓桓笑道:“祁生等紧你的……”
“又如何?”
祁修霖伸手拉开厉卓桓西裤拉链的同时,用膝盖将厉卓桓的双脚分得更开。然后,慢慢半跪下身,看着厉卓桓的眼睛一点点地将热吻低头继续。
因为系祁修霖,厉卓桓感受到一种纯粹视觉的情欲。他的身体同灵魂一起迷醉在祁修霖的动作中,似被软禁在一片温热的深海里。祁修霖如夜狼般的眼神,他探入自己口中的修长食指,还有身体最本能的,随着祁修霖的上下吞吐不断上涌,沸腾的快感。
厉卓桓并未刻意掩藏自己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反应会令祁修霖同样的兴奋。但自己系几时开始贪恋这种被他主导的感觉的?明明他还系嗰个在奥兰多输给自己的小朋友……心跳由于此刻的兴奋而加快,厉卓桓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太阳穴脉搏的跳动。直到不住地躬起身体,紧紧同祁修霖十指紧扣,伴随着越发急促的喘息声,厉卓桓无法自持地宣泄在祁修霖的口中。
在高潮过后的空白里,厉卓桓看着祁修霖优雅地饮了啖一旁的红酒,然后用巾帕轻轻拭了下唇。他的西装依然挺刮,甚至连发丝都未有一丝凌乱。
“鱼骨我已经剔干净。”俯身帮厉卓桓拉起拉链,祁修霖绅士地在他的面颊落下一个亲吻,“Darling,一阵见。”
祁修霖刚刚走出包厢,就见到从祁生包厢行出来的阿V。
“V叔。”祁修霖确定阿V看见自己的行径,补充道,“刚刚走廊有人,我借了个空包厢打电话。”
包厢系咪真的空的唔紧要,祁修霖相信阿V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阿V抬起手里的手机,笑道:
“我都系出来打电话。”
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的包厢,此刻的祁修霖尚不知道同一屋檐下厉卓桓正经历着如何的挣扎。
祁修霖的出现,同他的重逢将厉卓桓拽回过去无忧无虑的旧世界。但他的存在也同时让厉卓桓不断重温着他失去了的,曾经只可以在厉卓航身上寻获的一切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