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缘北路(55)
章随很认真地说:“医生不是和你说了吗,接下来这一个礼拜要注意饮食,自己做肯定比外卖强,我要是忙,就给你发消息,我会给你准备点好弄的菜。”
沈佑心正盘算着该怎么开口拒绝他,章随却先他一步开口:“之前还欠我一个愿望,我的愿望就是这个。”
章随捉住沈佑心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不可以拒绝。”
沈佑心心怦怦跳,他别扭地转开目光,嘟囔一句:“随便你。”
他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刚刚就被章随盯着看了一眼,就觉得十分心动。
章随的眼睛很好看,他的眼梢长,勾起一个轻缓的弧度,眼珠透亮,专注地盯着人看的时候,特勾人。
狐狸精吧。沈佑心在心里编排他。
沈佑心闷头吃饭,免得再受章随蛊惑。
第二天章随如约前来,非工作日没那么忙,他难得按时下班。
沈佑心在家很无聊地躺了一天,听到敲门声,居然有一丝兴奋。
章随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沙发边缘露出了两颗头,一人一猫,姿势相当一致。
“饿了吗?”章随换了鞋走进来。
沈佑心摇摇头:“一整天净躺着了,不消耗所以也不饿。”
章随打开冰箱拿食材,自然地问:“今天在家干嘛了?”
“除了玩手机,就是画画,眼睛都酸了。”沈佑心把随便一把掳到怀里,摸它的脑袋。
“你明天要去上班吗?”章随问他。
沈佑心点头:“我今天感觉良好,活蹦乱跳的。”
“不能喝茶,更不能喝咖啡,午休好好睡觉。”章随叮嘱他,“记得早点下班,不是马上要的事情拖一拖也没事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章随看着他。
沈佑心浅浅翻了个白眼,拖长了调子说:“不,准,熬,夜!”
“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沈佑心很嫌弃地说。
章随挺满意,甚至笑了笑:“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考虑。”
“不要再啰嗦啦。”沈佑心嚷着。
章随做事很麻利,很快就准备好晚饭,吃完之后洗了碗,备了第二天的菜,收拾好厨房,还给沈佑心切了一盘水果。
章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他弯腰摸了摸随便,就跟沈佑心告辞了。
“那就明天见。”章随说。
沈佑心觉得“明天见”是一句蛊惑人心的咒语,让他莫名充满期待。
于是章随每天推门走进来的瞬间,成了沈佑心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会让他深切地感受到,他对于章随来说,是很重要的。
周五这天下雨,章随来晚了,随便已经跟他很熟,看到他进来就会凑过去撒娇。
沈佑心已经吃过了,他给章随盛了饭,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天手术日,做了一天,过来的时候又有点堵车。”章随看着他,神情很温柔。
沈佑心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把饭碗一搁:“你赶紧吃饭吧。”
章随把菜热了,端到餐桌,坐下来吃饭。
沈佑心洗了盘草莓,拿着一个咬着吃,从厨房走到客厅,吃完一个又拿一个,又从客厅晃到餐桌边。
章随看他走来走去闲不住,就说:“坐这边。”
“噢。”沈佑心乖乖听话,坐在章随对面。
章随吃饭不紧不慢,眼睛直白地盯着沈佑心看。
“你吃饭看我干嘛?”沈佑心感觉有点不自在。
章随眼角弯了下:“下饭。”
“神经。”沈佑心嘴上嫌弃,心里却有些美。
他把草莓吃掉一半,把碗往前一推:“吃不下了,给你。”
窗外雨声不断,这会儿雨倒是比刚刚章随来的时候还要大了。沈佑心站在窗户前,玻璃上沾着的雨珠不停地滑落,每一颗都折射出城市夜晚的霓虹灯火。
看起来这场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沈佑心转身,看到章随正在厨房备菜,他的刀工很好,动作干净利落。
章随把切好的菜装进保鲜袋,洗了手,迎上沈佑心的目光,说:“那我差不多也要回去了。”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一阵惊雷劈下,风声也大,雨声也大,来势汹汹的模样。
沈佑心抿唇,说:“现在雨太大了,你开车不安全,要么......”
“你今天在我这里睡吧。”沈佑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表情都看起来很自然。
章随预料到了沈佑心会这么说,他笑了一下:“好,那我睡沙发吧,你有没有衣服借我?”
沈佑心打开衣柜,先找出了一盒新内裤,他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就把头埋在衣柜里,手伸出去:“这盒新的,你凑合穿吧。”
接着,他又找出了一条宽松的短袖,拿起来看了看:“这件你应该能穿吧。”
沈佑心费劲找到一条松紧带的运动裤,上次买多的两条毛巾,牙刷,一股脑全塞进章随怀里。
“你去洗澡吧。”沈佑心推他。
等章随进去卫生间了,沈佑心这才松了口气,他去房间里拿了毯子,心里焦躁得很。
太暧昧了吧,这也太暧昧了。
沈佑心把头埋进毯子里,深呼吸了好几次,小声说:“冷静,冷静,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朋友留宿而已,这有什么的。”
随便不知道人类在烦恼什么,它照例巡视领地,从沈佑心脚边走过,猫尾巴轻飘飘地划过他的脚踝。
沈佑心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生无可恋地一头栽进沙发,委屈地嘀咕道:“可我好像心里有鬼......”
第49章 我喜欢你可一直没有变
章随洗完澡出来,还没来得及跟沈佑心说上一句话,这人就蹿进了浴室。
章随在沙发上坐下来,拿出手机看了看。
随便跳上来,用脑袋蹭章随,坦荡地撒娇要他摸。
章随伸手揉它的头,轻声说:“你爸什么时候能跟你学学?”
章随躺下来,腿曲起。沈佑心这件大码短袖对他来说刚刚好,他拉了拉领口,鼻尖凑过去,闻到一股干净的洗涤剂的气味。
章随想起以前他拥有一件沈佑心的校服外套,他在吴江复读的时候,中午午休,他会把脸埋进去,有类似的气味。
沈佑心洗完澡出来,头发吹了个半干,刘海有些长了,尾端快要和睫毛碰在一起。他看到章随躺在沙发上,一双长腿很憋屈地弯着。
沈佑心立马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说章随也是为了他才过来的,现在还让他睡沙发,实在有点太过分。
沈佑心把碍事的刘海撩开,闷咳一声,眼神飘忽:“你别睡沙发了吧,跟我去挤一挤,我的床,咳,挺大的。”
章随也不跟他客气,立马拿着毯子起身,往卧室里走。
沈佑心看他这么干脆的样子,总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但私心作祟,他也不会出尔反尔。
随便也跟了进来,它最不见外,往床中间一趴,慢条斯理地给自己舔起了毛。
有随便这条“楚河汉界”在,沈佑心觉得没那么别扭了,他把手机插上充电,然后躺下来,背对着章随。
虽说看不到,但他很清楚地感受到另一边床垫的塌陷,章随的的确确,正在和他同床共枕。
他们曾经一起共享过很多个夜晚,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泾渭分明。
回忆实在惹人讨厌。
沈佑心正在和旧事搏斗,还没把情绪按回去,突然想起章随上次送他的那只兔子玩偶正摆在床中间,他忘了藏。
沈佑心有点着急地想去捞兔子,手还没摸到呢,章随就说话了。
“喜欢这只兔子吗?”
沈佑心收回手,嘴硬:“还行吧。”
“喜欢就好。”章随声音带着一点笑意。
沈佑心被章随理直气壮的不要脸打败,他拿起手机,决定打一把消消乐。
外面的风雨隔着玻璃,听起来闷闷的。这种声音让沈佑心感到心烦意乱,消消乐乱点一气之后觉得没劲,一把关了手机,又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