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以为自己是万人嫌(163)
谢思之罕见没有呛人,而是先把办公室的门反锁好,又在沙发凹陷处继续瘫成了原本的姿势,哑声道:“……我做了一个很荒唐的梦,梦见爸爸领养的人不是你,而是白软。”
“我开始时极度排斥他,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把他当成了小乖的替代,借由他想象小乖长大之后的样子。”
“……可能是他有一段时间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像小乖。”
“这是一种移情手段。”谢笃之这样评价,又问他,“然后呢?”
谢思之内心五味陈杂,不知如何是好,连追问他怎么好像半点都不意外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梦见他被找回来之后,因为一些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有点尴尬。”
大概是因为他一被认回来就推了白软?虽然只是误会,解释清楚之后,谁也没有真正往心里去,但这件事当时肯定是吓到他了——
话说回来,就是真的推了白软那个崽种又怎么样呢,白软不是应该活该被推?
谢思之胡乱地想,“……我在那个梦里也干了不少特别混账的事,比如说当着他的面说家里那个小祖宗丑,嫌弃它,还给他买了个特别娇贵的布偶。”
“不过那个布偶是真的比家里那个小祖宗漂亮。”
家里的暹罗总是追着谢思之挠,谢思之战斗力不如猫,干脆认了个小祖宗。
回味半天,谢思之还是没忍住嘴瓢,“……我还记得猫舍的名字,不然改天把它买回来陪小祖宗,给它纳个妃?”
——所以说,有些人到现在也不受猫欢迎是有原因的。
谢笃之略微走了一下神,“……还有呢?”
“我把猫给了白软,让白软帮我说好话。”
谢思之情绪倏地低落下来,抿着嘴唇,“……我当时是真的觉得他有点恨我们,而且也有自己的事要烦,就是,钻了牛角尖你懂吧?就想着他和白软关系好,想靠白软维持关系。”
“蠢。”
谢笃之如此评价,半个多余的字都不想说。
“我那个时候烦的事和你也有关系。”谢思之把亲切的问候全咽下去,终究是底气不足。
他报出那个比赛的名字,“你应该还有印象吧,就评委特别傻批的那个。”
“是什么让你对我的记忆力产生了质疑?”
谢笃之平静反问。
“……”
“总之在那个梦里我因为一开始就出师不利,导致高不成低不就,过得有点憋屈,还总是被暗箱。”
他们家生意主要还是在国内,国外的合作伙伴虽然也有,但很难在这种艺术类的比赛上帮上什么忙。
他自己一开始基础没有打好,名气虽然也有,但更像空中楼阁。
“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决定去学艺术,我不是爸爸谈了好久?梦里因为这件事我们关系也比较微妙。”
谢思之越说越觉得梦里的自己人生实在失败,干脆“啧”了一声。
“主要是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好像发生过一样,要是当时爸爸真的领养了白软那个小崽种——对了,我是不是没和你说那个小崽种是怎么留下来的?”
“他为了留在我们家,装作自己不会用卫浴,冷水泡澡发了高烧,烧的时候一直喊妈妈。”
谢思之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觉得梦里白软多半是装的——那个时候家里还有保姆,自己搞独立小可怜人设,发现水冷了,难道不会喊保姆吗?
他觉得自己还是得想个办法弄死白软,心里面那口恶气有地方出来。
他不无辜,可一想到白软在监狱里可能同样过得逍遥,心中就会涌上一股暴戾的情绪。
“所以,小乖被赶出家门之后发生了什么?”
谢笃之耐心彻底告罄,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谢笃之并非完全不关心误会和曲折。
只是在已发生的事实面前,再反复强调这个显然没有用。
“我们以为他自己过反而更好,不管妈妈,还是我,都会往他的卡里面打钱,爸爸和大哥也会定时让秘书给他转账。”
“直到我在白软的桌子上看到了那张卡。”
谢思之下意识回答,觉得梦里的自己可真傲慢。
他回答完,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有解释把人赶出家门的事,愕然看向谢笃之。
“老三……你……”
谢思之艰难开口,声音晦涩。
在那个梦里他没有见过谢笃之,更没有听过对方公司的名字。
那谢笃之是如何知道的呢?
“他应该不知道……吧?”谢思之无法描述自己现在心情。
他想到他们去找猫的那天,少年平静哀伤的面庞和梦里有一瞬的重叠。
身体不好,没人管的流浪猫能活多久?在梦里,他又是怎么做的?
谢思之不敢再往下想。
青年眼眶发烫,喉头滚动,发出一声很轻、犹如幼犬般的呜咽。
“……你为什么以为,他不知道?”
良久,谢笃之垂眸,如此答复。
他发现谢思之在哭。
平时万分聒噪,如同火焰一样张扬的人,落泪居然没有半点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走了,明天继续……有点担心这个月能不能完结所以我放假会尽力多更的OTZ。
梦的番外会有,前面的一些捉虫(以及不影响大体剧情框架的小修)会在全文完结之后开始进行。
以及,让家人都通过梦的形式想起来不是为了洗白谁,就像阿笃的观点——事实需要还原,其他的可以等事实还原之后再谈(?
第106章
谢笃之等待片刻, 给了他一些时间消化这种情绪,这才开口。
“那在梦里, 你把银行卡的事情告诉爸爸妈妈了吗?”
——白软手上为什么会有银行卡?
按照谢思之的叙述, 他们后来关系并不好,托付白软赠予、转交的可能性都不大。
联想到白软之前的表现,谢笃之更加倾向他只是单纯想让人无路可走。
这些细节性的问题问梦境的当事人其实更好,只是谢笃之不太舍得让他回忆起这些全然没有半点愉快成分的事。
去撬白软的嘴, 使用吐真剂之类的手段其实是最方便的, 但那毕竟要等上不少的时间。
白软现在还没有彻底落网。
谢思之的记忆则是从另一个角度还原梦境始末最便捷的途径。
“……我告诉了。”
谢思之声音嘶哑, “在那个梦里,我把事情告诉了妈妈, 有点怀疑他。”
梦中他疑惑的原因很简单——那张银行卡是怎么到白软手上的?代为转交肯定不可能, 那个时候两个弟弟的关系势同水火。
如果只是无意之中捡到了银行卡,又为什么不说?这和他平时在家人面前表现出的形象并不相符。
“我和妈妈说了疑惑,有点担心,妈妈也有点担心, 但是还是安慰我, 说可能只是误会, 她等白软晚上回来,就去问白软。”
说到这里,谢思之好不容易恢复了的力气再度被抽空。
“你可能不知道, 那个小乖没有上成大学, 一直被我们养在家……他那个直播的账号也因为之前的事被封了。”
他们没有主动联系, 不管是面子抹不开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们都在等他联系他们, 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也有错误。
“后来?”
谢笃之语气依旧平静, 只是他手上还握着笔, 力道比平时大上许多,几乎已经到了攥的地步。
他在克制。
诚然,向谢思之发泄怒火,指责他的傲慢,或是嘲讽对方这个亲生哥哥做得半点也不合格,确实能让他——甚至是谢思之自己稍微好受一点。
但那没有意义。
“我没有梦见。”
谢思之苦涩道,“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在酒吧里,大脑一片混沌,全是那个梦,又想到现实……就过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