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岛屿(43)
夏止桑不甘示弱,立刻以牙还牙,嘲笑他前天穿反内裤去学校。
周毓玲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去骂夏止桑不好好吃饭、一天到晚看电视剧了。
……
那天,所有人都以为他没听懂夏止桑的话。
他像往常一样去对门找叶家哥哥玩,周毓玲也照例蒸了两只蜜枣粽子让他带去,嘱咐他一只给叶望,别一个人全吃了。
他哼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不背炸药包”去了对门。
白天叶家没有大人,不常开灯,但室内又幽暗阴冷,于是他一路摸黑进去,一直摸到叶望的卧室里去。
刚进门,还没把粽子掏出来呢,眼泪刷一下就流下来了。
叶望的卧室永远充斥着古古怪怪的香水和颜料味,四面墙壁都是他的信笔涂鸦,看不出主题,纯粹就是兴之所至,想怎么画怎么画。
有的笔触是鲜红突兀的,凌厉尖锐,配着暗淡的日光,像极了凶杀案现场。
因此周围的小孩都不敢和叶望玩。
只有夏栖鲸敢。
叶望当时背对着他在床边调颜料,扭头看见他哭得跟水龙头似的,吓了一跳。
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把叶望刚刚创作完毕、铺在地板上晾干的油墨涂鸦文化衫都哭花了。
于是叶望就不耐烦了。
他原本也不是什么会耐心哄人的知心大哥哥,骂道:“想哭滚回家哭。”
于是夏栖鲸就不敢哭了。
小心翼翼地把眼泪收起来,很快被叶望手里在做的事吸引了:“你在画画吗。”
叶望哼了一声:“你懂什么,这是情书。”
夏栖鲸懵懵懂懂:“情书,不是写信吗,塞到人家信箱或者书包里的。”
“什么年代了还那么老土,”叶望得意地吹了吹文化衫上的油墨,“这是隔壁校的校草送我的,我再画上我想画的,给他送回去,不比写信有意思多了?”
见夏栖鲸茫然的样子,也不打算解释给他听。
忽然想到什么,对他勾勾手指。
夏栖鲸听话地走过去。
叶望一把把他勾过来,坏笑道:“话说,你个小屁孩还懂情书呢?腺体发育了没啊?”
没等夏栖鲸回答,猝不及防把手指探进他衣领里去,对准后颈下方当时还幼小稚嫩的腺体,精准一掐。
夏栖鲸“嗷”的一声,感觉像突然被打了一针,眼泪汪汪的:“疼。”
其实不止是疼,还有点别的。
酥酥麻麻,像有片羽毛轻轻挠了挠他的后颈。
他当时还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是觉得疼痛之余好像还有点舒服,像有人趴在心尖尖上给他挠痒,痒痒的,有点上瘾。
于是拉着叶家哥哥的手,一脸单纯地说:“要再,挠一挠。”
“我靠,”叶望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小兔崽子,还挺……”
还挺什么,叶望没说下去。
而等到夏栖鲸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
夏栖鲸醒来的时候,天光还暗暗的。
从床上坐起来,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躲回房后就把内裤洗了,不知道时屿有没有察觉。
而他因为这点男人之间的自尊心,臊得满脸通红。
虽说时屿今天估计应该没记忆了……
还是很让人恼火啊。
内裤挂在阳台上,已经吹得半干。
又想到自己居然因为昨晚这点事,大半夜梦到叶望,顿时更加无语。
夏栖鲸这下彻底没了睡意,干脆爬起来洗漱,然后打开门。
万万没想到,楼下一片寂静,时屿居然都还没起床。
夏栖鲸于是琢磨着下楼去找点吐司吃,总不能饿着肚子等时屿醒吧。
经过书房的时候,不知怎么,鬼使神差想起垃圾桶里那撕成两半的门票来。
叶望……
也许是昨晚梦见过的缘故,叶望的容貌突然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仿佛刚刚还在他面前笑着,得意地向他展示花花绿绿奇奇怪怪的文化衫。
……
等夏栖鲸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走进书房,从垃圾桶里翻找出了那撕成两半的门票。
夏栖鲸:“……”
他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乞丐行为。
正想痛痛快快干干脆脆把门票扔回垃圾桶去,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夏栖鲸条件反射,一把把门票塞进了裤子口袋。
时屿站在门口,似乎是刚准备敲门。
不知怎么,手悬停在门前,没有敲下去。
不知是不是刚起床的缘故,时屿脸上没什么表情,在门口站立片刻,才慢慢开口。
开口时是淡淡的疏离样子:“早上好。”
“早上……好,”夏栖鲸说,“我也刚起床,路过书房,突然就,就想进来学习,就进来了。”
第44章 小羊玩偶的悲伤
夏栖鲸从小伶牙俐齿的,又擅长用一副乖巧的好皮囊讨人欢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从来都是说谎话不眨眼的。
这会儿也不知道哪根筋搭得不对,连个自己为什么在书房的合理理由都找不出来。
结结巴巴,居然扯了个“突然想进来学习”的借口来。
人生的滑铁卢。
奇耻大辱。
一出口,自己也觉得假得不行,也来不及撤回了,只好含糊找补道:“也是因为,刚才找水笔的时候发现找不到了,心想会不会落在书房里。”
时屿沉默地看了他片刻,没说什么,淡淡道:“下来吃早饭。”
就先行转身走下楼去。
夏栖鲸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然有些隐隐的失落。
时屿应该是看出来他撒谎了。
但是没有追问,也没有戳穿他。
这是为什么呢。
吃早饭的时候,夏栖鲸心里就老想着这事。
他记得时屿是很讨厌他撒谎的,当时签订合同的时候,还特意作为合同款项提出来了,不准他以后满嘴跑火车。
可是,为什么今天闭口不谈,而且显得这么冷淡呢。
连把早餐盘子递给他的时候,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让他小心烫,慢悠悠地把问他要番茄酱还是沙拉酱。
眼睛也没有看着他,而是沉默地看着桌面,极其快速地把盘子放在他面前,就自顾自坐下吃了。
这种程度的冷淡,明显不是正常状况下的行事风格了。
倒很像是心里有气,故意晾着他。
如果说,正是因为生气他撒谎,所以故意给他冷脸,让他坐立难安……
那也太过分了。
不管怎么说,他昨晚帮了他那么大的一个忙,教他怎么控制信息素,还在危急关头帮他度过了信息素爆发期。
虽然说方法跑偏了,差点闯出大祸吧……
可是他也是倾自己所能了啊。
连,连腺体都给他咬了。
他凭什么对他这么冷漠和疏远啊。
腺体。
夏栖鲸一想到自己的腺体就委屈得不行。
他都奉献那么多了,把腺体都贡献出去随便他咬了,他还因为这些小事,就对他这么凶。
腺体昨晚被毫无收敛地吮咬,今天早上还红肿着,隐隐的发着疼,有点破皮后涂碘伏的感觉,凉飕飕的,丝丝的疼。
结果始作俑者居然还坐在桌子另一边,自顾自地喝牛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尽管知道时屿多半是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夏栖鲸还是难免愤慨起来。
莫名觉得自己像被利用完就扔掉的破抹布。
需要的时候,那么温柔地缠着他,抱着他,亲吻吮吸他的信息素,好像离了他就要死掉一样;不需要了,就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理直气壮的样子,冷冷淡淡、高高在上地坐在一边,好像他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
夏栖鲸一边想着,一遍就忍不住瞟时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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