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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吹又生(27)

作者:箫云封 时间:2020-04-21 10:09 标签:HE 破镜重圆 神仙爱情 虐恋

  在前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他全心全意喜欢过的,只有程容一个人。
  只要程容肯对他笑,其余的一切就黯然失色。
  即使程容一次又一次提分手,把他的真心当儿戏,从不为他考虑,也不把他放进自己的未来,即使重逢后不顾他的身体给他下-药,强行逼他合住 …… 他还是无法 …… 伤害程容。
  这种浓烈的、对自己一直以来,在感情上如此无能的懊恼和羞愧,令周柏激起小孩子似的、赌气的念头。
  偏偏只能是程容么?
  除了程容,谁都不行么?
  他周柏这辈子,就捆在程容身上了么?
  他不能拥有自己,再不能做选择了么?
  黏稠的夜似融化的墨,缓缓漫过脚背,它似情人的柔荑,沿脚腕向上抚摸,拂过赤-裸-胸膛,在锁骨窝缓缓游动。
  庄炳仁已做好被推开,或被暴打一顿的准备,他虚虚环着周柏,随时准备脚底抹油溜走,哪知周柏抓住他的衣领,推着他踉跄后退,他背后没长眼看不到路,晕晕乎乎砰一声撞上大门,后背震得生疼。
  “喜欢我?”
  周柏低声喘息,嗓音沙哑却有磁性,濡湿的音节含在舌下,随着微张的口唇,弹跃而出。
  “你说呢?”,庄炳仁立刻从善如流,双臂缠上周柏,嗓音黏腻而潮湿,像随风而起的蒲公英,漂浮不愿降落,“我追了你多久,你不知道?”


第37章
  周柏轻笑一声,掐住庄炳仁的脖颈,拎小鸡似的向前一提,几步甩上沙发。
  庄炳仁急不可耐扯掉领带,几乎不用摩擦,下-面那根涨的快爆炸。几年求而不得的惶恐,折磨的他像个毛头小子,扑过去要扒周柏衬衫。
  即使一整天都在休假,周柏也穿着整齐的三件套,衬衫系到最上面一颗,领带像条缠绕的蛇,牢牢盘踞脖颈。
  皮带硬得如同钢板,庄炳仁费力扒拉半天,好不容易捋开一点,刚要整个把它拽掉,周柏掌心一动,牢牢握住对方手腕。
  庄炳仁熬红了眼,急不可耐抽手,大力一拉竟没抽开:“怎么了?”
  周柏欺身上前,压住对方脖子,拇指按紧庄炳仁的喉结,指下是跃动弹跳的筋脉。他摩擦两下,视线向上,盯紧庄炳仁的脸。
  这张脸长开不少,像抽枝后的柳条,青涩面容尽褪。狭长凤眼挑起一厘,眼尾有道浅弧,眯眼看人时,挟裹三分风情。
  “怎么了?”,庄炳仁又问一遍,手指覆上周柏手背,偏头啄吻对方小臂。
  周柏触电似的一缩,手掌压住庄炳仁肩膀,不让后者动弹。
  “你是我……关系最好的朋友”,周柏眼尾通红,嗓音干涩如磨钢板,“我不想失去你。”
  刚分宿舍时,两个人是上下铺,经常一起吃饭一起打球,后来他心血来潮想办个摄影社,同宿的其他人敷衍了事,庄炳仁当时没说话,后来不知从哪搬来摞书,天天挑灯夜读,大家以为他要考研,谁知十天后,他磕磕绊绊弄出张财务分析表,交给周柏说就按这么办,社团迟早能正常运转。
  周柏早早出去折腾,在社会认识的朋友多,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在学校留下的,关系能维系到现在的,只有庄炳仁一个。
  如果越过这条线……就不止是朋友了。
  他曾经因为程容,无数次拒绝庄炳仁,情急时口不择言,吐出过决绝的话语。
  后者难以置信的神情,摇摇欲坠的身体,直到现在,周柏都忘不了。
  他已经栽在程容身上,真心揉烂了碾碎了压扁了,每一个切面,都刻着程容的脸。
  甚至刚刚把庄炳仁压上沙发,他盯紧对方的五官,心底却有声音破土而出,在脑海里锲而不舍循环,阻止他接下去的动作。
  不该是这样的丹凤眼,该是圆圆的杏眼。
  不该是这样瘦长的轮廓,该是带着娃娃气的,笑起来有点羞涩的面容。
  不该这样急不可耐的姿态,该是混着点恐惧,又带些期待与无畏的神情。
  他还没把程容完全从记忆中抹去,至少现在做不到。
  用这颗不够真挚的心面对庄炳仁,面对这样一个,对他敞开心扉、赤诚一片的人,自己和程容……又有什么区别?
  他像被雷劈中,踉跄松手倒退几步,颓然栽进另一张沙发。十指弯曲如钩,狠狠抓进头皮,甲缝抠满血丝。
  庄炳仁横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气,他自己扯开衬衫撕开皮带,露出大片的胸膛,皮带早不知扔到哪去,摸索半天也摸索不到。他眼圈通红,像熬过几夜,嗓音抖的都是气声:“周柏……你耍我?”
  “对不起”,周柏把头埋进掌心,声音瓮的像从瓦罐挤出,“我做不到对你全心全意,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庄炳仁怒急反笑,握拳猛锤沙发:“好,好,好,你们就这么纠缠下去,互相折磨对方,权当为民除害,挺好挺好……周柏,你知道你为什么混成这样吗?该负责任的时候,当甩手掌柜,不该负责的时候,把自己当圣人……浴室在哪?”
  硬的快要爆炸,却无从发泄,这感觉像在广袤沙漠里走了几天,好不容易有片绿洲,却发现是片海市蜃楼,触碰便会消褪。这种希望浮现又破灭的感觉,比起从未出现,更令人羞恼无奈。
  庄炳仁冲进浴室打开花洒,把头靠上瓷砖,咬牙摩擦手里不听话的小玩意。
  他没开热水,冰凉急雨从头顶落下,从头皮流到脚背,带走身上仅存的热气。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平复好心情,收拾干净出来,屋里已没了周柏的身影。
  阳台上有微弱的光,一闪一闪,像即将燃尽的烛火。
  没纾解出来时脾气暴躁,纾解后情绪平静不少,庄炳仁后知后觉的,有点后悔刚刚的冲动。
  念书的时候,周柏数次拒绝过他,虽不至暴跳如雷,但拒绝的也算斩钉截铁,没有模棱两可的时候。
  当时就不喜欢他,无论他怎么暗示、怎么努力都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强迫周柏,几年后就一定喜欢他?
  如果真这么简单,世上就没那么多求而不得了。
  周柏没披外套,叼根烟坐在阳台上,迎面的风呼啸而来,地上烟头被吹得东倒西歪。
  “这么快抽多少了?你又没办事,抽什么事后烟”,庄炳仁给周柏带条大浴巾,又给自己搬来椅子,也抢来根烟,捏在手里点燃,“怎么还买带阳台的房子,怎么,舍不得大学宿舍,还想回到过去?”
  “金角”,周柏机械抽了两口,吐出薄薄的白雾,“为了这个小阳台,多添了三十万。”
  “厉害啊周经理”,庄炳仁眨眨眼,挪动椅子,靠上前揶揄,“现在和当年不一样了,现在欠了一千块,不会面如土色,觉得天崩地裂了吧?”
  “当时也没有”,庄炳仁表现的很轻松,周柏看看对方,勉强扯开嘴角,“有爸妈照顾,心里对钱没概念。有时候放假回家,我妈念叨我让我记账,我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嫌她唠叨。后来度过危险期了,我爸才敢和我说,我在插管的时候,她把家里最值钱的房子挂给了几家中介,总价七折往外抛,给钱就出手,养老钱都没给自己留。”
  说到这里,周柏喉头哽住,轻轻抽噎一口,猛吸几下烟气,狠狠吐了出去,虹膜呛到充血。
  庄炳仁心疼的快要窒息,强忍抱住对方的冲动,小心观察周柏的神情,试着转移话题:“之前我给你发过信息,你说在S市工作,后来怎么去G市了?”
  “感觉对不起爸妈”,周柏低笑一声,扔掉烟头,用脚尖碾碾,“一意孤行非要创业,念书的时候,你们说我好高骛远,我不屑一顾,心想你们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后来发现你们没错,是我把一切想的太简单,赔的血本无归,也算活该。”
  庄炳仁不愿听到周柏自嘲,也不想任周柏陷入泥潭:“说实话,我不觉得成功和失败之间,有这么泾渭分明,我更愿相信,它们是事物的一体两面。你走过的路不会白走,暂时它可能没带给你世俗意义的成功,但过去的经历,依旧是有价值的。”
  “……什么时候成哲学家了?”
  “……被客户逼的”,庄炳仁燃光一根烟,又抢过一根夹在指间,不肯往唇间放,“毕业前我想去做期货,或者代客炒股,实在不行去保险公司做精算,怎么着也能吃口饱饭。后来因为我姐夫的关系,阴差阳错来到现在的公司,主要通过大数据做咨询分析,对公对私的业务都接。哦,说到这个想起来了,来之前接了一单,有关非法行医的,如果这单做成了,这一年奖金加上佣金,我能全款做你邻居。”
  “好歹加杠杆走贷款吧”,周柏乐了,眉眼弯弯,“银行的钱都不借,太可惜了吧?”
  庄炳仁故意逗周柏,见周柏有了笑容,他心情也轻松不少:“大宇和东子去年都结婚了,这你知道吧?他俩结婚赶的巧,老婆怀孕时间也近,今年都当奶爸了,一个儿子一个闺女,还说要结娃娃亲,天天刷朋友圈晒幸福,我都想屏蔽他俩。”
  “我已经屏蔽了”,周柏拿出手机,给庄炳仁看朋友圈,“他俩还问我怎么不给他们点赞,我说买赞还得花钱,我给你们攒着,等真成儿女亲家,取出来给你们随礼钱。”
  “屏蔽大人正常,你说屏蔽小孩,我可不信”,庄炳仁也翻开手机,看那俩人的小孩照片,“当时在留白的时候,你和商家谈合作不行,和幼儿园福利院谈合作,一谈一个准,根本不用别人出马。不过也真奇怪,你怎么那么吸引小孩,只要你过去,小孩都挂在你身上,扒都扒不下来,之前我还和东子他们说,谁要是投生在你家,也算祖上积德了。”
  “看看以后有机会……领养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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