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英雄以貌娶人[综](下)(30)

　　实在是莫名其妙。
　　严重浪费长相和身材的打扮就算了，他和这个草莓冰淇淋才是真的不搭。
　　然而，就算被这么问了，和银发男人同行的白发青年目光微转，既没有反思，也没有表露出疑惑。
　　他只是格外坦荡地反问：“这是甜食，我以为你会喜欢。master，你不喜欢吗？”
　　是的，从这粉嫩又冰凉的一团上散发出的甜腻气息，就落实了这个说辞，但问题并不在这里。
　　男人更加莫名其妙了：“你小子一路走着，都在观察什么啊。”
　　先前经过那家冰淇淋店的时候，他是真的目不斜视，径直就走了过去。可是，身边这个注意力好像也没分散过的英灵，却直勾勾地倒回去，捧了一个冰淇淋回来，要不是他这么干了，男人是真不会注意路边买东西的地方。
　　青年说：“观察可供参考的对象。”
　　男人：“……”
　　在他看来，这个解释，说了等于没有说。
　　可换个角度，对青年模样的英灵来说，这就是事实。
　　从踏上这条路，和御主同行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只属于自己的默默观察。
　　观察的对象是一直走在他们前面十几米处的……也要去电影院的一对情侣。
　　年轻的男女也是这样走在一起，但姿态要比后面的他们亲密得多。
　　他只是恰好发现了，便自发地观察了起来，目光穿过前方隐约挡路的行人，看到少女依偎进恋人的怀里。
　　他们低声说了什么，接着，她的恋人便笑着走向了一边，买下了一个草莓冰淇淋，把冰淇淋递给了她。
　　本来还没有跟着模仿的心。只靠他自己，是不可能产生这样的想法的。
　　然而，促使这一念头诞生，并且落为实践的根源，其实——只是男人无意间的一句话。
　　“等会儿看电影，得买点吃的吧，比如甜食什么的。”
　　好。
　　前方不远处，尝了一口冰淇淋的少女唇边刚好吐露出一个甜美的字音，有了这个提醒，英灵便给他的御主带来了这个冰淇淋。
　　但是，意料之外，御主似乎并不喜欢。
　　就在他思索着，要怎么弥补的时候，他——或者说，他们，在快要走到电影院门前的地方，看到了那对停在路上亲昵的情侣。
　　情侣二人组选择的地方很是巧妙，是在路边的广告牌背后，只有些许缝隙能够显露出他们的一点身影。
　　吃了一口冰淇淋，少女的唇间似乎还带着草莓味的甜美。她大方地勾住恋人的脖子，踮起脚尖，让自己的唇与他贴近。
　　吻是甜美的，在小角落里泛滥开来的粉红气场也是甜美的。
　　眼神极好，以至于无心就能望见这一幕的男人眼角微抽，仍是无意，格外自然地说出了那一句话：
　　“居然亲上了啊。”
　　他的本意是，觉得这儿的年轻人胆子够大，也真是热情，居然在大街上不加掩饰地亲亲热热。
　　然而，不知是哪里没表达对，还是……听者有所误解。
　　“……”
　　“……”
　　终于，路过之人无比惊愕地发现了。
　　那两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忽然停下了。
　　白发的青年拉住了银发的男人，在他毫无防备之时，探过身，微微偏首。
　　他亲吻了他的同伴，就像前方的那对情侣一样。


第112章 第四十七章
　　——啪。
　　一口都没有来得及吃的冰淇淋从手中脱落, 砸落在脚边，如同泥泞一般绽开。
　　混杂着融化的粉色雪水，这一地狼藉也牵连到了两人的鞋面, 那顿时污浊又粘稠的感觉, 真是无比地让人不适。
　　可是，不管落地的动静是大是小, 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又增添了多少震惊, 两个当事人都毫无反应。
　　其中之一或许也是被震惊到了, 脑中还在发愣, 一时难以言语。而另一个人却不属于这个情况, 他很清醒。
　　他的举动，全都是基于自己的判断和想法来进行。
　　吻上去的时候，平静如近海的蓝色眸子将男人眼中过于灼热的金色纳入其中，却又不为之退缩。
　　长而浓密的眼睫始终没有颤动，稳稳地随着面部的贴近，从越是细看越加精致的眼眉间扫过，就算对方不愿，也让那轻柔的、却直直碰触到心底的痒意留在了那里。
　　沉默, 安静, 但又这般直率, 无论是行动还是眼神, 都毫无遮拦。
　　两种本应矛盾着的特点就在名为迦尔纳的英灵身上交融，最终，构成了这个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坦坦荡荡的人。
　　“…………”
　　埃迪的指尖还残留着冰淇淋的凉意。
　　手指头勾了勾, 似是想要抓住什么——不，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方才，他还在一片空白中沉思，是要把这个冰淇淋横着拍在英灵的脑袋上，还是干脆利落，把手一松，让冰冷、却又莫名烫手的东西径直掉到地上去。
　　最终的选择已经不用多言了。
　　虽然这么说很是无奈，但，他确实不是第一次被这么突然地亲吻了。
　　心中的感受免不了震惊，可从最初一直延续到现在，被单方面打破自己定义的界限时的愤怒，信任被辜负一般的厌烦……暂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后，埃迪很冷静。
　　不急着把遮挡住自己的英灵扔开，就借着呼吸都洒在脸上的这个距离，男人的眸底淬着锐利的金芒。
　　这个吻只停留在嘴唇相贴的阶段，没有深入。
　　迦尔纳的平静从开头一直维持到结束，连呼吸都没有局促几分。他似是也没有看懂埃迪同样一览无遗的眼神，再紧贴了大约十数秒，肩头微微晃动，眼看着就要退开。
　　只退开了些许的距离。
　　由于面部的重叠，有大块的阴影没能得到灯光的照射，全都落到了神色不明的脸上。埃迪是这样，面对着他的迦尔纳也是如此。
　　而在他们之间的空隙拉大，光影倾漏进来，要将面上的黑暗驱散之时。
　　埃迪卡住了英灵本要后退的下巴。
　　本应璀璨的眸色中透出一抹晦暗，与英灵蓝眼中的澄澈清明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这里，唯一还在闪耀的，就只有英灵耳边摇晃不停的金色的耳钉。
　　……
　　真吵。
　　说的是周围，那自以为小声的窃窃私语，真是吵死人了。
　　但是，至少在这个时候，埃迪并不想急着去理会。换一个地方再说这件事的时间也不想浪费，就在这里，直截了当地问清楚。
　　“你喜欢我？”
　　非常简单，也就这般直接地问出来了，在这个问题上，埃迪不喜欢拐弯抹角。
　　在他看来，不管怎么表现，是想遮掩还是坦然回答，答案就只有两种，是或者不是，不接受额外的选项。而且，以迦尔纳的性格，应当只会说真话。
　　可是。
　　他还是小看了迦尔纳。
　　“……”
　　在沉默中，迦尔纳歪了歪头，只是因为下巴还在被禁锢着，歪头的幅度并不怎么明显。
　　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原来这就是表达喜欢的方式，那么，master，你生气了吗？”
　　埃迪：“…………”
　　不行，冷静。
　　在把话问出来之前，还不能收拾他。
　　埃迪深呼吸，准备平复一下心情，再跟脑回路不跟自己在同一条上的英灵继续纠结。
　　殊不知，总不按套路出牌的迦尔纳，又将下一句重磅的炸.弹，毫无征兆地丢到他的面前。
　　“这个反应，果然是生气了啊。对不起，master。”
　　他先道歉，然后：“我以为你想要我吻你，也就是，你想要我喜欢你。”
　　“…………迦尔纳，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
　　埃迪本来还没有生气，这时候，听了这番话，却真的有些生气了。
　　“难道我要你喜欢我，你就要喜欢？搞什么呢你，因为是‘master’，连这种要求你都要回应？”
　　简直不可理喻。
　　这牵涉到了底线，以及，更深的“自我”。
　　如果所谓的合理的要求都会回应——也把感情相关的要求包括在内，那他就不得不质疑这个“合理”的准确性了。
　　这个样子，就是耶……
　　就是所罗门。
　　所罗门和迦尔纳，在“回应”这一方面，确实十分相似，这也就是埃迪那一次透过迦尔纳，想起了耶底底亚的原因。
　　只不过，这两人，相似又不似。
　　所罗门是没有人心的傀儡，他的回应没有自我的因素，只要被托付，就会去实现。而迦尔纳不是这样，他拥有完整的人格，别人毋庸置疑，会选择回应，也是因为他的本性如此。
　　——所以。
　　回到原本的话题。
　　如果，迦尔纳连这种要求都要无条件的回应，那么，埃迪对他的认知就大错特错了，这如何不让他气愤……
　　“如果master是值得喜欢的人，那我会努力尝试的。”
　　“……啊？”
　　埃迪的手指冷不防加了点力，在迦尔纳雪白的下巴上按出了一个不浅的红印。
　　迦尔纳本人倒没什么反应，表情也没变，但他像是借此把气愤之时发散出去的思维收回了一般，顿了顿，食指和拇指也松了，放开了迦尔纳。
　　他顿了足有半晌，才正确理解了迦尔纳的潜台词。
　　意思是，如果下这个命令的御主本人不足够优秀，那他还是会断然拒绝的。
　　他这么说……
　　莫名地，埃迪先是松了口气。
　　还有一个意思，应该是，迦尔纳对他没有他以为的那个念头。他想。
　　不管怎么说，心已经松了大半，但他还是生气，觉得迦尔纳这个人不算彻底没救，可还是得教训一番才行。
　　把还杵在跟前一动不动的迦尔纳往后挪了挪，埃迪义正言辞地教育他：“错了！还是错了！”
　　“就算那人有多优秀，也不能答应，怎么可能勉强自己去喜欢别人啊。一般来说，会提这种要求的家伙，品性也好不到哪里……”
　　“不，比如master你，我觉得喜欢上是没有难度的，也不会给我带来困扰。”
　　埃迪话音一滞，忽有不祥的预感生起：“……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
　　近在咫尺的这张一本正经的脸，似是略带上一点温度的嘴唇张开，说出来的，还是一本正经的话。
　　但话的内容，却与语气是两种极端，语出惊人——
　　“没有勉强。”这是接的埃迪前面所说的，让他不要勉强自己去喜欢谁的那半句，开口从无虚假，只会坦然直言的英灵看着他再一次呆住了的御主，蓝眼睛里却是真的浮现出了笑意。
　　虽然也很淡，但他说：“我本来就喜欢你。”
　　“……”
　　“不用担心。”
　　埃迪：“……”
　　谁担心你了。担心自己还差不多。
　　……
　　不……等下。
　　这个发展，让埃迪始料未及。绕来绕去，结果还是绕到这里来了。
　　可是，虽然绕。
　　跟以往被人表露爱意的任何时候都不同。
　　埃迪还是意外，还是感到莫名，唯一不存在的是，总会在那一刻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的重量。
　　直视着英灵干净得一望就能望到底的眸子，他在哑然之中，居然没有得到多少压力。
　　“你……”
　　吐露了一个字，话音便立时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