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青山多妩媚(37)

　　五条悟目光游移：“其实我只是小小地怀疑了那么一下，等到上了飞船，看到杰得接受全方位的清洁，我心中就有大大松了口气哦。”
　　夏油杰：“……”这次他就算有心吐槽，也没心力说出口了。
　　所幸他们已经来到了顾青之前整理好的线索墙前，因为牵涉人物众多，所以用了整整一面墙。
　　顾青自己当然是对各中人物与人物关系再清楚不过了，五条悟他凑过去，这儿瞧瞧，那儿拽拽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关系绳，再去看看他之前不知道的人物下简介，再稍微花了点时间，就将这蕴含了大量信息的线索图弄清楚了，便抱臂站在一旁陷入沉思。
　　顾青便用眼神示意夏油杰来，“要我来为你一步步讲解下吗？”
　　夏油杰：“……你是不是若无其事地轻视了我？”
　　顾青摆摆手：“别介意，你们都是笨蛋啦，不过夏油你是不得了的、特别的笨蛋。”
　　夏油杰嘴角抽搐：“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感到高兴的。”
　　顾青好脾气道：“随你怎么说。”
　　夏油杰白了他一眼，自己上前去看那面线索墙，不过他很快就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他明明不该这么快就理解通透的，但是就好像他的大脑安装了一个加速器，帮助着他处理着扑面而来的信息，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清明和不习惯。“你对我的大脑做了什么？不对啊，你不是给我弄了心灵保-护-伞了吗，为什么你现在还能越过它行动？——悟，你能别瞪我了吗。”
　　顾青说道：“效果只是暂时的啦，毕竟这样节约时间。”
　　夏油杰再次觉得被若无其事地轻视了，于是没好气地说道：“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五条悟大声地对顾青讲着悄悄话：“杰既然不愿意，那你就解除给他加的buff嘛。反正到时候杰觉得脑力不足的话，我是不会把我的糖借给他的。”
　　夏油杰嫌弃极了：“请务必不要借给我。”
　　顾青各打五十大板：“我说你们两个可以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吗？”
　　‘你自己有在尊重吗？’夏油杰心好累，不想再多说话了，去尊重这问题儿童的劳动成果了。结果是越看越心惊，没想到和“哑炮”昏迷有关的未知诅咒背后，竟然牵扯那么广那么深，最早都要追溯到明治初年，那至少是一百五十年了，那个时候就有人在计划着颠覆世界，让世界重新回到咒力全盛时期，为此还制造——夏油杰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更合适了——了咒灵与人类的孩子，腐蚀进了咒术高层内部，一直等待合适的时机。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等到了如今出了一个五条悟。这对幕后之人，既是阻碍却又是机遇，毕竟平衡之下，如今咒灵的实力也比之前强太多了，可终究是阻碍大过其他，他们就一次次地想办法想要杀死悟。当年的星浆体事件，追杀他们的人能那么快就得到他们的行踪信息，就有幕后之人的手笔，然而那次悟却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最强，无法被杀死，只能被封印。
　　特级咒具：狱门疆。
　　达成条件：让目标人物脑内时间过一分钟。
　　幕后之人要如何做到呢？
　　夏油杰统合所有线索之后，得出了一个触目惊心到他不敢深究的结论。他背后出了一层冷汗，身体发僵。
　　“高层这次全力来狙杀我，背后就有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杀死我，再夺取我的身体，以在合适的时机叫我‘死而复生’，从而达成封印悟的条件。只不过这一阴谋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策划了，而我是一个变数，因而他们最优的选择可不是我，而是夏油你。”顾青却直接将最后结论摆了出来，还神情自若地补了句：“这也不难理解，毕竟五条悟的青春，是和夏油杰一起度过的青春。”
　　五条悟站在一旁附和道：“是的呢。我记得很清楚，当年五条悟和夏油杰被高专认为是最强二人组，其中那个夏油杰还有着奇怪的刘海。”
　　夏油杰：“……咱们能要点脸吗？”
　　顾青慢慢说：“大概是没有那么多自我束缚的话，会更自由自在吧。”
　　五条悟还没什么反应呢，夏油杰就像是被刺了下，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刚刚那有些浮于表面的欢乐气氛渐渐退却了。
　　顾青定定地看着夏油杰，问道：“夏油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感想呢？是不是在想你过去经历的那些，到底是命运在作弄你，还是——被人为设计好的呢？前者先不说，就说是后者。如果说星浆体事件、学弟之死、遇见菜菜子和美美子……这些对你人生和三观塑造至关重要的事件，都是有人为了更大的目的，而推着你去参加的呢？你会幡然醒悟吗？就此认识到自己正在无意义的路上越走越远吗？”
　　五条悟沉默不语，他想到了当年杰的叛逃。他当时无法理解杰为什么要叛逃，便大声地质问他，而杰当时告诉自己他无法从之前拯救“弱者”的行为中得到人生的意义了。那如今呢？杰他是否已经意识到了杀光普通人，创造一个只有术师的世界是无意义的呢。
　　这么想着的五条悟和顾青站在一切，静静地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心想：‘啊，他们可真像是神子在俯瞰着这世间，俯瞰着匍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自己，还那么轻飘飘地说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所以别再继续在那条自己无法后退的路上走了，所以回头吧。’
　　太好笑了。
　　夏油杰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下来了：“啊，我是想到了悟刚刚说的一个笑话，他说我们俩是高专最强二人组。这大错特错，最强的只有悟，我原本以为我和他之间就算是有差距，那也是肉眼可见的差距，可是我忘记了当人类看向星星的时候，也会以为星星距离自己很近，实际上却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现在，悟是这样，顾你也是这样，所以我又怎么能奢望一颗星星能够懂得我们人类的感情呢，就算它们偶尔发发光，那也不过是折射了恒星的光亮而已。”
　　顾青：“事实上，人类能够观察到的、会发光的星星大部分都是恒星。”
　　“你瞧！”夏油杰彻底察觉到了眼前的人，偶尔是会展现出诚挚的人性，可实际上他根本没有所谓的同理心，“你不是想知道我会不会幡然醒悟吗？会不会觉得我现在在走的这条路有没有意义吗？那你大可以去翻阅我的记忆啊。不过你都已经看过一次了，却还是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足够说明问题了吧！顾，你只是看起来像人类罢了。”
　　五条悟：“杰！”
　　夏油杰被这声“我们俩才是一国的，而杰你不是”的警告一激，跟着脱口而出：“悟你也是！”
　　等这句话落到了地上，他才意识到自己急不择言了，但他心太乱太冷了，只有人僵着快步离开了。


第25章 咒术师17
　　等看不到夏油杰的背影了, 五条悟才转过头来去看顾青，手握着他的手。
　　顾青抬眼看他：“‘生命都有终结，到最后留下来的都是破碎的心, 太在意从不是一件好事’。我和你说过这句话吧。你知道它的来历吗？是我的一位兄长再三告诫我的, 第一次是我们去参加葬礼, 来来往往的人看起来都为死者的离去感到悲伤, 我当时看到的却是谁在假装悲伤，谁在想着在葬礼上做-爱肯定很刺激, 等我看到了真正悲伤的人，我却又不能感同身受，内心没有任何波动，所以我就问了我的兄长我们这样正常吗, 他这么回答我的。”
　　他们两个坐了下来, 顾青继续说他的事。
　　这是很难得的, 因为他很少和别人说起自己的事, 很多时候有事他都在记忆宫殿内和那里面的人说了。而少数提及过往时, 也多是别有目的, 这大抵是因为他认为说了, 别人也无法理解, 而他自己也习惯了封闭内心, 不让外人窥探。
　　“长久以来, 我都认为这句话很有道理，不过后来我也懂得了, 有些挣扎、迷茫、痛苦、悲伤、欢乐、激情、幸福……我们天生就不会有。所以善恶无所谓, 好坏无所谓，到了最后判断一件事的标准成了它有不有趣，它会不会给我带来刺激和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