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神墓地(7)
敢于得罪泽九这个阎王,怕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若因此能结交修士大能,反倒是一件好事。
众人的注意力集聚到时柏身上,这么久竟然没人发现这里有一位丹境修士,那泽九上楼后,他们也下意识的忽略了角落里的人,明明对方没有隐藏修为,看着也是气质出众。
时柏回说:“在下刚入丹境,”
“高人客气,能入丹境的修士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莫要谦虚才是。”
“同门师兄弟,我是最后一个。”
那人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高门子弟,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敢问师承何处?”
时柏看着他道:“说起来我也算颇具名气。”
那人不知如何作答,说不知道不小心就得罪了高阶修士,哪个修士不是心高气傲,对上时柏和善有礼的笑容,最后小心翼翼的开口:“敢问……”
“在下姓氏时,单字一个柏,不过……”时柏把杯子放下,说,“不过你们似乎更喜欢叫我瞎子白。”
时柏上楼的时候,一众修士俱是一副惊愕之极,不可思议的模样。
……
泽九被酒楼执事恭敬的带到奢华的厢房内。
一进门,就见瘦高的修士站起身迎了过来,正是之前时柏见过的百宝阁李掌柜。
泽九扫视了一眼厢房,面色微沉。
“白道友说今日要见个人,许是误了时间。”见泽九脸色越发有沉下来的趋势,李掌柜连忙道,“当初有很多人想要我引荐白大师,包括洛神宗的钱宇,不过都被白道友一口回绝,但这次对方听到是少主,没多考虑就答应了,足见其对您的尊视。”
泽九面色稍缓,接过李掌柜端过来的茶,问道:“可查过此人的来历?”
“这倒没有。”李掌柜解释道,“白道友虽为人谦和,但您也知道这些铸器大师,往往都有些怪癖,若是一个不查触怒大师,就怕以后再无合作的可能。”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时柏还是气境的时候,李掌柜也没太放在心上,现如今时柏不止进阶丹境还铸造出灵器,身家水涨船高,现在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李掌柜看着泽九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忍不住道:“白道友丹境修为便能铸造灵器,少主要是能收归己用,以后招揽人才,少主可要与白道友交心一番。”李掌柜心中忐忑,这少主蛮横惯了,这样的背景,容不得任何相佐的意见,不巧的是铸器大师在修真界也是一直被人捧着的,这差事不好做,一旦两人谈崩,他这中间人便会殃及池鱼。
但这差事却也由不得不办,他心中有了打算,为防意外,一会儿引两人见了面,他就麻溜的撤了。
泽九清淡的扫了他一眼,李掌柜身上一冷,不知为何,有种被人一眼看穿的错觉,只听得对方淡淡地说道:“只要他开得出价,我就给得起。”
“那是,那是……少主一向慧眼识人,礼贤下士……”李掌柜觉得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愈发的精进了,前些日子这位少主不久前刚惹了事端,重伤了玉阳真人的徒孙,气得人族内长老找上门,弄得几乎人尽皆知,最后还是九璇真人亲自出面解决。
这泽九冰渣子似的眼神,李掌柜这后脊冒凉风,怕自己刚才那句话惹得这位爷不高兴,补救道:“您放心,那白端看着不是个蠢的,不会不识趣。”
“李掌柜对白某倒是了解?”突然一句低沉清润的男声插了进来。
不知何时时柏站在门边。
看见时柏,泽九脸色立时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李掌柜站起身,尴尬地道:“这个就是白端道友。”见泽九阴沉的脸色,以为他误会人是乱闯进来的,连忙解释,“那灵杖就是出自白大师之手。”说着为两人引荐起来,对这时柏道,“这位是泽九少主,一直对白道友炼制的灵杖赞赏不已,称赞白道友的锻造工艺是神境修士下第一人,还说……”
“闭嘴!”不想泽九脸色更难看了,寒渊般的眼眸昭示着主人烦躁的心情。
身为百宝阁的掌柜,李义不说八面玲珑,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有的,不想今天偏偏就是一头雾水,说什么错什么。
时柏看着泽九,徐声道:“师弟喜欢就好。”
师弟?这……李掌柜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症结所在,却又不敢相信,但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哈哈……泽九少主……白道友,你们请便,我还有事儿要回楼里一趟,你们先聊着……”
除了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些,能叫泽九师弟的人,时柏是李掌柜想到的第一个人,毕竟剩下的那个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失踪了,如果这个还不能确定,那么时柏——白端……他怎就一点都没发现呢。难怪当初白道友听到灵杖是泽九给凌音仙子锻造的,那种微诧和意味深长的表情。
算一算白端当初消失的时间,什么瞎子白进阶失败,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李掌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消化不过来。
时柏错过身让出门口,看着李掌柜脚底抹油,活像后面有狗追撵一样。
时柏淡淡地笑了笑,在泽九冷冽的目光下,恍若未见的坐到了对面。
泽九怒视着时柏:“宗门弃徒,还敢招摇过市。”
时柏给自己倒上一杯茶,看着泽九道:“人人都说我进阶失败,你倒是丝毫不见意外。”
泽九反斥:“你死活与我何干?”
时柏不置可否,喝了一口茶,浓郁醇香,饮后回甘,楼里最上品的灵茶,他放下杯子,淡淡地笑道:“霓虹灵杖凌音可还喜欢?”
“我……”泽九顿了一下,有些恼怒的道,“你来这干什么?”
时柏看向泽九,平静道:“可还是在气?”
“不知所谓!”泽九修长素净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手中的杯子,“这里不欢迎你!”声音满是防备。
时柏眉头微敛,他看着泽九,那清俊出尘的脸上是无法压抑的怒气,时柏不觉得自己当初的离开能让泽九几十年后还如此记恨,他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记得自己是应邀而来,泽九少主诚意十足,盛情难却。”
泽九怒意更甚,脸色肃杀:“若知道是你,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宴请!”
时柏直接道:“你若是想重建九鼎门,我可以帮你。”
泽九愣了一下,薄唇微抿,紧紧地握着拳头:“你以为你是谁,揣测人心的高手?这天下比你强的炼器师多了,我就算需要人,放着宗师不用,找你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
“既是如此,泽九少主又何必挖掘新人己用?”不待泽九反驳,时柏又道,“本就各有所求,师弟何必意气争此一二,我有没有能力胜任,坐在这里已然能说明一切,当然,前提是你能出得起我开的价码?”
泽九看着时柏,半响后,才道:“你想要什么?”
“圣阶水莲。”
泽九不屑地嗤笑一声,语带嘲讽地道:“好大的口气,你觉得你值这个价,你不过刚入丹境,竟然妄想丘山秘境?”
时柏淡淡地道:“我若是进不得秘境,依旧会兑现承诺,风险由我,我所求不过几个莲子,师弟想必也不会吝啬。”
泽九抬眼注视着时柏,好半晌后,挑起好看的眉眼,忽而笑道,“我还就是这么吝啬。”说着他站起身,脸色冰寒,四周仿佛卷起冰冷的风暴,“我就算将圣莲毁了,也不会让你染指半分。”
时柏眉头微蹙,看着寒意冷冽的泽九,“你在气什么?”他凑近泽九,淡漠中混杂着些许疑惑,“缘何如此……”
时柏刚一接近,泽九便蓦地后退,惶然苍白的脸不复刚才的嚣张。
时柏愕然,十分诧异地道:“你怕我?”
第6章 花瓣印记
“……就你?”泽九冷嗤一声,眉宇间恢复了往日的傲然,“你哪里值得我畏惧?”
时柏“嗯”了一声,随即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才问你。”
“不知所谓!”泽九站起身,“我没有闲情与你在这里闲叙家常。”说罢便要转身离去,不料未走到门口,就让突然起身的时柏拦截。
面对时柏伸过来的手,泽九倏地躲开,目带防备:“你干什么?”
时柏收回手,倒是确定泽九真的怕他,虽然对方在极力克制着躲闪,也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一脸厌烦的模样,但未能遮掩那漂亮的瞳眸内掠过的一抹无措。
到底在怕什么?
时柏缓了声音,开口道:“坐下来说清楚。”
“你以为你是谁,有何资格来管我的去留?”泽九面色不豫,一双漆黑润泽的眼睛透着十足的冷漠与拒绝。
时柏认真地凝视着泽九,泽九全身没有多余的装饰,头上只一根木簪挽住一头青丝,配上侬纤得宜的身材,至美绝俗的容颜,十分的俊雅出尘。只是脸色却过于苍白,唇色浅淡,细看之下,有明显的亏虚之象。
“你这是练功出了差池?”时柏眉头微敛。
“时柏你这种人就休要假惺惺的装什么师兄情了。”泽九抬头看向时柏,脸上淡淡的,全然的冷漠与疏离,“你让开!”
时柏这才意识到,多年不见,泽九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喊着师兄吃果子的孩子,对方不愿多言,此番强留无意。
时柏让开身,看着清雅孤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是化不开的诧色。
两人的关系说是师兄弟,不若说是半个师徒,当年的事情,时柏知泽九气他,不想多年不见,泽九能介怀至今。
但比起这个,泽九竟能对他生出畏惧防备之心,着实让人不得其解。
时柏坐下来,若有所思地为自己续了一杯茶。
正沉思的当口,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慵懒的哈欠声……
“没意思!”
那声音里满是浓浓的惋惜遗憾,传到时柏耳中却是难以忽视的熟悉之感。
“果然小孩子长大就不好玩了。”
时柏站起身,抬首看向身后的屋梁,看着没有形象摊在房梁上的人,慵懒无骨,痞态十足,看着倒是十分年轻。
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
“看”清了人,时柏起身施了一礼,恭声叫了一句:“师傅。”
这人竟是时柏和泽九二人的师傅天衍老祖。
“哎。”天衍老祖高高兴兴的应了,人从上面落下来,愉快地道,“我就说还是我们老二懂礼数,泽九那个孽徒惯会骂我老梆子,简直欺师灭祖,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