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人生模拟器(29)
好在曲风吟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抓住重点:“凌凌捌,你怎么这么叫我啊?”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六七八,天赐的缘分呐,凌凌捌,这个代号可是酷毙了!”
燕游从椅子上跳下来,一张稚嫩脸上显现出种颇为欠揍的得意,他抓起凌凌漆:“喏,凌凌漆也很赞同呢!以后你就是凌凌漆的下属了!”
折纸小鸟威严地被按了下脑袋,以示赞同。
这会儿倒是有点小孩子的味道了,都喜欢过家家。
曲风吟欣慰之余,又有点不高兴,在过家家里当折纸小鸟下属的待遇,对于他一个人来说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曲风吟心酸地和凌凌漆乌墨的双眼对视,小鸟朝他点点头,小孩一脸严肃地将折纸小鸟揣回怀里。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曲风吟也紧张起来:“您讲!”
“坏消息是我已经知道了该去哪里找县城的秘密。”小六抱胸。
“那好消息呢!”曲风吟急急问道。
“好消息啊——”小六拖长尾音:“我现在困了,在长身体,要睡觉。”
曲风吟:“……”
***
曲风吟一个下属的小小下属,怎么拗得过燕游这个大领导,争辩不过,被小孩赶回家了,他决定睡前再次描一次自己的脸,防止自己忘却,他自己这张英俊潇洒的脸可不能忘掉。
这头,在县衙密谋耽误了点时间,再过两个时辰天都快亮了。
燕游决定回去睡个回笼觉,鬼故事不都是这样吗,午夜阴气重的时候最好不要动手,要等到正午之际,在大太阳的暖光之下行动。
这个时候回去,自己人习惯了,倒是肯定会吵醒隔壁屋的,但燕游没道德,他才不管。
熟门熟路地撬开育儿院的门。
这个县城中根本不会存在什么小偷,扒手和强盗。
门锁也简单得不需要思考,随意撬一下就能破解。
那卧房也就更不存在什么锁头了。
燕游这就更熟了,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自己的床边。
卧房内静悄悄的,燕游带着凌凌漆溜回去,走向自己床铺的时候突然想起曲风吟说得一模一样,好奇心本就重的小孩忍不住趴在同房五个小孩床前,挨个扫视,抚摸他们的脸。
随后他就不由有点失望,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脸盲重度患者,只是与同房的五个相处久了,也就能靠着气息辨认他们。
小孩趴在床边,漆黑的眼睛转了转,柔软的脸颊挤压出一个可爱的,鼓鼓的形状。
小四平静地睡在床上,双手交叉放至于腹前,吐息绵长而规律。
小孩子好像都是吹一口气就长大了,以前小四可不是这样规整睡觉的人。
燕游无奈地笑了笑,多此一举给小四掖了掖被角。
凌凌漆就被他放在床边,他忍不住伸出胖胖的手指去推凌凌漆。
凌凌漆左右晃了晃,最后平稳地立好,他的墨眼安静而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小孩。
燕游不禁有些出神。
兀得,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若有所觉地抬头。
只见门前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白衣教习。
他身材高挑纤细,沉默地注视着燕游的一切动作,没有说话,月光照耀下,影子被拉得很长,笼在燕游稚嫩的脸上。
燕游探了探头。
教习的脸模糊不清。
是谁?谁被他吵醒了。
教习们通常不与孩子睡一个屋子,往往住在另一个院子,燕游的夜游的路线每次都挨不到教习的院子,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男人没有说话,平静地伫立在原地,好像一座雕像。
“……”
燕游起身,捞起凌凌漆,小心翼翼地往后退,退到自己的床位边,他黑黝黝的眼睛注视着一动不动的教习。
他慢慢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
“吱呀——”门悄悄地被推开了,被挡在门外的月光泼洒进房内。
教习的脚步声静悄悄的,混合着孩子们规律的吐息声显得异常诡异。
阴影落在燕游白净的脸上。
冰冷而柔软的手抚过他的脸侧,带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燕游听见那个身份未知的教习疑惑的嘟囔声,可惜他什么都没能听清,睡意正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他的神经并未感觉到危险,反而感到难得的舒适与惬意。
燕游闭上了眼,沉入梦乡。
***
昨日曲风吟大喊,县城里的人都长着一张脸,那张脸温文尔雅,一副书生面孔。
燕游瞬间就想到了书院里的礼堂。
虽然他也就偶尔来书院点个卯,但他好歹也在这里上过两天学。
燕游是个脸盲重度患者,记人脸还不如让他记北*地铁线路图,后面那个还容易些许。
但脸盲到连雕像的脸都记不清的话,也着实好笑,这种经历也很难让燕游忘却。
燕游的记忆里,学校的礼堂有一座圣人雕像。
如果县城中非要选择一张脸去扮演的话,唯有那座全县城敬仰的圣人脸才有资格。
要知道,大部分典籍之中都不存在现代化的标点,所有人的理解都有可能随着句式不同划分产生偏差。
前世里一个极其有名的经典例子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不同的断句,包罗不同的治政思想,教授学生的教师采用的必然是他支持的思想。
而在书院之中,每一本经的注释解读,皆来自于礼堂内的圣人。
这是个极其重要的人物。
整个县城都充斥着这位的痕迹。
整座县城里的人只有在春祭之时才能看见圣人像,其余时候皆不可视。
当然,燕游自己去过很多次存放圣人像的礼堂,经常在圣人像脚下玩耍,倒也未曾见过什么特别之处。
但现下燕游给曲风吟一说君子脸一事,难免好奇心起,便打算去瞧瞧。
于是,他们这两个,一个对诡经验不足的半吊子,一个唯物主义的小孩,就这样进了书院,去寻找那位圣人。
初次带曲风吟来书院,需要七拐八绕,燕游需要瞒上一手。
可如今已然结成同盟,燕游便不装了。
大刀阔斧带着个锦衣卫直接走了书院正门。
书院的看门人正呆滞地坐在门边的小亭。
燕游跑过去,抬起头微笑:“叔叔,我是县城的新县长,这次特地来参观一下县城里唯一的书院。”
看门人缓缓眨了眨眼,像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重复道:“新县长?那旧县长呢?”
燕游骗人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旧县长升官了,接下来由我接手县城。”
看门人慢吞吞地点了点头:“新县长好。”
燕游颇具大将风范地点了点头。
他招呼着曲风吟一起进书院。
看门人注视他们的背影片刻,突然喊道:“新县长,我们以后都仰仗你了!”
燕游讶异地扭头,只见看门人不知何时人已经站到到了亭子的边缘,他的脸模糊不清,只能感受到那股视线在燕游身上。
燕游沉默片刻,寂静的空气在流动,他大声应道:“我明白的!”
模糊的视线里,看门人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燕游与曲风吟对视一眼,二人皆感到了些许古怪,但人来都来了,不去调查一下也说不过去,二人硬着头皮走下去。
此刻正值清晨。
书院内,晨练已经结束,学生们井然有序地排队进入教室。
他们需要绕书院跑上一周,紧接着便是晨诵典籍,他们的脸如今已然大差不差,如同果实已然到成熟的边缘。
二人掠过走廊,与那群学生就好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书院在上课之外向来是安静的,偶尔能听见几只鸟雀啼鸣,但仔细去计算,就能发现鸟雀鸣叫的间隔是一模一样的。
圣人像在书院中央礼堂。
燕游与无数学生错身而过,逆流而上,而学生们正沉默地顺流而行。
小孩突然感觉到曲风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