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人生模拟器(228)
他着急忙慌地回到国都,是因为师兄师姐们通知他师父和他的徒弟吵起来了,他的徒儿大发雷霆几乎与师父撕破脸,师父负气而走,不知去往何处,他的徒儿也不见任何书院里的人。
从心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过去,师父和他的徒弟好得跟一个人一样啊!到底是什么变故,会让他们之间吵这么大一场架?
而且,面对着师父那张脸,他的徒弟居然也吼得下去,还闹得这个场面。
从心苦恼地揪住头发,蹲成一团。
“怎么回事啊……”
他小声的埋怨声落在寂静的牢房里。
牢房外的沈余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
从心道长在外面呆得太久,已经看不清国都内的风向,甚至直到被陛下厌弃都不明就里……
沈余心中不敢妄加揣测,但是在整个国都剧变的当下,弱小如喽啰,稍不注意就容易消失在滔天的飓风之下。
陛下生病了,这几乎是几千年的麒麟王朝之中未曾有过一事,过往的皇帝,不管继位之前是何等孱弱多病之躯,在麒麟的庇佑之下,都会身强体壮,一跃而起,陛下的情况却似乎是头一遭。
这或许只是偶然,但这或许也是因为陛下当时上位的手段并不光彩,从而博得了麒麟的怨怒。
毕竟,夜深之后游魂附体之症如今已经困扰了陛下整整三年之久。
不……
沈余否定道。
或许更久,时间更长,只是一开始并不那么明显,也并不那么难以控制,直到事态逐渐严重,情况愈加失控,一切才在世人目光下披露。
陛下的确是麒麟王朝千年未有变革之皇,但是变革,永远都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它到底会带来财富,还是会带来战争,或许都会……哪怕是再高明的谋士都无法预知,何况局中人?
陛下与书院撕破脸皮,到底是因为京中对其鬼魂迷眼之揣测,还是因为对书院鬼神书生之忌惮,又或者陛下心中另有谋算,这些沈余都不关心,也不打算关心。
皇城之中的小小侍卫握紧了手中的刀,他只知道,他的一切荣耀都由陛下给予,一切理想也尽归于变革之帝王,他只需要在陛下的命令之下,不断向前,不断向前!
***
皇城之中的变故,悄无声息地湮灭进阴影之中。
“道士越来越多了。”顾定邦趴在客栈窗户之中,皱着眉头道:“道士最近怎么都一窝蜂往这里涌?而且他们怎么都进来了?监天司不管吗?”
这件事的发生好似就在他们进入国都之后,道士的数量几乎是爆发的状态,过往看不见几个道士,如今过几条街就能瞧见一个。
问题来了,道士为何成群结队地出现在了中州国都,难不成是有什么道门论道法会么?
顾定邦对于道士并不了解,只知道是个名门正派,不算名满天下,也算是颇有声望,他印象里最深的道士也就只有当今中州皇帝的亲传师父,帝师从心,只是从心虽然是道士,但是似乎与道门并不亲近,据说是半道加进的书院,自此就生是书院人,死是书院死人。
“难道是上面的指示?”时愿突然说道:“他们道门可与佛门一般。”
“与佛门一般?”顾定邦不明白这些隐晦之语,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他学到的些许法术皮毛,来自于江湖上某个浪客,算得上是诡秘中人里的“散修”,对于应该知晓的常识,是一概不知的。
“佛门有一尊无名佛,道门也有一尊无名道祖,他们两门都是万万年前传下来的教派,本身便底蕴不俗,据传,他们甚至能作法塑身,沟通天外之神,佛门的仪式是塑下一尊,又一尊金身,不过道门的仪式却鲜有人知,连我也不清楚。”
时愿有些遗憾道。
顾定邦敬仰地看了时愿一眼,不愧是能够一击瞬秒大鬼之人,什么都知道。
时愿皱起眉头,手紧紧攥住怀中长棍:“道门如今的领头人是一个白胡子道人,世人皆称之为老天师,寿数绵长,法通天地,可他也做不到将如此多的,四散在各地的道人一同聚集在中州国都。“
时愿顿了顿,脸上蒙上一层阴影:“没错,是祂,一定是祂发话了。”
“谁?”顾定邦还傻傻地在问,六味低声笑了一下:“还能有谁,愿姐说的不就只有道门唯一的顶头上司,道祖么?”
顾定邦瞪大眼:“这还真是……多事之秋。”
他的心止不住地打鼓,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窗下,中州国都街头依旧人来人往,如源源不断的河流,晚风卷起树杈之上抖落的落叶,拂于头戴笠帽的和尚脸上,寄空压低了帽檐,手握法杖,避让进中州国都的小巷之中。
他从监天司之中出来,本想去寻六味一家,可是等临到城门口,他才骤然回想起自己并不知道他们的落脚之地,寄空在城中寻找许久,可是这是中州的国都,大得让他这个异乡人心生胆怯,可中州也很小,监天司管理处前也只有一亩三分地,于是他沉默良久,终于放弃。
很显然,他的任务已经失去了目标,而那几个通缉之人的身影是半点也寻不见了。
寄空已经不明白他该如何做了,他总是顾左而顾右,最后两头皆空。
佛门子弟,每日晨起都需默念佛经,寄空亦不例外,只是身为佛门圣子的他,从未聆听过佛的教诲。
师父师叔们并不以此为耻,但是寄空却总是因此陷入前所未有的惶恐。
他幼时只是流浪儿,被师父师叔收留进佛门,得一席之地安睡,或许是幼年时的流浪在他的心间刻下了浓重的印记,他始终觉得自己如同一株随风飘荡的浮萍,随时都有可能顺着水流而走。
哪怕他耗尽气力成为佛门圣子,哪怕他实力高强,再也不是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的孩童。
当年他得入佛门,只是因为当时的他,心中一切空空无也,与佛有缘。
他的欲望与执念却随着他的成长一步又一步地膨胀,从有个安睡之塌,到能够吃饱穿暖,到获得亲朋密友,最后则是得师长认可,欲望如同不受控制的洪流冲塌他心中的堤坝。
可佛门圣子,如今执念却深重如此,将万事万物都看如虚妄。
寄空日夜研读佛经寻找缘由,佛却始终未能回应他,灵魂便随着执念的深重逐渐窒息。
“佛祖啊,如今的我,该怎么办呢?”
寄空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一如既往,似乎并没有答案。
***
南州神医的风终究还是吹到了中州。
许是南州松城内被封锁的商队才开始走动,四散各地,松城鬼疫之中出现了奇才神医“章缘”终于因此进入世人眼中。
而六味等候许久的大老板终于派人上门来请。
打头请人的自是商队老板,如今一身华丽衣袍,身后跟着护卫若干,但是走进客栈寻人之态居然可称得上礼貌。
顾定邦噙着笑迎上去寒暄。
时愿推着六味走在后头,章鱼留在房内,此刻正从二楼的栏杆缝隙悄悄往外看,他已经开始抽条,像个少年。
商队老板瞧见的六味,脸色柔和些许。
他带来了一辆颇为低调的马车,只接了顾定邦和六味离开,二人被蒙上眼,皆请进了马车。
马车在中州国都内左弯右绕,于国都内的大道驰奔,如若不是近年来修了路,倒是也玩不出这一手漂移。
最终,他们来到一座宅邸面前。
顾定邦若有所思地跟着前方领路的人一块走。
这么麻烦?居然要这么多道工序,很显然,他们此刻面见的乃是一个大人物。
顾定邦心里登时一咯噔,低头试图寻六味在哪里,好在他出行需要坐轮椅,轮椅压在石板上的声音虽不大,但是足够顾定邦判断六味的动向。
哪怕是顾定邦这种不算聪明的普通人,都能明白,如此复杂的背后,只会带来一个更大的漩涡,他们该怎么办。
顾定邦有些懊恼,或许他当时就不该听从六味的提议,同意与他搞这点破事,他当时就该直截了当装不懂拒绝,哪怕被盯上了,大不了他们再把寄空找回来当保镖,再不行,他们又不是没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