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小夫郎(71)
“师叔放心,”青年得意微笑,完全不理会砸在身边的碎石,“我早就将事情都安排好了,最多几日之后,整个大承西北都会成为祂的国度。到了那时,所有带着不甘与怨恨而死的人都会重获新生,再次行走于地上。”
青年目光幽深,“你,你身后的师门,还有那个愚蠢至极的先帝,你们谁都不知道。自从那件事后,师父便一直活在悔恨之中。直到临死之前依旧想着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
“所以不用担心,他会活过来的,也不会变成行尸走肉,他会……像过去一样,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疯了。
穆臣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他这个师侄彻底疯了。
脚下的石板迅速碎裂,穆臣顾不上再与眼前的疯子理论,拼命寻找可以逃生的路径,却见有人拉了他一把,正是之前负责看守他的无头士兵。
“放手!”
原本退去的血池再次涌上,穆臣吓得脸都白了。
身旁的青年早已不见了踪影,无头士兵并没有说话,只双手用力,一把将他从碎石里拽了出来。
“你想做什么?”
穆臣心底浮起疑惑,可惜还没等来得及问清,就感觉眼前一暗,无数黑影翻涌而上。等再恢复意识时,已经到了止戈山的山脚下。
面前的都是熟人。
眼眶发红,明显刚刚哭过的柳遥,还有经常跟在殷月离身边的几名阴兵亲卫。
柳遥揉了揉眼睛,强撑着让自己回过神来,抬头望着面前,似乎也很困惑老人的出现。
无头士兵比了个手势,示意这人先前从牢里逃脱,方才被自己瞧见,便顺手抓了回来。
穆臣灰头土脸,神情尴尬。
“哦,”柳遥点点头,已经没心情去理会眼前的老者了,“我们现在……”
“公子,”邵蒙连忙将他拦住,“不能再回去了,这山体底下是中空的,很快便会塌陷,我们先离开这里,等事情平息了再做打算。”
柳遥嘴唇紧抿,还是不愿放弃。
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的话,殷月离根本不会在血池里动用能力,更不会连尸骨都无法保住。
失去尸身的束缚,对方很可能再次回到那种剥离人性的状态,不再有任何顾虑,真正变成穆臣口中的凶神邪物。
脚下地面摇动,山顶不断有石块滚落,邵蒙不敢放他离开,指着不远处已经开始惊慌逃窜的村民道。
“止戈山就在九桥村内,若是彻底塌陷,整个村子都会受到波及,这里面应该还有您认识的人吧,您如果在意他们,就该先带着他们离开这里,而不是一意孤行罔顾所有人的性命。”
跟在穆臣身后的阴兵不声不响,他们自然不在意这些凡人的死活,只是不愿意柳遥再去送死。
柳遥红着眼框,只感觉胸口和腹部一起传来闷痛。
可同时也明白邵蒙说的没错,现在回去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地面摇晃愈加剧烈,原本便不算牢靠的房屋也随着晃动起来,山体塌陷,房屋倒塌,到时不知有多少村民会跟着一起送命。
“公子!”眼看着再不走便要来不及了,邵蒙忍不住急道。
甚至暗自打算,如果柳遥此刻非进陵墓不可的话,他就干脆打晕了对方带出九桥村。
柳遥望了眼山顶,用力攥紧袖口,“我记得月离在城内买的院子应该快修好了吧,将附近村民都带去那里,尽量不要丢下一个,留下几人守在九桥村。如果情况有变化随时过来回报,我们……先去城里吧。”
“是。”邵蒙终于放下心来,忙不迭点头,吩咐底下人疏散慌乱的村民。
“那个,不如老夫也一起过去帮忙吧。”穆臣终于寻到空隙,讪笑着对柳遥道。
“顺带说一句,今天的事情当真与老夫无关,一切都是我那师侄的主意,老夫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认真说其实也算是受害者来着。”
嗯,也不能完全算受害者,至少布置机关的纸傀儡就是他提供的,不过这点小事就没必要细说了。
柳遥冷眼瞧他,“你的账等会儿再算,看紧他,等进城后直接将他关进柴房。”
无头士兵双手比划,表示自己会负责看管,绝对不会让这罪魁祸首再次逃脱。
穆臣:“……”
接连几声巨响之后,止戈山终于彻底坍塌,离山脚近的房屋都被压在了泥土和碎石之下,其中也包括了他们之前居住的醴泉庄。
烟尘四起,碧瓦朱檐的华美庄园转眼化成废墟。
有来不及逃走的村民被山石砸伤,哭喊声,惊呼声,层层乌云笼罩在头顶,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几名跟随邵蒙的阴兵将村民救起,来不及处理伤口,只能匆忙喂了伤药后安置进庄园的马车。
“走吧。”
将最后一名受伤的村民扶上马车,柳遥仰头望了眼止戈山的方向,和邵蒙一起往宴
城赶去。
分明是早上,天空却阴沉得厉害,马车在雪地里安静前行,能隐约听见远处车厢传来的低低抽泣。
柳遥闭眼靠在车窗边上,脸色有些苍白。
“公子怎么了,”见对方从刚才起便一直捂着腹部,邵蒙忍不住担心,“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柳遥轻轻摇头,“可能是早上忘了吃饭,所以有些难受。”
是了,邵蒙恍然,的确是他们疏忽了。
从早上折腾到现在已经接近晌午,柳遥滴水未进,自然会不舒服。
“算了,”见邵蒙准备让马车停下,柳遥连忙拦住,“我现在吃不下,况且好多人都受伤了,还是先进城安顿要紧。”
邵蒙拗不过他,只能点头。
城内的宅院很大,足够几百人居住,是殷月离成亲前就已经买好的,可惜刚翻修到一半,如今只有前院能够住人。
将带来的村民交给邵蒙安排住宿,柳遥独自进了卧房,坐在还未铺好的大床上发呆。
整个卧房包括主屋都是偏北方风格的,颜色以深褐为主,也没有太多花鸟雕刻,样式干净利落,与之前在庄园里的繁复华丽全然不同。
这还是柳遥偶然来参观时抱怨的,说屋子里的装饰太过花哨,瞧着累眼睛,如果能再素一点就好了。
殷月离表面上没说什么,私底下却叫人直接换掉家具,拆了所有装饰摆设,按照当地人的习惯重新布置。
柳遥吸了吸鼻子,又有些想哭了。
喵……
柳遥趴在枕头上,正打算好好哭一场,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猫叫。
柳遥泪眼朦胧,刚好瞧见有团黑影从墙角窜过,躲在桌子下歪头盯着他,正是不久前不见踪影的小黑猫。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柳遥哽咽问,擦了擦眼睛,跑过去将小猫抱了起来。
“喵!”黑猫软软叫了一声,将脑袋整个埋进柳遥的怀里。
“可惜月离不在这里,”黑猫的身上有些凉,柳遥揉着它的耳朵,“不然正好让他见见你。”
黑猫晃着尾巴,打了个哈欠,眯眼靠在他的肩膀上面。
也许是在外面跑久了,小猫看起来有些虚弱,柳遥起
身想给它找点吃的东西,突然听门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柳遥吓了一跳,连忙回头。
房门外,邵蒙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上打碎的碗碟了,匆忙跑进屋内,指着柳遥怀里的黑猫语无伦次。
“柳公子你……祂……”
因为担心柳遥饿坏身子,邵蒙刚到城内就叫小厮去酒楼定了饭菜,本还犹豫该如何安慰对方,结果就看到眼前这种场景。
“怎么了,”柳遥将小猫抱紧,一脸不解望向他,“这是我之前在舅舅家里捡到的黑猫,有什么不对吗?”
这哪里是对不对的问题。
邵蒙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找回声音道:“这猫根本就不是猫,不是,小人的意思是,这其实是主子的一缕分魂,伪装成黑猫的模样,之前一直负责看护……不,保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