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181)
看着血糊糊一片的屏幕,白岐玉突然又觉得没意思,把游戏机关了,和霍传山聊天。
“……那个手机,警察给反馈了吗?”
“没。这种案子不算与我们相关,警方没必要把过程和结果告诉我们。”
“也是。”
圣瓦利斯福利传道院位于芦湖镇的郊外,那一片算是城乡结合部,来往的马路平整敞亮。
虽然新修了路,当地产业却跟不上,周围仍是一望无际的荒地与林地。
在“小心坍塌”的警告牌与大腿高的枯黄杂草中,传道院幽寂破败的身影格格不入的隐匿其中。
不得不说,越神圣的东西沾上破败越诡异,昔日圣洁无垢的白墙,如今惨白若地狱,尖顶上的十字架与圣母像摔碎在地上,空洞如恸哭的石膏眼眶诡异渗人。
不过,二人来的时候是白天,感觉也就那样。
更让白岐玉好奇的,是对面马路的不远处停着一些大型机械,还有一堆路障,像是在施工。
却没有一个人。
白岐玉下了车,先去施工那儿看了看。
走进了,发现施工的面积尤其的大,不是小打小闹的那种,而是建楼挖地基的那种。
明黄色的告示牌蒙了一层灰,地基大坑里集满了雪水和杂草,整片工地荒芜破败,像是施工到一半强行终止了。
周围荒无人烟,车辙印儿都没有,白岐玉张望了一会儿,没能找到过路的本地人答疑解惑。
霍传山说,可能是烂尾了。
“前年那一块儿,有个平房变楼房的政策,”他解释道,“很多地方为了指标,强行让农民们离开老屋、搬迁到楼房,弄得很多地方哀声怨道。”
白岐玉不懂这些:“听着是好政策,但也要讲究自愿吧?很多老人一辈子住平房,养鸡养猪的,进了楼房可怎么搞?”
霍传山点头:“所以今年以来,到处抓得很严,要让大家讲自愿,不要搞面子工程。很多地方动工的楼房就烂尾了。”
白岐玉恍然大悟。
这一片地方,说荒凉吧,挨着大马路;说繁华吧,连个超市加油站都得一公里。唯一的优点就是宽敞,可不就是适合盖楼房么。
由于地方偏,正儿八经的开发楼盘肯定卖不出去,就成了搞指标的好地方了。
白岐玉唏嘘了一下,觉得历史长河溅起的水花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也挺有纪念意义的,拍了几张照片。
这次进修道院前,二人提前看了前后地形,不会搞出走反方向、找不到车子的乌龙了,才进去。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修道院内部,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说是福利院,更像个教堂。
一路走来,处处是倒塌的十字架与碎裂的圣母像,没有完好无损的摆件,白岐玉推测是完好的都被运走了。
可能是土地材质、或者建筑本身的承重设计有问题,整个修道院所在的地表,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坍塌,这儿一个洞那儿一个坑的,像被陨石群肆虐过。
上次见到保存如此糟糕的地表,还是在威海的盐碱地。
即使是看上去平整结实的地方,也可能暗藏玄机,白岐玉走着走着,差点陷下去,幸亏霍传山反应快,一把把人拽了出来。
“这儿景色不错,可惜像过雷区,也没什么特色,怪不得政府不管不问的。”白岐玉抱怨道,“你记得威海那个码头的老教堂么,比这里要漂亮得多,彩绘玻璃真是绝了……”
要说特色,这里的特色应该就是“颓败”。
穹顶在六十年代运动时被砸破了,日光下澈,一片斑斓。
镜头中,一边是粗狂生长的植物,一边是破败倒伏的圣母像,生机与死气共生,极具割裂感。
建筑的结构也简单,大厅、餐厅、祷告室、忏悔室、浴室、几个教室一样的空房间。楼上是住宿的地方。
唯一让人感兴趣的,是楼下是藏书房一样的地窖。
可惜坍塌的厉害,根本不能进。
着重拍了拍植物与坍塌的洞,这个福利院就逛完了。
二人坐在倒伏的柱子上,沐浴着残破穹顶的漏光,以另一个的断截面为桌子,吃了两桶自热火锅。
风掠过,干枯的草叶与藤蔓窸窸窣窣的响,阴影处未融化的雪一片银光,静谧而平和。
收拾完垃圾,二人就决定打道回府,突然听到了古怪的声音。
什么东西,被拖拽的声音。
随即,回声诡魅的大厅里,突兀的响起了一声“滴”。
“滴……滴……滴滴滴滴!!”
“这是……”
白岐玉瞳孔紧缩,拉着霍传山从柱子上往下跳,冲进餐厅,掩上门!
一个裹在漆黑长袍的“人”,从机械声中幽幽的直起身子,抱紧了怀里的东西。
“……竟然追到这里来了,该死……”
第77章 奥尔波特神父
白岐玉屏住呼吸, 一动不敢动,生怕错过下一刻发生的事儿。
可奇怪的是,短促的响了一会儿后, 像爆炸前兆似的“滴滴滴”就消失了。
二人对视一眼,霍传山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一下。”
白岐玉哪能放他去,狠狠抓着霍传山的胳膊:“再等一会儿!”
过了大约一分钟, 外界仍没有动静,白岐玉才缓缓站起身子, 趴在餐厅老旧的大门上, 从门缝里往外看——
好像, 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爆炸, 也没有烟雾。
二人这才放心离开餐厅, 四处找寻怪音的来源。
白岐玉记得清楚,那声音是从地下传来,而地表坍塌,可以从大一些的洞里窥探景象。
他找了个角落,掏出狼眼手电朝里面探去——
“我操!”
“我操?”
一双黑漆漆的眼,正在手电正下方朝上看!
两道声音一上一下, 竟是异口同声的被彼此吓到了。
白岐玉不确定的问:“人?”
“那不然呢!”
一旦确定不是脏东西,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起码不可怕了。
但在荒郊野外, 还是这么一片破败的修道院,突然遇到个人也挺渗人。
流浪汉?逃犯?
一想起上次在制表厂遇到的疑似杀人现场的刀和手机, 白岐玉就觉得自己真是惊天动地的大倒霉蛋, 怎么一探险就出事, 老天非要让他来个城市探险PTSD吗。
白岐玉握紧军用匕首, 试探着问:“你是来这干什么的?”
那人在地下室,声音有些闷:“这个问题,问别人之前是不是该自己先说?你们也是厉害,敢在这种地方吃饭……”
白岐玉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见一双手扒住了地面一处凸起。
那双手的骨架格外的大,惨白不见血色,不太像华夏血统。
然后,双手一个用力,那人竟然就从这么从楼下翻到了楼上!
还没感叹此人身体素质强,看清来人的面容,白岐玉震惊到语无伦次:“怎么是你?不是,你在这儿做什么啊!”
这人竟然是奥尔波特神父!
白岐玉从来没在光线如此明亮的地方见到过他,几乎不敢相认。
许久不见,这人还是瘦削的吓人,他又高,一米九多,裹在漆黑长衫里,看着像蒙着一层布的骷髅,还挺可怜的。
奥尔波特神父也没料到,不速之客是白岐玉和霍传山。
可能白人的神情天生夸张,他的震惊几乎写在脸上。
打量了一遍白岐玉,又去打量霍传山,好像他俩出现在这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似的。
白岐玉心中浮现了一个古怪的比喻:像被父母抓包偷玩手机的小学生。
许久,奥尔波特神父才动了动瘦削的嘴皮:“我也是来玩的。”
白岐玉假笑:“呵呵,那还挺巧的。”
“上次的事,对不起。”
他这句话太突兀,白岐玉一愣,才记起来,他说的是误会的他和霍传山“同性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