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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联姻(53)

作者:云起南山 时间:2019-07-29 15:18 标签:生子 强强 民国旧影

  说到底孟六也只是顽劣不知长进,却不至于目无法纪。且说段赋华他老子也不是个玩意儿,自己就是个败家子,为了钱,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要不是他大哥帮着平事儿撑腰,早坐了大牢给发门头沟挖煤去了。养个儿子更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所以瞅着段赋华他爹那忧心忡忡的样,倒是教孟老爷凭空生出丝优越感——你儿子叫我儿子爬裤/裆,下作到姥姥家了,还闹得北平城人尽皆知丢光老子的脸,我他妈就这么算了?没那么巴宗事儿!
  而段赋华他爹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想着白孟两家总该还能卖自己大哥个面子,这事儿就这么了了。白育昆提出教他赔个数出来打点警察、支付医药费,他哼哼哈哈不肯应,顾左右而言他,活脱一滚刀肉。
  四个加起来岁数奔三百的老头儿磨了俩钟头的嘴皮子,也没把事情磨出个所以然。白育昆这和事佬儿确实不好当,不光孟老爷那堵着口气不发散出来不行,就连白翰辰也说了,段赋华自要放出来就是个祸害,这一次,必须得结结实实给他个教训。
  跟段家不欢而散,孟老爷又听说派去抓儿子回来的人没完成任务,于是不顾太太阻拦,自己蹦跶到医院来了。
  孟六见亲爹气势汹汹闯入病房,赶紧往付闻歌身后躲。他就知道,那俩人没能把他扥回家,老爷子准保得御驾亲征,先前已央了付闻歌留下来帮自己。白翰辰暂时指望不上,听邱大力说烧得人都软了,跟家溜溜躺了一天。
  因着有外人在场,孟老爷不好发作。又见金鱼儿气若游丝地躺在病床上,被单子底下拖出好几根管子,每根管子里都带血,他瞅着心里也满不是滋味。
  人常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老爷子年轻时也浪迹过风月场所,那宁死不屈跳楼割腕捅剪子扎刀的,却是听说过没见过。今儿亲眼见着,深感震撼。可这金鱼儿毕竟是胡同里出来的,自要有下过暗门子的名声,说出大天来,也绝不能进他孟家的大门。
  子不教,父之过,祖宗们的在天之灵可都看着呢。
  付闻歌请老爷子在椅子上坐下,又转脸倒了杯水递到跟前:“孟伯父,您喝水。”
  “多谢。”孟老爷憋着口气,表情跟铸了钢水儿一样僵。接过杯子,他隔着付闻歌瞪视儿子,眼里直往出冒火,真恨不得脱下只鞋给这小子抽出病房。
  孟六深知亲爹的招数,始终站在老爷子的攻击范围之外。满北平都知道他为了金鱼儿肯爬段赋华的裤/裆,他爹保准也早已听说,没把老爷子活活气死算祖宗积德。有人夸他有情有义,有人骂他丢祖宗脸。可他顾不上那些个风言风语,只求金鱼儿能熬过这一劫。
  话在嘴边转悠了半天,他讪讪着开口:“爸,我——”
  “闭嘴!不想听你说话!”孟老爷吼了起来。
  付闻歌在旁劝道:“伯父,这是病房,不好大声说话。您也别生气,六爷他是为救人,行的是义事,该受罚的应当是段赋华。”
  孟老爷抖着手指向儿子,忿恨道:“你行义举,丢的是老子的脸,臭小子,我他妈是不是得管你叫爹?”
  孟六蹲在床边,握住金鱼儿的手垂头不说话。
  “伯父,您消消气,先喝口水。”
  付闻歌见老爷子气得直抖,赶忙上手帮他顺前胸后背。按说孟老爷的岁数能当他爷爷了,可辈分摆在这,他还是得叫伯父。
  被付闻歌撸顺了毛,孟老爷心里对白育昆是又羡慕又嫉妒。三个儿子,个个都养得好,家里家外,少操多少心。大儿媳是出了名的孝顺。这没过门的二儿媳,文能考得上国立大学,武能打得过他派来的人手,说话办事瞧着也稳当。
  真不知道他孟家祖坟上哪根蒿子长歪了,弄孟六这么个糟心货出来,让他有喘不完的气受。
  孟六暗搓搓瞄了一眼,见老爷子脸色有缓,鼓起勇气道:“爸,我想娶鱼儿。”
  他话一出口,孟老爷刚喝下去的水全呛进肺管子里了,咳得跟要断气一样。付闻歌紧着帮他拍胸口,同时做好冲到走廊上去叫医生的准备。
  终于顺过口气,孟老爷赤红着眼一把摔了杯子,愤然咆哮——
  “你——你他妈——做梦!”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六爷的剧情不是这样的,但是因为不许详细写日本人欺压百姓,所以就变成家庭伦理纷争了。也好,至少他不用死了。唔,原本的大纲是要写死六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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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孟老爷现场上演暴打不孝子, 付闻歌只好拦腰抱住老爷子,以免孟六没被打死老爷子先气死。医生护士听到动静也过来劝, 一群人连拉带拽, 给两只鞋都脱下来扔儿子的孟老爷拖到走廊上。孟六把老爹的两只鞋踅摸齐了拎到走廊上, 又缩回屋里把门关紧。
  走廊上探头探脑都是瞧热闹的,护士赶紧过去把人往屋里轰。
  隔着门, 孟老爷嚷得整栋楼都能听见:“兔崽子!便是孟家绝户喽,你也甭想娶个下过暗门子的进屋!你敢娶, 就他妈甭指望老子留一分钱给你!”
  “伯父!伯父你别生气!”付闻歌瞧他脸色发白,周身颤抖, 不由得在心里责怪孟六——本来老爷子就跟气头上还敢火上浇油, 真给气出个好歹,悔死也没用。
  要是翰辰在就好了,他想, 该是能镇得住场子。
  又听孟六打屋里甩出话来:“不要你的钱, 我自个儿能活!”
  “活?!活你大爷!我他妈——我他妈怎么生你这么个讨债鬼——”
  孟老爷快气撅过去了, 墙上刷着的“住院病区,禁止喧哗”全然不被放在眼中。孟六的骨气来的不是时候——这么些年了, 他从没干过使老爹相信他能凭本事存活于世的事。吃喝玩乐他在行,可真说到做买卖,老爷子要不在背后盯着他, 板钉板地谈一桩赔一桩。
  事实证明,他遇事连最起码的解决策略都没有。这种事哪有上来就说的,擎等着老爷子拿鞋底子转着圈抽他。
  跟医生一起把孟老爷架到走廊长椅上坐下, 付闻歌蹲在他跟前,好言相劝:“伯父,您喘口气,真气坏了躺那起不来,受罪的是您自己。至于六爷,现在他是被事情顶到那一步了……您想,人都差点为他死了,他现在要是弃人于不顾,更得教人戳脊梁骨了不是?”
  “我没叫他弃人于不顾啊!”孟老爷呼哧带喘,愁眉苦脸地拍着腿,“甭管花多少钱,人必须得救,等出了院再买个小院儿给养起来,雇俩老妈子丫头伺候,自要我孟家还有口饭吃就不能教他饿着。这还不成嘛?非得——非得娶家来给祖宗添什么堵啊!”
  听到这话,付闻歌稍稍松了口气。老爷子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该怎么安排心里早就有谱。想来堂堂北平商会会长,心胸该不至于比那胡同里出来的小倌还不如。人家能为他儿子免受胯下之辱跳回楼,他孟家不说把人当祖宗似的供起来,也不能教金鱼儿再吃苦受屈才行。
  “您看,您要早说,六爷不至于跟您这吊膀子,他是真着急啊……”付闻歌边劝边帮老爷子胡撸胸口,“金鱼儿跳楼是在我眼前跳的,给我惊得脑子都空了,您说,这得是有多大的勇气、多烈的性子才能干出来的事?且不说他出身如何,就说他对六爷的这份情义,怕是满北平也找不出第二个。”
  “那兔崽子容我说话么?啊?我叫人带他回趟家,合计合计这事儿怎么办,你瞅他那德行!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还给人打了——”话说到这,孟老爷打了个磕。人是付闻歌打的,这么说好像要找对方算账似的,于是又赶紧摆摆手:“付公子,我不是念你的不是啊,都是六儿的错,跟你没关系,甭往心里去。”
  “是我太唐突了,没问清楚就动手……”付闻歌不好意思地笑笑,“伯父,要不今儿您先回吧,鱼儿在这,六爷哪也不能去……都缓缓,等平下心来再说,成不?”
  孟老爷重重运了口气,撑着墙站起身,朝病房里看了看,又问:“这瞧病治伤的钱,谁出的?”
  付闻歌应道:“这个您甭操心,翰辰都安排好了。”
  瞧瞧,孟老爷心想,多会说话。前头推让,后头说是白翰辰办的,既给足了面子又把钱要了——白育昆啊白育昆,你咋就这么命好,儿子能干不说,找个儿媳妇也有里有面。
  “那行,回头我跟翰辰算,不能让你们出力又出钱。”
  “六爷是翰辰的朋友,都是应该的。”
  “哎,生子当如孙仲谋,我看呐,自要有翰辰那么个儿子,我能活一百岁去。”
  “您少生气,准保能活一百。”付闻歌搀住老爷子往楼梯口带,“伯父您慢着点儿,台阶高。”
  “瞧着呢,瞧着呢。”
  享受着别人家儿媳妇的孝顺,孟老爷心思微动:“付公子啊,回头你给踅摸踅摸,就你那些个同学朋友里,有没有跟你这样的,给我们家六儿也说一个。”
  “呃……好,我知道了……”
  付闻歌尴尬不已,心说我敢给孟六找,金鱼儿八成再敢跳回楼。
  折腾一天,到家都快九点了,付闻歌又累又饿。进门问玥儿讨了剩饭,叼着馒头端着菜碗去看白翰辰。
  “几点了还没吃饭?”白翰辰起床下地,一试馒头和菜都是冷的,就要开门招呼玥儿给端走热热。
  “甭让玥儿忙活了,我凑合吃口就行。”
  拽住白翰辰的袖子把人扯回屋里,付闻歌与他四目相对,立刻垂下眼。早晨那一出搁脑子里还是热乎的,馒头吃冷的算啥。
  白翰辰的烧下午退了,虽说这会身上还没什么劲儿,但精神不错。他坐到桌边不错眼珠地盯着付闻歌,目光炙热,似是要给人烫化。付闻歌被他盯得混身不自在,把碗往旁边挪了挪,拿背冲着白翰辰。
  一只手勾到腰上,紧跟着白翰辰整个人都贴了上来,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实的油滑道:“今儿一天,想我没?”
  “别闹,让不让人吃饭了?”付闻歌的脸颊被喷到颈侧的热气瞬间染红。
  “你吃你的,听人说话又不用嘴。”白翰辰轻笑,“诶,爸今儿可问我了,咱俩的事儿打算什么时候办。我找裴先生给看过,腊月十七是小年,好日子,就定那天吧。”
  腊月十七?付闻歌闷头算算,满打满不到俩月,这白二也忒着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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