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偏执将军假戏真做了(14)
姬清听到马蹄声,有些慌张地扬起脸,努力直了直身子,弯起嘴角,“陆将军,我没事。”
精致绝美的脸上,横七竖八,好几道血痕,已经看不出白皙的模样。
陆景深心神剧震,扑过去,把姬清抱下马。
衣衫上好多血,陆景深打横抱在怀里,手都有些发颤,生怕弄痛了他。
姬清流了太多血,有些昏沉。
他被陆景深骑马带着,驰骋到将军府,又一路抱回厢房。但凡伤的轻一点,他都宁愿自己走,他一个大男人,却被陆景深这样抱着实在不像样。
“陆刚,快去请太医,通知康王府,人找到了。”陆景深抱着姬清,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且慢,别叫太医。”姬清扯住陆景深的袖口,轻轻摇头,“我自己就是大夫,这些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医者不自医,殿下全身都是伤,如何自己诊治?”陆景深不赞同,才不过一日功夫,这人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带了药,前面自己都可以涂,只有后背,找个小厮帮忙涂一下就好,我身上都是南山的石屑和草木,是划伤……”
他话说了一半,陆景深却听懂了,姬清不能让人知道他一个人去了南山,否则装傻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为什么去南山?
陆景深想起姬清曾说过要赶制药效更强的祛寒丸,“殿下是为了给臣找药?”
姬清没有回答,只是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放入陆景深手中,“这药性烈,以后每日针灸完吃一粒。”
陆景深怔怔接过,心里有一种无法细细形容的感觉,他父兄死的早,还是头一次有人为他这样付出。这种感觉对陆景深来说太过新鲜,他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愣了半晌才道:“殿下不必这样对臣。”
姬清笑道:“本殿下可不能砸了自个儿的招牌。”
陆景深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像对待小孩似的,哄道:“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今日是不是一整日都没好好吃饭?臣让他们先给殿下准备些吃食,殿下用完之后早点休息。”
姬清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日一直没吃过东西,早就饿过头了,愣愣的点了点头。
陆景深转头对着门口叫道:“陆刚。”
“奴才在。”陆刚一直在门口候着,听见陆景深的招呼声,连忙应了一声,走进来,“康王府那边,奴才已经差人去报过平安了。”
陆景深点点头,“你去让小厨房准备些清淡的饭食过来,殿下受伤了,要忌口,不要放辛辣之物。”
姬清目光越过陆景深,看向陆刚问:“我四哥有问起原因吗?”
陆刚道:“报信的人只说摔了,没说具体。”
姬清点点头,“四哥一会儿肯定要过来看我,若是他问起我怎么伤的,你们就说是本殿下贪玩,趁人不备,想爬到树上睡觉,结果从树上掉了下来。总之,说得越离谱越好。”
第12章 大将军如何
七殿下表现的太正常了,一点都不傻,还会医术,陆刚心里虽然纳闷,但没表现出来,将军不奇怪,他就不奇怪。
陆刚看向陆景深,见他家将军点头,便闭上门出去了。
姬清起得太早,又累了一天,强撑着吃了两口饭,就靠着床柱昏睡了过去。
最终药也没来得及给自己涂。
陆景深吐出一口郁气,在姬清怀里摸索了几下,找出一盒金创药。
“七殿下,冒犯了。”
陆景深替姬清脱掉层层上衣,裤腿剪开,仅留下短裤,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腿。
姬清肤色白皙,除去衣物遮掩后,显得伤痕更加可怖。
在战场上,受伤是家常便饭,陆景深给自己处理过伤口,也给身边的将士处理过伤口,但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太多了,密密麻麻,大片大片的擦伤,划伤,伤口渗着血,里面还混着沙子、泥土和木屑。
这些伤落在他自己身上,陆景深能做到面不改色,可是落到这白玉般的人身上,他却有些舍不得了。
堂堂皇子之身,金尊玉贵,为了他一介莽夫,把自己搞成这样遍体鳞伤……
陆景深心里酸涩的厉害,这孩子心善又易相信人,做普通人是极好的,但他偏偏身为皇子,幸亏有痴儿这层保护伞,否则在残酷无情的皇族中如何生存?
陆景深揉了揉眉心,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为姬清清理着伤口。
血水换了好几盆,总算给伤口都抹上了一层药。
陆景深又拿了一套新的里衣裤过来,姬清的身子轻轻盈盈的,陆景深一只手就抱了起来,替姬清把衣服穿好,细心地挽起稍长的袖子和裤腿。
姬清昏睡中还紧紧皱着眉头,额角渗着汗珠,可想而知有多痛。
陆景深拉好被子,轻轻擦掉汗珠,在床边守了良久,听到敲门声方才离去。
陆刚站在门外,低声道:“康王殿下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陆景深穿过回廊,来到前厅。
不等陆景深说话,姬珩急忙站起来,问道:“七弟如何了?本王听说他从树上掉下来了……”
“康王爷。”陆景深行了一礼,回道:“七殿下受了些擦伤,现下已经睡着了。”
姬珩松了口气,姬清以前在宫里,稍微磕碰一下,都会哭半宿,若伤的严重,肯定哭闹不休,哪能乖乖睡觉。
姬珩让陆景深领路,亲眼看到姬清,这才放心下来。
“竟都伤在脸上……”姬珩皱眉,对身后的来德吩咐道:“一会儿回去把王府中御赐的祛疤膏送到将军府来。”
康王走后,陆景深又守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
刚走出房门没几步,躺在床上的姬清突然不安稳起来。
“爹爹、娘亲……我不跑了!我嫁……别丢下我……”声音断断续续。
陆景深耳力过人,听到声音匆忙折返屋内,发现姬清浑身颤抖,嘴里说着胡话。心里虽然差异,姬清的话很是奇怪,但仔细想想,都是梦中呓语,怎么能当真?
陆景深兀自摇了摇头,发现姬清脸红得有些不正常,伸手在姬清头上一摸,额头一片滚烫。
他急忙叫人打了盆冷水,湿了帕子,搭在姬清的额头上降温。
陆景深一直守在姬清床前,每隔一刻钟便换一次帕子。
到了后半夜,姬清又冷得牙齿打颤,痉挛般颤抖。陆景深又抱出一床被子,两床被子盖着,姬清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陆景深想起祛寒丹,他记得这次药效猛烈,没敢直接喂一粒,只掰下半粒,捏住姬清的下颚,喂了进去。
姬清的颤抖渐渐平息,白皙的脸却渐渐变得通红。
陆景深摸了摸他的脸,一片滚烫,原先因为高烧而冰凉的手脚,也冒着热气。
姬清接触到凉爽,脸无意识的蹭着陆景深的手心,舒服的叹喟一声。
陆景深叹了口气,姬清为了他搞成这样,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罢了,一个刚十六岁的孩子而已。
陆景深隔着被子,把人抱起来,帮他降温。左右隔着被子,也不至于失礼。
姬清迷迷糊糊中,感受到冰凉的舒爽,一个劲儿往陆景深怀里钻。
大概是陆景深体内有寒毒的缘故,身体温度比一般人低很多,即便隔着一层被褥,姬清也能感觉到凉爽。
就这样在陆景深清凉的怀抱里,姬清终于睡着了。
陆景深一夜未眠,每隔半刻,就摸摸姬清的额头和手,感受到温度一点一点降了下来,这才打消了连夜找大夫的念头。
姬清一晚上噩梦不断,昏昏沉沉中,觉得手脚又千斤重,想去拉父亲母亲却全然抬不起来,就像上辈子骨头全断了似的,心中如坠冰窟,难道说这些日子全是梦,自己还是季清川,还在苟延残喘……
“七殿下……七殿下……”
这是叫谁呢?
怎么直冲着自己耳朵。
姬清费力的睁开眼睛,漆黑一片,接着月色,勉强可以看清一双深邃的眼睛。姬清有些懵怔,蹙着眉头,半晌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