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偏执将军假戏真做了(130)
过了秦门关,官道上十分冷清,连个卖茶水的小摊小贩都没有。
随着不断赶路,难民渐渐多了起来,剩下的七名暗卫也不得已纷纷现身,骑马护在马车周围。
难民的数量令人触目惊心,无一不诉说着这次灾情的严峻。
进入宣州地界,道路两旁的枯树下三三两两蹲着一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难民,大部分都面容呆滞,麻木。
周遭的树皮、草根都被扒得光秃秃的。
有一些难民目不转睛地盯着路过的马车,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贪婪。
马车上,姬清放下车帘,轻叹一声,“看样子这些人都是从虔州逃难过来的流民,宣州都成了这样,虔州只会更惨。”
陆景深轻抚了一下姬清干涩的嘴唇,取出水壶放到姬清手上,姬清只喝了一小口,又塞回他怀里,“你也喝。”
披星戴月赶路这几日,他们的物资也消耗得不多了,特别是今日,所到之处犹如被蝗虫扫荡过,连可以落脚的农户家都找不到了,城外的庄园农户仿佛被难民洗劫过,全都门庭破落,荒废已久。
陆景深取出一块干饼子递给姬清,“吃点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姬清拿过饼子给陆景深分了大半个,“你也吃,别光顾着我,我不饿,我们这是到哪了?”
陆景深道:“应该再走半日就能到宣州城,估计我们今晚又要在城外凑合一夜了,委屈你了清清。”
姬清笑道:“这有为什么委屈的,你别忘了,我也不是真正养尊处优的皇子。”
这时候,陆一回来禀告道:“主子,我们距离宣州城还有一百二十里,但是宣州城已经闭城有七日,城外十里内都被难民围满了,黑压压的一片,属下无法进城。附近仅有一间城隍庙,也挤满了难民,谨慎起见,属下没敢靠近,先折了回来。”
陆景深皱起眉头,看来今夜只能在马车里凑合一夜了。
天色渐渐昏暗,陆景深让陆一清理出一块地方,供姬清下车休息,在马车上拘了一整日总要下来伸展一下身子,夜里还得睡上去。
姬清瓷白如玉的肤色,昳丽无双的面容,几乎在走下马车的一瞬间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姬清脚步微顿,蹙眉走到陆景深身边,愁道:“流民情况如此严峻,姬放到底把那些钱粮都干什么了?”
陆景深牢牢守着姬清,警惕地看着四周,“等明日进了宣州城,就什么都清楚了。”
距离姬清和陆景深的不远处,有一对母女靠坐在树下,小孩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娘……我饿……”
身上早就什么都不剩了,面黄肌瘦的女子只能抱着她,悲戚戚地说话:“囡囡别哭,省点力气,等天亮了娘去给你挖草根吃。”
但其实草根都几乎挖秃了,女子这么说也只是暂时安抚孩子罢了。
那小孩看起来跟季榛榛差不多大,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显得眼睛大得有些骇人。
姬清不忍再看,转过脸去。
“清清……”陆景深揽住他的肩头。
姬清沉声道:“我明白,若是救一个,立刻会有一群难民扑过来,我们会成为众矢之的,都是大延的百姓,叫陆一他们如何动手。”
道理都明白,可是……姬清埋首在陆景深胸口,闷声道:“她跟榛榛差不多大,我于心不忍……”
“再忍一忍,明日我们进宣州城,开仓施粥,都会好的……”
透了一会儿气,陆景深拉着姬清坐上马车。
周围又聚集过来不少难民,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看着那几匹马眼睛都冒绿光。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拿着武器站出来,挡住了去路,吼道:“把吃食和银钱都交出来!马匹留下!”
这群人一看就不凡,肯定有银钱和吃食,就算没有,这样健硕的马匹宰杀了也能吃好几顿,难民们自发站起来,朝着姬清等人渐渐围了上来,但没敢靠得太近,都还在观望。
陆一等八名暗卫齐刷刷地抽出雪亮的长剑,冷喝一声,“滚开!靠近者杀无赦!”
为首的男人眉骨上斜着一道刀疤,将横眉尾部削断,平添了几分凶煞之气。此人扛着一把长刀,身后跟着一群人,看上去都体魄壮硕,与先前蹲在道路两旁的,那些面黄肌瘦、呆滞木讷的难民明显不同。
周围的难民对他们也隐隐有些畏惧。
“不用怕,咱们人多!”面带刀疤的男人大声煽动,“若是把这些人放走了,咱们又有多少人会饿死?”
其他难民围在附近,少说也有几百人,听到这些话,有的捡起地上的石头,有的拿起棍棒、树枝,露出凶狠的表情,却没敢冲上来,毕竟那八个围着马车的黑衣人一看就不好惹,给人的感觉煞气很重。
“陆一。”陆景深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拿刀的几个匪寇都杀了。”
几乎在陆景深声音落下的同时,刀疤男和十几名同伙猛然扑向马车。
八名暗卫悍然出剑,刀剑交错,血溅黄土,没等那些难民回过神来,一众匪寇已经全部被诛杀。
震慑住了蠢蠢欲动的一众难民,有的甚至丢掉石头树枝退远了。
陆一等四人守着马车,其他四人手脚麻利的处理掉了十几个匪寇的尸体。
马车里,姬清看了一眼,蹙眉道:“匪众如此猖獗,这位刺史剿匪的功绩只怕参了水分。”
有了这番震慑,暂时无人再敢靠近马车。
月落星稀,四野一片静谧。
暗沉沉的树林里,突然传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囡囡——你怎么了啊……”
姬清原本就忧心灾民,睡得不踏实,听到声音立刻被惊醒,从陆景深的怀抱中挣脱出来,“那孩子有危险,我下去看看。”
小女孩很不好,呕吐不断,已经不省人事。
姬清连忙搭在她的手腕上探查情况,他身后贴身站着陆三,陆景深也下了马车朝这边走过来。
小孩脾胃虚弱,吃了太多消化不了的东西,情况很危机。姬清顾不上说话,连忙拿出药箱,施针救治。
随着姬清的治疗,小孩扭曲的脸色渐渐平缓,那吓傻了的女子泪眼婆娑的连连道谢。
给孩子喂过药之后,姬清直起身子松了口气,对女子道:“孩子脾胃虚弱,树皮草根这些东西不能再吃了。”
女子哭的绝望,喃喃自语:“都不能吃,囡囡吃什么啊!”
“婶子别急,明日宣州城会施粥。”姬清作出保证。
女子露寓.出惊喜的表情,连连磕头。
姬清扶起她,又问道:“你们是从虔州逃难来的吗?虔州现在如何了?”
女子脸色一变,连连摇头,“草民不是虔州来的,多谢公子。”
眼看女子不愿意再多说,抱着孩子匆匆离开。
姬清走到陆景深面前,说道:“宣州城外全是难民,进城很困难对不对?”
陆景深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十里地范围太大,如果不想踩着难民,就没有借力点,城墙攀爬不易,我本来考虑,自己施展轻功进去,然后找刺史出来开城门迎接你。”
姬清道:“但城外的难民不解决,始终不行,进城时候冲突在所难免。”
陆景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问道:“你有何好办法?”
姬清道:“这里离寿州不远,寿州驻军陈淮是外祖父的旧部,我这就休书一封,盖上印鉴,让暗卫拿去寿州军营借三十顶军帐,一顶军帐可睡六十人,让难民再挤一挤睡到九十甚至一百人,就可以解决差不多三千人的住宿问题,用以安置城外那些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