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穿书](20)
宋逸舟自小与他再亲厚不过,名分虽是主仆,但情分更胜似父子。
宋逸舟被这没头没脑地打了一顿,还不能反手,他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憋闷了,不由得瞪向始作俑者:
“好你个鸡贼宋俨明,何伯好好的在泸州享清福,你大老远将人请来做甚么?”
话音未落,何伯将拐杖恶狠狠丢过来,
“孽障!你还不知错!”
他含着泪,指了指后院的方向,“畜生才做那等不伦之事,你是咱们周老太爷唯一的嫡外孙,你让整个周家的脸往哪里放!”
宋逸舟一时语滞,有苦说不出,只咬着牙紧握着剑站在那里。
何伯见他犹是死不认错的模样,更是怒骂道:
“跪下!”
“何伯,我——”
“你给我跪下!”
眼见着何伯气得整张脸都涨红了,宋逸舟怕他身子经不住,只能咬着牙直挺挺跪了下去。
“松竹,你去拿根绳子来给这混子捆了!”
松竹看了看宋俨明,宋俨明微微一颔首,松竹意会,便匆匆下去了。
很快,松竹便拿来了一段绳子,他走到宋逸舟身旁,犹豫了片刻,轻声道:“二爷,对不住了。”
当下便将宋逸舟结结实实捆了几圈。
宋逸舟何许人,便是铁链子也锁不住他,更何况这指头粗细的一个麻绳,挣断是片刻功夫的事儿,但在何伯面前,他不敢造次,只能老老实实被捆着。
何伯向宋俨明惭愧道:“侯爷,今日老奴厚着脸皮逾矩了,便在侯爷面前做主替周老太爷谢罪了。”
宋俨明道:“何伯劳苦,何必说这般话。”
何伯拭了拭泪,
“戚总管,你找俩府兵来押他去宗祠!让这混子跪在平阳侯府的列祖列宗好好反省反省!”
在一旁默不吭声的戚总管闻声一惊,他瞧了瞧宋俨明的神色,见他犹自一副平静模样,迟疑片刻,便应了声是。
很快,戚总管带着两个府兵来了,押住了宋逸舟。
何伯朝着宋俨明深深鞠了一躬:“侯爷,今日之祸皆是老奴纵容过度,老奴悔不当初,请侯爷放心,我一定给老侯爷一个交代。”
宋俨明将他扶了起来,淡淡道:“何伯言重。”
言尽于此,何伯便带了黑沉着脸的宋逸舟一行人往宋氏祖祠去了。
松竹缓步上前:“侯爷,卯时三刻了,是否传早膳?”
宋俨明思虑片刻,摆了摆手:
“不急,我去一趟西苑。”
***
容玉进了自己的屋子,立刻就冲到铜炉那里,哆嗦着,将后房送过来的热水倒进铜盆里,忙不迭端到软塌边,又去床上将自己那床厚软的被褥搬了过来,像披风一样将自己裹住了,这才把一双冰冷得失去了知觉的脚给伸进热水里面。
当暖和的水渐渐漫过双足。
容玉才缓过一口气来。
好多年他没这么冻过了,心里当真是恼恨宋逸舟,中二发作是他自个儿的事,没得将他拉垫背,不过他也摆了那厮一道,一想起宋逸舟刚才那张惊愕的脸,他就乐。
哼!拿他当棋子,他偏不让他如愿。
等一盆热水泡成了冷水,容玉的知觉渐渐恢复,这才发现,脚底已被割破了好几道,那一双白玉似得嫩生生的脚,便是粗糙一点的布鞋都会给伤了,更何况竹林里满地的枯枝落叶。
容玉咬着牙抬起了脚,将伤口上的那些碎屑给清理了,这儿没有消毒药水,连消毒都做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苦恼着,阿良从外头进来了,见到容玉这般模样,慌得一下子食盒丢在桌上,扑了过来,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容玉龇牙咧嘴的:“你先别问,能不能找到些伤药给我涂涂?”
阿良寻思了一会儿,道:“公子忍忍,我马上去拿。”
阿良去得快,来得也快,进来的时候,他手上已经有一瓶青花小瓷瓶,
“公子,这是厨娘郑嫂子那儿拿的,平时切菜被刀割了血口子,撒一点就好了。”
容玉道了声谢,接了过来,拔去瓶塞,撒了点药粉在伤口上。
一阵刺痛过后便是清凉,这药不知道什么成分,但效果还不错,伤口已经不往外渗血了。
容玉不由得多瞧了一眼瓶子。
阿良想起了什么,“我再去给你拿点干净的棉布包扎一下。”
“行,谢谢你了。”容玉由衷地感谢阿良,若没有他,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找谁。
阿良腼腆地笑笑,又去了。
等阿良的间隙,容玉搬了脚上来看伤口,其实伤口并不深,只是左一道右一道,看着怪吓人的。
门口一声吱呀,容玉以为是阿良:“怎么这么快?”
一抬脸便撞见宋俨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容玉愣了愣,旋即扑在了床上:“老天爷!我不活了啦!”
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行了,别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更新。等这一阵忙过后会准点八点档的。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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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贞节牌坊
容玉还没有将一泡眼泪给憋出来,听了这话,立刻一骨碌又坐了起来。
“真是可笑,难不成宋二少大晚上带出去的人不是我?”
他拢紧了被子:“侯府家宴上上下下哪个下人没亲眼见着我被掳了去?侯爷这话可真叫人伤心!”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抓着被角呜咽着:
“你可不知,那狂徒大冷天的将我胁迫至郊外,天寒地冻,他淫*笑着,步步紧逼,直至撕了我的衣衫,就这么——”
“够了!”宋俨明瞧着他清丽至纯的一张脸,嘴里却说着这等污言秽语,心里隐隐动怒:“你竟一点都不懂礼义廉耻么?”
容玉噗嗤一声:“礼义廉耻,可以让我吃饱穿暖么?多钱一斤啊?贵不贵?”
眼前人一张巧嘴连珠带炮,一如往常油盐不进的模样,宋俨明心间有着伏蛰的怒火,多年的好修养、天生的淡定从容似乎都会轻易地被他动摇。
——这人究竟怎么回事?
这些天来,他已经派了数十人,来来去去地调查他,包括容家,他甚至不惜动用了不曾使用过的暗司。
可以说关于这个人的一切早已被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了个底朝天。
可所有的结果告诉他,此人家世清白,是个养在深闺不与外人接触的双儿,性子至纯至善,是个连踩了只蚂蚁也会伤心上好些日的良子。
完全与眼前之人对应不上。
更重要的是,他究竟是如何得知那个隐匿至深的秘闱的。
一袭冰寒瞬间没过宋俨明的眼眸,
“你是不是以为本侯待你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不,”容玉收了笑,摇了摇头,“当然有办法,咱们堂堂一国侯府,多得是明里暗里为侯爷效力的人,只要侯爷愿意,大可以叫人悄悄抹了我的脖子,然后将我这尸身往郊外乱葬岗一丢,多简单的一个事儿,可——侯爷,你为何不这么做呢?”
半晌,容玉又自顾自地,
“因为这件事你必须查得清清楚楚,才能放心让我去死,对吧。”
容玉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一言不发的宋俨明。
“可惜啊,只要我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并且,我可以保证,这个王朝最大的秘密永远也不会因我的死去而无人知晓。”
容玉眼神愈发幽暗起来,
“玄宗如今体弱,膝下只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三皇子,三皇子生母王贵妃娘家势大,人道主少国疑,万一再因为我这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死了,让这撼天动地的秘密不小心外泄——外头那些倭夷人可虎视眈眈地瞧着呐……”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不妨再说得更明白一点,容玉将身上的被褥一甩,坐直了来,
“侯爷,你是真君子,我也是真小人,干脆坦白了说,我只求自保,其他的我没兴趣。”
容玉预想了各种宋俨明的反应,愤怒的,惊惧的,厌恶的……可是,宋俨明一双目色幽深,已经全然平静了下来了,好像这些话还不足以比刚才那些污言秽语令他失态。
他紧绷着的嘴角甚至放松了下来,半晌,才道:
“说吧,你要什么?”
容玉心下微惊,却毫不迟疑:“平安。”
他的目光突然有了光泽:“还有——自由。”
宋俨明微微挑了挑眉,缓步走到对面的坐墩上,将手搭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嗒、嗒、嗒。
一下一下的。
容玉暗暗捏紧了手,等宋俨明最终给他的审判,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静谧的空气中只有宋俨明手指上传来的一下,又一下。
容玉知道对方在评估。
他说出这一番话自然是险招,他已经用了一次,也只能背水一战再用一次,只希望这次能够让他获得在这个世界自由生存下去的资本。
毕竟这个肉身带给他的资源太少了,连美貌都成了负担,若没有人护着他,光走出侯府半步,便可能被人给撕咬吞吃了。
所以他只能赌上了自己,去要挟眼前这个平阳侯府的主人、隐瞒身份的壮年皇子、未来权倾朝野的丹阳首辅。
宋俨明的人生是那样尊贵而顺遂,只有死死地将自己跟他捆绑在一起,他的人生才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