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这是你师弟啊！(192)

　　在这个高武世界，根骨乃天定，习武如修仙，一步一增寿，存进如登天，若是被人知道谁有催化根骨的东西，恐怕会为之发狂。
　　然而无论是人蛊的制作还是蛊人的诞生，都太血腥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
　　只是不知道研制出这丧尽天良的蛊的施己教，究竟知不知道这作用。
　　洛书心中沉思，手上不慢，将方思远的肩膀包扎好，阿荼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师父，”子车筹目光复杂，“赵荼体内的蛊应该是经历了多次刺激，进而暴动。”
　　“那现在阿荼怎么样？”方思远着急地问，目光却没有从阿荼身上移开。
　　子车筹道：“蛊料已经起了作用，赵荼现在开始修养精神了。”迟疑了一下，他看向洛书，见洛书点了点头，他继续道：“只是……赵荼体内的蛊经历的刺激，现在应该寄居地更深了。”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无非进行驱蛊。”
　　“大概休息三四日，就能恢复大半精力了吧。”
　　全是坏消息。
　　哪怕因为蛊的原因，阿荼身体修复能力很强，也不能忽略，这次的修复定然要汲取阿荼体内的养分，在这几日由于修复的原因蛊会寄生地更深。
　　若是现在强行驱蛊，九死一生，若书不驱蛊再等上几日，恐怕就更难了。
　　简直是左右为难。
　　但是方思远却送了一口气，他喃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只要还有命，就还有希望在。
　　他今天真的以为要永远失去阿荼了。
　　不知道他能做什么，但凡有他能做的，哪怕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把阿荼救回来。
　　心里松了气，便感觉到了肩膀上撕裂的疼痛。
　　“洛师父，谢……”
　　方思远看着洛书正收拾着的，沾着血的纱布，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发出一声哀嚎，缓缓地仰面倒下，晕了过去。
　　洛书连忙把人捞住，看着方思远苍白的脸，沉沉地叹了口气。
　　“师父！”
　　这时百骨知与兰追过了来，兰追遥遥站在远处就止了脚步，只留百骨知奔了过来，但是洛书还是隐约地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好严的嘴，竟然让阿追动手了吗？
　　听风楼的消息获取如同春雨无声无息，虽然能强行逼供，但是需要辅助配合，例如催眠的药物和人，较为麻烦，若是不能成功催眠对方，还会有反噬的可能性，因此不遇到生死之危不会采用极端手段，反正也无人敢惹听风楼。
　　因此百骨知就请了外援，将四师兄叫了过去。
　　暗影阁精通刺杀，需要知道刺杀对象的信息与武功弱点，也有自己的情报网，不过获取信息的手段，相比起听风楼的春雨润物细无声，大概像是滔滔江水瀑布之流。
　　兰追刚用了刑，沾了一身血气，为了不冲撞到洛书，远远地止住了脚步。他面带穷奇面具，一身气质凌厉，血气缭绕，如同从地狱里爬上来的血修罗。
　　“师父！”百骨知抱住了洛书的手臂，压低了声音耳语道：“那四人属冉苍部下！”
　　……
　　“什么？！”
　　冉苍咬牙，瓷杯在手中炸成碎屑。
　　“你说不仅人蛊被抢了去，连人都被人掳了四个去？”
　　玄首领根本不敢抬头，冉苍的气势将人压地喘不过气来。
　　“好啊，朕辛辛苦苦，难道就养出了一群连隐匿都不会的废物？！”
　　冉苍将手边小几上的东西摔到了地上。
　　他低低地喘息着，脸涨成不正常的红色，可是玄首领低头，看不见冉苍的异样。
　　“滚出去！叫下面的人继续盯着，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动了手！”
　　玄首领应是，后退出殿，后背已经被浸湿了。
　　今天的圣上，脾气似乎不太好，自己居然撞到了气头上，真是倒霉！
　　冉苍低低喘息着，脸上潮红渐渐退去，他坐到龙椅上，倦意袭来。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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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锦之内，三人齐聚一室。
　　“本来打算抢人的，没想到空中楼阁那群狗娘养的狗鼻子这么灵，正巧了！”
　　“这样的话，就不用再费心思将人蛊夺回来了，虽说距离不影响操纵人蛊，但是那群人要是伤了人蛊，就太亏了。”
　　“老大，你咋不说话？”
　　隐没在黑暗中的人沉默了片刻，道：“今日夜里动手。”
　　“啊？为啥啊？”
　　“老大？”
　　“本来还想细水长流，但是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不如就趁此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191章
　　“常苍？常青不败……好名字！”
　　“既然如此，小家伙，我叫你阿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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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晴好，京城内一片歌舞升平，看不出外界的半点狼藉。
　　宁恒仰面躺在草坪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嘴里叼着一棵草，草叶在嘴里晃来晃去，看起来格外地悠闲自在。
　　他突然道：“阿苍，我教你习武吧？”
　　说着他猛地起身，像是极兴奋似的坐起身来侧头看他，难为那草叶叼在嘴里都没有掉下来。
　　这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冉苍暗暗想。
　　但是却无法拒绝。
　　宁恒一边给冉苍摸骨，一边自言自语道：“十六岁……年纪有些大了，嗯……身体怎么亏空地这么厉害？这不行，会落下病根的。”
　　冉苍心里一紧。
　　若是他生在皇宫之中深受皇帝喜爱，若是这世道歌舞升平皇帝公正贤明，若是他不曾见过江湖上的刀光剑影，不曾见过过百之人面如孩童，不曾见过宁恒，那也不会如此在意。
　　不过是两个月的相处，他却看见了一处截然不同的世界。
　　宁恒拍拍他紧张的小臂，笑道：“别紧张啊，我有法子。”
　　他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童，偏偏有长者般的关切与怜惜。
　　“等我半个月，回来就教你习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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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恒从未食言过。
　　等他回来，帮他调养了不过一个月，冉苍就开始习武了。
　　“马步蹲深一点。”
　　“出拳。有力！有力！”
　　“腿提高，好，上步。”
　　画面变得迷离而模糊，变成了一片耀眼而温暖的惊慌，在那片温暖里，有人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阿苍。”
　　冉苍突然感受到极致的慌乱，他疯了似的向前跑，却抓不住明明近在咫尺地手，那虚空中的金色，那站在那里的人，明明一如从前，却越来越远。
　　“宁、”
　　“阿恒——！”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抓住了身边人的手，白皙娇嫩的肌肤立刻被按出了红印子，应该是很疼的，但是被抓住的人一声不吭，就像泥塑傀儡。
　　冉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将手指纤长的手死死抓在手中，然后一遍遍地亲吻。
　　“阿恒，阿恒……”
　　依旧没有回应。
　　冉苍惊魂未定，喘着粗气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去，看见宁恒看向他的方向，目光冷冷，像是看着他，又像是看着虚空。
　　不对！这不是阿恒！
　　阿恒明明那么爱笑，像是阳光似的生机勃勃，他从来没对自己露出过这样厌恶的表情！
　　他看着锁在瘦弱四肢上粗重的黑色玄铁锁链，看着被锁住的苍白的人，头开始有些发晕。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冉苍一把抓住了穿上人的衣领，他肩膀瘦弱得比女子更甚，像是两叶蝶翅，让人疑心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折断了。
　　掌下这人……完全被自己控制在手里……
　　一闪而过的念头。
　　冉苍几乎要将这人的肩膀捏碎，“阿恒在哪里？我的阿恒在哪里？！”
　　“咔咔”的声音自两肩传来，骨骼不堪重负地呻、吟。
　　终于抬起头来，苍白的人抬起头来，目光终于完全地定焦在了冉苍的脸上，可是他的瞳孔中没有冉苍的倒影。
　　“阿苍。”
　　“我就是宁恒啊。”
　　“把我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
　　“不就是你吗？”
　　倒映在冉苍骤缩的瞳孔中的，是仰头的宁恒的脸，那双好看的眼睛，缓缓淌下两行血泪来。
　　蝴蝶的翅膀，被他亲手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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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恒！”
　　冉苍猛地自床上坐起，目光空洞地喘息，四下张望，没有看见想见到的人，手心紧紧抓着的镣铐，已经被体温捂地有些发烫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石楠花味道，冉苍静静坐着，渐渐回神。
　　“阿恒……”
　　他抚摸着镣铐，就像是在抚摸一片细嫩的肌肤。想起梦中的场景，那握在手中将人完完全全掌控的感觉渐渐发酵，那死死握住双肩的触感真实而又细腻。
　　冉苍发现自己又有感觉了。
　　他将镣铐握在手中，轻轻一吻，就像是亲吻着梦中的手，神情痴狂而令人毛骨悚然。
　　“你跑不了的。”
　　“你最喜欢的‘岸绿’在我这里，你怎么会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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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暗室，已经是晚霞满天了。
　　竟然足足睡了一个下午。
　　冉苍皱皱眉，但是随后又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个微笑。
　　侵略而危险。
　　“阿恒啊……”
　　他做了一个决定。
　　“这天下之大，”
　　他早就实行过，却不曾成功。
　　“我要你知道——”
　　却也埋下了种子。
　　“只有我——”
　　只等一日，破土而生。
　　“是你的归宿。”
　　＊＊＊
　　晚饭吃得有些压抑。
　　阿荼身上蛊的如何处理难以抉择，方思远晕血加上蛊毒的影响又昏迷不醒，那冉苍的四个部下肯定还有下属，隐藏在暗处，给阿荼下蛊的人还未找到。
　　这些事情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偏偏听风楼还传来消息，说翻阅以前的记录，根本没有发现阿荼身边可曾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
　　听风楼的消息是不会出错的，这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一件事，那一个半月之前，黄不知和芸娘在表演时的杆子突然断裂，从而推断出空中楼阁有内鬼。
　　虽然随后确实在一个刚刚招进来的小厮身上发现了异样，并将人赶了出去，但是一个能在吴晓云的多次查探下对杆子做手脚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地就被查出来？所以空中楼阁之内，一定还有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