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184)
——“是天璇。”
……“那个人就是杀我师父的人。”
于是,司徒铮与玉衡去见天玑,提出要求,天璇必须参加天道大典。
司徒铮要用这轮回香告诉他,谁才是那个杀他师父的凶手。
玉衡站在高台之上,看了一眼天玑,想起昨夜的对话。
……“天玑,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你也想做道主?”
……“道主?呵,你觉得是就是吧,过了明天,一切都无所谓了。”
直到这些人全中了香,呈现醉香后的状态,玉衡还是难以置信,天玑会背叛天枢,与他们联手。
他当然怀疑过,这会不会是他们商定的苦肉计,其中有一个人早有防备根本没有中香,这样就能完美过关。
趁着这个机会,他一一仔细检查过,尤其是对天枢、天璇两人,重点排查。
然而结果却是,他们的血液里都有轮回香的反应。
玉衡摇头,示意司徒铮没有问题。
……
阴阳路是什么路?
天枢看到了,一条荒草径,只能前不能退后。
若是走偏了一步,就要陷入孤魂野鬼之中,就此迷失。
路上散布着一座座坟茔,有的只是一抔黄土,有的有立碑,有的豪华奢侈……看了这坟茔就能想到墓主人生前是何样的境况。
每一座墓前都放着一沓厚厚的书。
有的书很薄很多,有的书厚如一人立的字典。
有的书立起来在翻阅,有的已经全部合上了。
天枢觉得很累,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一停下就要结束了。
他必须走,但他更像找到属于自己的坟茔,看看书写了他一生的书册,有多少本,最后的那本写了什么。
……
记录书册的人念着:“无双剑。某年某月某日,杀营寨劫掠的盗贼三百,杀妇孺老幼一百余人。是也不是?”
闭眼的侠士,露出轻蔑不耻的表情:“是。他们算什么无辜?盗贼劫掠的民脂民膏,他们也在享受。这不是无辜,这只是没有能力做更大恶的贼寇。”
周围有人咬牙:“这怎么能同罪而处?有多少是被胁迫,稚子何辜?”
“天权长老。手下清除恶贯满盈之人一共三十有五,其中十八个人,未曾取得口供就先处决,事后伪造假口供按上手印。导致,其中至少五人,乃是祸首实现买下的替死鬼。是也不是?”
天权的面容并不年轻,神态气质却仿佛还似少年一般。
他也闭着眼睛,脸上显出满不在乎的笑意,笑中透着锐利:“是。那些人所做之事,人神共弃,证据却都被销毁了,否则何必要我出手,告去府尹大堂不就得了?天道流出手,本就是江湖事江湖了。至于那五人,既然伙同祸首愚弄于我,死了也是自找的。”
周围人窃窃私语,有赞同也有觉得值得商榷。
之后一个个人的坦露心迹,却越听越叫人沉默,五月日中,却叫人阵阵发寒。
——曾将一名拐卖良家女子之人斩杀,将其妻女转而卖入娼馆……
……既无因果报应,我替他们安排报应,有何不可?
——江湖有名的蛇蝎美人阮某,手中命案累累,突然绝迹江湖……
……我杀了她。我把她杀的每一个人的死法,都让她体验了一遍。然后放她逃走,装作一个僧人救了她。而且我还让她爱上了我,死心塌地改邪归正,和我退隐江湖。等到她生产最痛苦的时候,我站出来,告诉她所有真相。她不是唯一一个,只不过是最有趣的一个。
——处刑一百多人,其中有超过八十个人只是小恶……
……啊,是我做的。我是大夫,医理中说救人要在治未病之时,垂危之后再救,为时已晚。我提早筛选出恶人,将他们早早扼杀于幼苗,这世间有多少无辜幸免于难?我问心无愧。
……无愧于心……
……问心无愧……
……我不后悔……
……还会这么做……
所有人的结尾都是如此,直到最后两个人,天璇长老,天枢长老。
这一次,站出来主持的是司徒铮。
他问的是天璇。
“天道流的伪剑,一直在你手里?”
“是。”
“你杀了司徒信?”
“不是。”
“那是谁用你的剑,杀了司徒信!”
“我不知道。”
司徒铮神情一阵狠厉:“撒谎,不是你是谁?”
“司徒!”瑶光想要上前,却被天玑拦住。
“让他问。”
天璇闭着眼睛,他的面容阴沉,那是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声音也一贯低沉:“司徒黎死了,不是我杀的。但我一直都很想杀他。因为,我看到我父亲,上上一任道主,就是死在司徒黎手中。他亲手所杀。”
他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神情都变了,睁大眼睛看着他。
“所有人都说,是司徒信杀了司徒黎,带着鬼剑和少主逃亡。但我不信,他一定看到了是谁杀死了司徒黎,我要找到他,问清楚。那个他带走的小崽子,我一定要杀了他。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司徒铮眼神锐利看着他:“所以你一直在派杀手,追杀我们?”
“第二把伪剑,是我找落花谷铸造的。我叫人以司徒黎的身份挑衅中原名门大派,为了引司徒信下山。司徒信不是我杀的,但我知道谁杀了他。那个人一定就是杀害司徒黎的凶手。”
司徒铮一瞬不瞬,面容冷成岩石:“告诉我,杀司徒信的那个人是谁?”
台下,天玑闭上了眼睛。
就是闭上,却还是听到那个声音:“七星魁首,天枢长老。那把鬼剑我日日携带,恰好染上一种无色无味,只有我养的雪貂能嗅到的香。那天,雪貂忽然亲近了天枢。当他梳洗后,就没有了。只能是他!”
司徒铮转向最后一位站着的天枢长老,目光如最锋利寒冷的剑。
这一次,他却空前冷静。
……
荒芜小径上,来来往往的鬼魅,嬉笑痛哭,在对他招手或痛骂,或循循善诱。
天枢没有看一眼,一面在松软如沼泽的地上挣扎行走,一面仔细地去查看过往的坟茔。
终于,看到写着他名字的那一个。
他越过荒草,走出这荒芜小径,跪坐到那普普通通的坟堆前。
靠着那墓碑,去翻看和他等高的书堆。
他没有从第一页翻起,是那书自己摊开在那一页。
翻开的页面上,写了这样的话——
十五年前,天道流天枢长老,奉命处决道主司徒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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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166只反派
奉命处决道主司徒黎呵……
——奉谁的命?
有个声音, 冷锐地迫问他。
天枢笑了,在三千雪岭天道流,最至高无上者只有道主。除了道主, 还有谁能命令他?
——哪个道主?
十五年前还有哪个道主?自然就是司徒黎。
就是司徒黎, 要他杀了司徒黎!
——胡说八道, 怎么可能?
若不是天枢亲手所为, 亲自经历,他也觉得不可能。
黄天之上,降下淅淅沥沥混杂泥沙的浊雨。
天枢靠着写着他名字的墓碑,仰面任由这冰冷的浊雨落在脸上。
十五年前, 他也才十七八岁, 因为沉稳持重天赋卓绝, 他早早跟着上一代天枢学习, 是这一代最早确立下的七星长老。
那时候的司徒道主也很年轻, 才二十七岁。
司徒黎生得面嫩, 性格活泼热情, 只有鬼剑出鞘的那一刻,才会露出锐不可当叫人肝胆俱裂的锋芒。
那一天也是这般的昏黄, 不见天日,仿佛天洪裹挟泥沙俱下人间的末日。
司徒道主秘密召见了他,对他设下诸多考核, 说有一个极其艰巨的任务, 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完成。
就算再沉稳, 少年人心性里的英雄豪气也促使他产生一种舍我其谁的自信。
他当然通过了, 而且完成的很好。
司徒道主很满意,对他说:“你很好。当年我坐上道主之位时,也像你现在这么大。一转眼就十年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当上道主的吗?”
“据说很多年前,天道流可以和神灵沟通,想要成为道主的人必须通过神灵的审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神灵忽然再也没有来过。此后想要当上道主,就要得到七星长老的支持。司徒道主是得到了长老们的拥护。”
司徒黎笑了,年轻活力的眼睛里却显出一丝晦暗,看着他说:“不是。那时候道主都要选择德高望重之辈,七星长老也是。天道流暮气沉沉的,和现在不大一样。我和伙伴们一起偷偷下山闯荡江湖,偶尔发现一个秘密——我们的道主做了违背良知的事,害死了很多人。于是,我仗着武功好,跑回无名天境去见他。他看了证据痛快承认了,我就杀了他。”
他永远都记得,司徒黎当时的表情,好像是在笑,却又像是悲哀。
那悲哀不是替被他杀死的道主悲哀,更像是为一种轮回的宿命而悲哀。
当时天枢不明白,现在他的眼里却也出现了同样的悲哀。
司徒黎说:“因为道主突然死了,我的武功最好,我还很聪明,还是个公正不阿的好人。同时很多人都觉得,上了年纪的人太保守太庸碌了,需要年轻人去改变天道流。于是我就当了道主。”
彼时,他听到司徒道主对自己说老道主的死因,对于知晓这样的秘辛,心里轰然不安。
紧接着,让他更不安的事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