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180)
他的眉目生得俊美极了,桃花眼线条清晰如刀刻,不笑的时候连眼波也是冷的。却冷得澄澈安静,像梅花温软枝上雪,月光落满孤天长夜。
顾矜霄神情沉静,一瞬不瞬看着他,轻轻地说:“回来了,就记得介绍一下自己。”
说完便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目下无尘无动于衷,比起眼前的魔魅,更像九幽荒原诞生的无心无情倨傲尊贵,以心魔执念为食的魔魅。
魔魅缓缓回神,对着眼前欲言又止神情激动的老村长,淡淡地说:“在下姓钟,叫钟磬,你认错人了。”
顾矜霄脚步微滞,回头看他一眼。
魔魅脚下立刻跟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清冷声音低低的,像从雪水里漫上:“你方才,是不是生我气了?走过来,一眼也不看我。”
顾矜霄现在也没有看他,尾音极轻的声音,平静道:“是你在生气。你说我欺负你什么都不记得,要我一定记得,你会欺负回来。忘了吗?”
“我这么说了吗?那看来,方才我是真的有些伤心。”
两个人仿佛自成一界,任何人都无法走近。
知道那叫钟磬的年轻人只是相似不是真的道主,老村长将人带到闲置的木屋,也意兴阑珊回去了。
顾矜霄站在屋前的木桥上,院中有一株梧桐树,清风吹拂,树叶与影与月光婆娑摇曳,窃窃耳语。
红衣墨裳的魔魅静静站在他旁边,就像当初的钟磬和顾矜。
顾矜霄看着桥下水波倒影,轻轻地说:“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同样的脸我喜欢鹤酒卿,不喜欢你?”
魔魅的眸光微微一动,就像水面落一朵涟漪,他低低地问:“为什么?”
顾矜霄转身静静地看着他,右手抬起抚上他的眉眼,垂眸半敛神情疏淡,微微倾身去吻他。
魔魅僵了一下,先是默然不动,等到他要抽离的时候,猛地反向压制,瞬间占据了主动权。
顾矜霄后退半步,左手撑在木桥上,微微后倾承受他隐忍克制的侵略。
许久,右手轻抚他的后颈,抚摸修长颈前的喉结,就像安抚一只华美失控的兽。
直到他压抑着喘息闭眼静静不动,狭长密仄的睫毛垂下一动不动,禁欲冷寂又疏离。
顾矜霄下巴枕在他的肩上,右手抱住他的背,但这魔魅将他抱得更紧,像溺水抓住唯一的稻草。
“你藏了很多秘密,我也是。”
“我不知道藏在你眼里的秘密是什么,无论那是什么,都无关紧要。”
“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顾矜霄的声音一直都没有特别的波澜情愫,从来都轻轻的,就像所有的情绪都在水面之下。所有的情愫,都在眉眼沉静深处。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无论什么。”
“鹤酒卿,只要你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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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163只反派
很暖。
那声音像阳光晒暖的清泉, 对他说, 鹤酒卿,只要是你, 我就喜欢。
他闭着眼睛静静地听, 一字一句镌刻铭记。
他明明不冷,这个人抱紧他的时候,他却像是从雪地里进入暖暖的被窝,骤然的暖让僵直的手指刺痛发麻。
那个人说, 鹤酒卿,只要你能开心。
这个世界一直都瑰丽美好, 五彩斑斓。
只是, 从来与鹤酒卿无关。
但他遇到了这个人啊,世间所有的一切就开始重新被定义了意义和美好。
魔魅一样的鹤酒卿, 缓缓笑了, 像是冬去春来, 他与万物一起醒来。
那双清凌潋滟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像春初夹杂着薄冰棱的河水,纵使凌厉也是暖的, 照见浮光一样若即若离的春色。
如午后半梦半醒, 看见朦朦胧胧的日光透过云雾, 只有梦里才有的美,却真切的让人幻想这是现世可期。
“谢谢你, 出现在我的世界。谢谢你, 愿意被我所爱, 也爱我。”
顾矜霄温柔地看着面前的人,就像是被这春风所暖,眉目晕染上轻薄的笑意。
他的眉睫乌黑,肤色是细细的雅致的瓷白。不笑的时候,脸上的线条干净清晰又凌厉刻骨,纵使生得再俊美也没有丝毫阴柔。天生就带着一缕清正的贵气,便是倨傲危险都如同王座之上不可一世的暴君,让人畏惧又着迷。
顾矜霄是最不适合有笑容的人,那张脸温柔浅笑的时候,眼角的郁色阴翳全都消失不见,美好得天真纯粹又脆弱易碎。
让人连呼吸也小心翼翼。
鹤酒卿笑着静静地看着他,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换这一个笑容。
……
那一天,是五月十五,月至盈而始亏。
三天后就是夏至,一年之中昼最长夜最短的时候,传说中是世间正气最盛的一天。
天道流在离太阳最近的高山雪岭,无名天境如同雪中的一泓翡翠,道主出现之日自然也该是阳气正气最盛的夏至。
不用防备突如其来的埋伏袭杀,两支带着少主的队伍,在两天后的上午,一前一后相继到达无名天境。
五月十八日,晴,艳阳高照。
离天道流道主更迭的日子,只有一天。
甜井村的后面,穿过翡翠湖的溶洞山上,是一块天然的神殿祭坛。
在这里,可以遥望整个甜井村。
空旷沧桑的祭坛上,中间是八卦阵,四周位列七星纹。
玉衡长老身边,站着秦刀哥舒茵司徒铮一行,还有旁边斗篷里抱着鬼剑的少主。
在他身边不远,开阳长老身边也站着一行人,众星拱月围着一个怀抱鬼剑的少年。
七星齐聚,每位长老的脸上都戴着象征身份的面具,肃穆以待,一语不发。
只是有六张面具在两天前的黄昏,被毫无存在感的瑶光长老一掌劈碎,如今虽然修复看似完好无缺,稍稍用力就能断开。
七个人,五个都在观望。
瑶光长老也站在那里,又和以往一样沉默无声,仿佛毫无存在感。
在他身边站着的几位,都是天道流里素来有名的独来独往的孤绝之辈。
七星每位长老的作风不同,招揽的人才也各不相同。瑶光长老旗下的人也和他一样,最是桀骜不驯,不受管束之人。他们虽然加入天道流,以天道流的身份行事,却与盟中联系极为微弱,等闲无人可以号令他们。
但这次不同,不论是新的道主诞生,还是少主归来,都是天道流至关重要的大事,只要是天道流之人,就绝不会对这两件事无动于衷。
瑶光得了那位的道字令,又有真的鬼剑,九成的几率便是那位钦点瑶光为新的道主。
其余六星对此就算心有不服,也无话可说。
然而此刻瑶光却站着不动,丝毫不打算站出来主持大局。
天枢与他隔着面具对视几息,主动站到中间八卦阵上。自从道主陨落,他便一直做着代道主的事,瑶光不出,他当仁不让。
等闲的天道流之人,和顾矜霄他们一样,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入住在甜井村里。
知道无名天境的,本就是被筛选过最可靠的人。甜井村里的人已然是江湖上名动一时的侠客,能站到这祭坛上的,就已经是拥有成为道主资格的人了。
当然,这两波带着少主的队伍,并不在这资格之内。
天枢自然沉稳,缓缓道来:“十五年前,盟内不幸出了叛逆。道主暴毙而亡,叛徒司徒信带着少主与鬼剑隐匿无踪。吾等无能,只能铸伪剑以稳局势。三年前,鬼剑现身江湖,此事来龙去脉,诸君皆已知晓。如今,新任道主选举在即,司徒道主庇佑,少主突然携剑回归。此乃大喜,然而有两位少侠皆自称是少主,便请你们当着众位英雄,自陈己身,请诸位共同决断。”
一阵静默,在上百位武林高手的目光中,有哪个人敢面不改色信口雌黄?
天枢微微颌首,一直等着他指令的开阳和玉衡得信,分别看向自己身旁的弟子。
一瞬间,两位少主身上遮掩的斗篷一齐被扯下。
两位十**岁的少年,均抱着一柄漆黑无光的细剑,彼此相望。
百十道锐利的目光齐聚这两人,让他们的脸上顿时一片苍白,冷汗溢出。
司徒铮身边的少主微微发抖,澄明的目光却无丝毫犹疑,先看了眼玉衡长老。
玉衡长老手执烟锅,目光平和淡淡,对他轻轻地颌首鼓励。
少年尽管面色苍白,却像得了鼓励,声音微颤,大声果决地说:“我不是少主,我是受玉衡长老所托,用来分散杀手注意力,好让真正的少主能平安来到无名天境的替身。”
他一口气说完,语速清晰飞快,不等众人反应,立刻单膝跪下复命:“幸不辱命。”
玉衡面具下的脸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微眯,他何时做过这样的安排,他怎么不知道?
他淡淡地看了眼身边的秦刀,秦刀脸上的错愕却不是作伪,看来他也被蒙蔽了。
这个人竟然不是真的?那谁才是真的?开阳身边的那位?
难道这是开阳的计策,找一个假少主安插在自己身边,在这种时刻突然暴露,这样另一个就算是假的也不会有人发现?
对面的天权一身轻松,笑开了:“玉衡你果然深谋远虑,不过连哥哥我都瞒,真有你的啊。”
天枢也微微颌首,赞许地说:“难为你了。”
玉衡轻轻嗯一声,淡淡应道:“客气。”
天枢看向开阳身边,语气微温:“这么说,你就是……”
她红唇紧抿,强行压下心中喜悦躁动。
少主是她找回来的,明日选举,她这边的胜算自然就更大一些。
开阳身边的少主纵使也有压力紧张,神情却比那位替身镇静多了。
闻言,他轻轻拱手,高声说道:“在下这里,先对诸位道声歉意。”
天枢微顿,看向开阳,然而开阳也是不明就里,气氛忽然紧张。
天权朗声笑道:“不会你也要说,自己是开阳长老请来的替身吧,这玩笑可不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