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育胎师(43)
只能私下运用自己的旧关系四处寻人,许雁庭弟兄两个也是一样,一天没有许凤庭的消息,父子三人一天也不得安宁。
傅涟与许雁庭虽然还保持着帝王和大将军的关系,可恋慕他这么多年,对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早已能够洞悉,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只不过嘴上强硬不管,私底下还是派了人出去寻的。
许凤庭这人虽然讨厌,大难临头时毕竟对自己有过恩惠,就当还他一个人情找他回来打赏点钱银,也算从此两清了。
他堂堂君王,哪里有欠人家的人情不还的道理。
直到最后一拨寻人的人马在崔立的带领下无功而返。
“根据我们这十来天盘亘在云阳打听来的消息,那开茶铺的赵老板应该就是邵先生。可等我们寻上门去的时候茶楼已经歇业有大半个月了,老板夫夫俩不明所踪,跟附近街坊邻居多番打听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听说赵老板家的少君子肚子老大了,身体很不好,从前还出来露露面,最近一两个月只有在家躺着养胎的份了,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在这当口搬家或者远行?”
或许因为与邵明远夫夫有过一段逃难路上彼此相助的君子情意,崔立一向沉着冷静不露情绪的脸上也难掩几分忧虑。
傅涟冷着脸不吭气,沉默了半晌方不紧不慢道,“傅鸿的老婆不是叫许鹤庭藏起来了么?你去告诉他,朕要见他,让他明天日落之前带人入宫,否则提头来见。”
崔立答应一声告退下去,傅涟处理了一天朝政早已难掩疲态,正准备休息,却听见殿外传来小孩子嘤嘤啼哭的声音。
近侍宫人颤巍巍走入,“禀陛下,大皇子哭闹不休,乳母恐怕哭出个好歹来,所以斗胆……”
傅涟一听这话早耐不住了,“别废话,快抱进来!”
小儿胖乎乎软绵绵的身子抱在怀里,傅涟这才觉着一直空落落的心口有了点踏实的滋味。
也不知是不是父子连心,这娃娃一到他怀里就安静了下来,圆睁着一双黑漆漆亮晶晶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还抬起莲藕似粉嘟嘟的小手在他的脸上和脖子上又蹭又摸。
傅涟含着笑逗了他一阵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大司马还是不肯入宫?”
近侍为难地点点头,“照旧还是那句话,问陛下召见因公还是因私。若无公事召见,恕臣抽不开身。”
傅涟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却垂下头拉起儿子的小手晃呀晃地喃喃自语抱怨了起来,“还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这样小气!不就是咱爷俩回来没带上他嘛,装神弄鬼地回来不认咱们就算了,被你父皇我看穿了还耍起脾气来了。都已经封他做大司马了还不肯服软,难道要你父皇我封他做后君不成?”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念头,有了当真与许雁庭一身一世并肩共立于江山天下面前的念头?
那近侍想必习惯了傅涟这种与小娃儿窃窃私语对他们不理不睬的态度,见他再没其他吩咐便悄然退下,谁知在寝宫门口的台阶上却撞见了新任的大司马许雁庭和他看上去一脸怒气的弟弟许鹤庭。
当下不免纳闷了,这大司马不是不肯进宫来的吗,怎么三更半夜的又来了,还把他弟弟也带来了。
48金牌育胎师
傅涟听见近侍站在殿外的通报便将孩子交由乳母带出,又用力捏了两把两颊似乎想整出点儿神采奕奕的红晕来。
不多时见了白天才在朝上公事公办见过面的许雁庭,他不由唇角微咧轻笑了起来。
“大司马深夜入宫,可不知是为公呢还是为私?”
许雁庭还没来得及开口,许鹤庭已经等不及先抢了过去。
“陛下明明答应过只要把那孩子交给你处置,就留乐筠一命,如今又要留难是为什么?”
谁知道傅涟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斜倚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觑着不声不吭的许雁庭。
许鹤庭这可没了辙,要在从前还能上去就是两拳跟这小子过过招,可现在人家是皇帝了,又是他大哥的心上人,虽然这会子互不理睬呢,可小两口耍花腔嘛还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能有多大的事儿。
因此便没好气地用手肘子捅了捅他大哥的腰。
“你可是答应我来帮忙的,这会儿倒是说话啊!可别惹恼了人家反而害了阿筠。”
许雁庭看着傻里傻气的二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傅涟虽说喜怒无常,却是个君子一诺的人物,再说君无戏言,早前当着他的面答应了放走乐筠,现在又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呢?
招他入宫恐怕有别的意思,自己答应陪他来这一趟一来是拗不过他的牛性子,二来也是给自己个台阶下,进宫来看看傅涟,或许还能见上孩子一面。
而且早几天听说他夜里总睡不好,偶尔喊腰疼,恐怕是当初野外产子产后失调的后遗症,这几天春雨绵绵天气潮湿,想必够他受的。
短暂的走神被他二弟许鹤庭刻意的干咳声打断,许雁庭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傅涟调侃的眼神。
“有饶陛下安寝,微臣万死。”
傅涟鼻孔里哼了一声,“大司马雄才伟略乃国之栋梁,朕怎么舍得让你死?”
许雁庭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恕微臣斗胆揣测圣意,不知陛下召见乐筠所为何事,可是逆贼傅鸿有了消息?”
傅涟不置可否地喝了口茶,“总之不会要他的命就是,你们要是真心关怀许凤庭,朕劝你们早点把乐筠带到朕面前来。”
一句话说得弟兄两个面面相觑,乐筠和凤庭的下落能有什么关系?
不过疑惑归疑惑,傅涟的这句话在兄弟两个的心里还是起了极大的作用,在确信乐筠生命无虞的前提下,许鹤庭连夜出城赶往他的住处接人去了。
看着二弟匆匆离去的背影,许雁庭本应一同退下,却不知怎么就是挪不动步子。
傅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便是把人接来也得明日进宫了,莫非大司马心系爱弟,执意杵在这儿逼着朕连夜办公不成?”
许雁庭见他有意歪曲不由摇头苦笑,“微臣不敢,微臣告退,请陛下保重龙体。”
傅涟总算沉下了脸,眼看着许雁庭一条腿已经迈出了大门方咬牙切齿扬声恨道,“今晚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槛,回头我就掐死你儿子!”
男人的背影果然顿住,守在寝宫门外的四名近侍识趣地碎步上前,悄无声息地将寝宫大门在许雁庭面前悠然合上。
许雁庭望着眼前封闭的两扇大门恨声叹了口气,“当初是你舍不得你的江山离我而去,如今总算君临天下,又有儿子,当初委曲求全找我接种的目的可不都达到了?这会儿我还不走,难道还留在这儿碍你的眼么?”
说完这话本来以为会激怒傅涟恶狠狠反唇相讥,却没想到等了半晌竟毫无反应,忍不住回头一看,却见傅涟低着头伏在案上,一手紧紧撑住后腰,双肩微微耸动,看起来颇为痛苦的样子。
忙快步走上去一把扶住他,二话不说就在他后腰上轻轻揉捏起来。
傅涟因方才抱孩子抱得久了些牵动了腰疼的毛病,这会儿腰上火辣辣地就跟要折了似地,哪里还有心思跟许雁庭斗嘴皮子,只好依在他身上借力坐稳,在他的按摩□上也确实稍微好了些方气喘吁吁道:“扶我到床上去,我坐不住了。”
这是傅涟除了生产之时第一次在许雁庭面前示弱,许雁庭看着他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色心里也不好过,忙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就朝床榻走去。
傅涟也不挣扎,反而一反常态安安静静待在他怀里。
许雁庭将人在床上安置好之后便手脚利落地打了热水绞了热帕子,跟着便开始解他身上繁复华丽的龙袍。
傅涟也由着他去,直到热乎乎的帕子贴在冷飕飕酸痛难忍的后腰上,他才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这么简单的法子,怎么御医居然没有想到?
许雁庭看着他脸上古怪的神情似乎能看穿他的想法似的放重了手劲在他腰上用力捏了一把,“你这样一味逞强,除了小灵子,还有谁知道陛下龙体不适?便是小灵子你也不许他挨你的身子,白白自己受折磨不是?”
傅涟趴在枕上不满了哼哼了两声,原来跟小灵子互通消息呢,总算他还有良心。
如此反复热敷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许雁庭还要去换热水,却被傅涟一把拉住了手腕。
“罢了,好多了,你歇歇吧,满头的汗。”
话里带着关怀,人却不肯抬头看他,还是固执地垂着头倒好像跟他的手腕在说话似的。
许雁庭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道他就是这么个别扭的人了不是,何必在这上头较劲。
因此便又在他床头的矮凳上坐下,傅涟这会儿倒乖,一声不吭地凑近过来将脸颊埋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半晌方带着委屈喃喃道:“要我怎样你才肯放开心结?”
许雁庭闭上眼不说话,专心感受着掌心里光滑的肌肤和那人脸上炽热的温度,终究忍不住,俯□勾着他的脖子便用力吻了下去。
傅涟也不服软,当即毫无顾忌地撑起身子回应他,反倒是许雁庭担心他的老腰受不住这么折腾而腾出手来一把稳稳搂在他的腰上。
第二天大清早许鹤庭果然带着乐筠进了宫,一看他大哥也在,还仍旧穿着昨晚入宫时穿的衣裳,当即心里便明白了三两分,越发对乐筠的性命放心起来。
都说那啥阴阳调和嘛,傅涟有了孩子他爸的滋润,这龙心大悦什么的,总不会再阴暗到说杀人就杀人了吧。
乐筠虽然落魄,毕竟伴在傅鸿身边多年,见了傅涟也面无惧色,镇定自若地行过礼后便不卑不亢地退立一边,丝毫没有俘虏降臣常有的畏缩。
傅涟果然并未计较他的自持,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开口便道:“傅鸿已经走投无路,你说他最有可能逃去哪里?”
别说乐筠,就连许家兄弟也不由脸上一愣,本以为这新皇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才叫乐筠来的,没想到竟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
乐筠沉默片刻后老老实实给傅涟磕了个头,“傅鸿不告而别,并未留下任何音信。”
傅涟这会儿功夫倒一反常态好像格外有耐性似地对乐筠循循善诱起来,“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在哪里还有根基,哪里还有后路,你不会一丝不察吧?要是你说出来,我便杀了傅鸿这负心人给你出口气,要是你不说,那便让许凤庭那假道学去死,替我出口气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