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20)

“…”申念初总觉左婷在后面看着，不好动作太大，“你瞎说什么？！”
“我哪句瞎说？”韦笙语气满是笑意，想来心情甚佳，“我警告你，你别给我来那套…别跟我说左婷不错很适合我，也别跟我说我们俩吃饭你跟着不合适…”
“…”
“还有，你也别跟我说多花心思再她身上…这一类的话你都趁早给我咽到肚子里！”
“…”两人在一把伞下共享一处狭小的空间，彼此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颊上，隐隐的湿气让这下雨天更为暧昧。韦笙的右肩与申念初的左肩都被雨水打湿，两人因此靠的更紧…
申念初的余光扫过韦笙的侧脸，心中感慨：若是这再活一次的机会从大一开始，所有的事情会不会变化更大？若他没有偷拍韦笙，是不是两人就此成为陌路，再无任何交集？
若真是那样…左婷对韦笙来说倒也合适、郎才女貌，可申念初的心里萌生出些阴影，其中一个声音在叫嚣并不想让这一切的可能都成真。

韦笙见他不吭声，自顾自继续道，“被我说中了是吧？我就知道你那眼神肯定是想说这些…”
“…”
“这种烂借口我早几年就不说了，你别在我这里班门弄斧…听见了没？！”
“…”申念初被他这‘揶揄’呛的说不出话，张着嘴愣了几秒才接话，“我没准备这么说，她和你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准备这么说正好…”韦笙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又说，“你要是真敢说，小心我当街掐死你。这种话我听了不舒服，你要是说完自己舒服，那我更不舒服！所以你别故意给我找不痛快，听见了吗？！”
申念初心里不知怎么个感觉，小声嘟囔说了一句，“她明明很喜欢你…”
“不用你说，我又不是没长眼睛。”韦笙自然不否认，清了清嗓子补了一句，“但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你不用操心。”
“…”申念初忽然想起左婷说两人是初恋，还想起在不久的未来可能会出现的那个拥抱…一瞬间，他侧头看向韦笙，心中升起些难以自制的想法：火灾之前他只见过左婷一次，那一次还是意外撞见并非面对面…是不是韦笙在悄无声息之间便解决了这些事，是不是他看到的也许不一定是他以为的那样？
“干嘛？不信我？”韦笙撑着伞的手臂轻轻碰了下申念初，“怎么不说话？”
申念初摇摇头，“没有，我…就是饿了。”
“饿了？”韦笙显然觉得话题生硬不买账，低声嘟囔一句，“骗子…”
28
走进日料店，韦笙驾轻就熟的点餐，左婷拿起酒水单饶有兴致点了瓶清酒。
“你少喝点...一个姑娘家，走哪儿都喝酒像什么样子？”韦笙拿过左婷手里的酒杯，替他一饮而尽很是无奈，“跟别人喝酒出点事儿，怎么办？”
“我能跟谁喝？”左婷脸颊泛红，眯着眼睛拿回自己的酒杯，“我十几岁就跟着你喝酒，你还好意思说我？”
“你坐好，”韦笙扶着她起身，移动屁股拉开距离，“你能喝多少我能不知道，少装醉…”
“我不跟你说了…”左婷微醺显得更为可爱，转头看向一旁的申念初道，“笙哥平时是不是很讨人厌？”
“…”申念初一惊，‘是’与‘不是’都显得很不合适。
左婷瞧他为难，笑着接话道，“我知道你不敢说他这人讨厌，我不为难你了。”
“等等…”韦笙抬起头看着申念初，扬起眉毛刨根问底，“你说我哪儿讨人厌？怎么就让你为难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申念初无奈摇头，不想插足进入这战火，“我说了不算。”
“你说的怎么不算？”韦笙给自己倒了杯酒，“我就要你说，我哪儿讨人厌？！”
清酒上头，左婷眉眼带笑。
她瞅着韦笙说话，起身便走到申念初旁边坐下，“你看看他是不是很讨人厌？”
“有点…”申念初小声嘟囔。
左婷作势点头，“我跟你说说笙哥以前的事情吧…他以前更讨人厌。”
“…”申念初下意识看向韦笙，不知应怎么接话。
他虽然喝了几杯，但脑子很是清醒。看着左婷这样子，申念初心中太过清楚那不痛快的感觉。
左婷反复多次来找韦笙，无非是想要有个好结果，连申念初都可以看出的感情想必已经持续了很多年…求而不得的苦恼，申念初不敢说自己感同身受，可他却很理解左婷这想要宣泄的心情。

“你看他做什么？”左婷给申念初倒了杯酒，嘴里继续唠叨，“笙哥这个人就是欺软怕硬，你听他的他就会觉得你应该听他的，你不反抗他就觉得所有事情他都是对的，他欺负你也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申念初在心里说了声赞同：韦笙就是这样的人。想来相识的时间还是给予彼此存量，‘互相了解’便是在这时间盈余中产生出来。申念初余光扫了韦笙，“我在给他拍广告片，肯定要听他的。”
“我说的不是这些…”左婷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借着微光笑意盈盈，“你别看笙哥现在一本正经，开公司盖房子做生意…他高中的时候和姜远两个人出了名的坏，我们这圈子里没人愿意和他们俩玩。”说完，左婷反应了一下又补充，“姜远你可能不知道，就是个从高中开始就没个正行、天天勾搭老男人的人。”
“…”申念初自然知道姜远，但左婷这么说他也不好反驳，只得看着她点了点头。
“至于笙哥，他高中开始就逃课，”左婷说着便与韦笙对视，嘟着嘴愈演愈烈，“那时候我帮他和姜远拿书包，给他们抄作业，跟在他们俩身后…”
“左婷…”韦笙皱眉有些无奈，嫌她莫名其妙将‘黑历史’说给申念初，“想喝酒你就多喝点，但你喝多了别瞎说话，祸从口出。”
“我哪句瞎说，你怕什么？”左婷像是找到了韦笙的软肋，扬起眉毛很是兴奋。她大抵并未思考韦笙与申念初的关系，毕竟韦笙这人与同性扯不上半点关系。左婷的依恋寻不到注意力，因此变得有些锐利，带着点对韦笙的刺探，“怎么不能说？怕在你员工面前丢人？”
“…”韦笙盯着左婷沉默许久，眼神接着飘向申念初。最终，他什么话都没说，像是对眼前的‘残局’无力回天。

左婷的这些话不知在心中憋了多久，她不在乎申念初的反应，单单寻个发泄的出口。她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问申念初，“你现在怎么帮笙哥拍广告了？那你还要给他打扫卫生？”
“需要，我…”申念初犹豫了一下，避重就轻道，“我缺钱，都是打工赚钱。”
韦笙移动视线与申念初对视，对着答案很是不满意，奈何申念初话已说出口，实在不好发作，“我去结账，你们俩等会儿。”
韦笙起身，左婷便拉着申念初收拾东西，“咱们在外面等他吧。”
申念初点头后便跟着左婷出门，一场及时雨过去，空气中弥漫着水汽。
“我问你啊，”左婷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小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问过你，有没有在笙哥那里见过别的女生？”
“…”申念初一阵尴尬，下意识点点头，随即又连忙开口，“我记得你问了，但我没看到。”
“真的没有吗？”左婷皱着眉，见韦笙结账出来，主动拉着申念初往前走，“你不能骗我啊…我总觉得笙哥回来的这几个月遇到了什么人，否则他不可能咬定对我说‘不可能’。”
“…”申念初回头看了跟在身后的韦笙，“我…”
“我从小就喜欢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左婷叹了口气，转头与申念初对视，“我人生第一次恋爱就是和他，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分开之后我试过和别人在一起，但我就是一直喜欢他，忘不掉他…”
左婷说的动情，申念初却很难开口接话。那大约是种被唤作‘嫉妒’的情绪在作祟，申念初嫉妒左婷可以这样简单直接的将他对韦笙的情感表达出来，好的、坏的…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同情我，”左婷清了清嗓子，转头看了一眼韦笙后对申念初说，“笙哥…他小时候出过事情，从那之后就对自己的生活很保护，很多自己的事情都不让别人知道，生活圈子也不希望有交集…他要是身边有个别人，也只有你…”左婷沉默几秒，换了个说法，“你要是在他家里看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女生的东西，能不能告诉我？”
申念初对上左婷的视线…明白了，合着前面说了这么多是想让申念初替她看着点韦笙。想来韦笙的藏着掖着不止是针对申念初，他周围的朋友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态度，“那个…他家里，”申念初想了想，心里有些纠结的说，“我看有些女性的东西，但应该不是过夜的女生留下的…”
“我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些亲戚留下的…”左婷叹了口气，像是找借口说服申念初一般故意‘卖惨’，“你不知道笙哥有多欺负人，我叫他‘笙哥’，他跟我说…他没遇到想过一辈子的人之前可以让我这么叫，要是他遇到了，就让我换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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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遇到想过一辈子的人之前可以让我这么叫，要是他遇到了，就让我换个称呼。”
“…不就是一个称呼吗？”申念初下意识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哪有…那么重要？”
“你看笙哥成天在外面玩儿，但他这个人特别老土，”左婷轻哼一句，“他从小就说只有他对象才能管他叫‘哥’，我也是因为他这么说，心里气不过才非要这么叫他。”
印象中申念初几年都对着韦笙叫‘笙哥’，却没想到还有这般从未说出口的念头，“他…”
左婷的酒意上来，滔滔不绝继续说着，“其实笙哥也不是真的坏，他至少没骗过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他身边，他很努力用不让我误会的方式对我好，他也从来不处那种不认真的对象…但我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他能给我的这些对我来说都还不够。”
“...”申念初此时千回百转的心思都无从表达，他下意识又回头看向韦笙。只见韦笙拿着两把伞跟在后面，随手点了根烟，目光始终绕着申念初。
“其实，我能感觉到用不了多久笙哥就会跟我说，让我别再这么叫他…我就是想知道那是个什么样子的女生。”左婷一边说话一边叹气，眼中添上了些水汽，“我绝对不会放弃笙哥，我就是想知道我的对手比我好在哪里。”
“…”申念初有些后悔，听了左婷这些话难以平静：左婷的感情真挚热烈，看着韦笙的眼睛也纯粹动人。这么多年她也是遍体鳞伤的样子，看着让人无奈心酸。
眼瞅着两人走到了韦笙的办公室，左婷远远瞧见自家司机在路边等候，索性对申念初又道了一句，“一切都拜托你了！”
“这件事…”申念初皱眉，实在无法答应。
左婷回头与他对视，没有多想，“谢谢。”

左婷摇摇晃晃上车离开，留下韦笙与申念初站在路边。
韦笙看着车走远，转头问申念初，“她为什么谢谢你啊？”
“她…”申念初叹气，心里一股不舒坦，“她让我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