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19)

来回这么一折腾，只怕得晚上10点多才能结束。
“看你拍得起劲…”
“刚好我等会儿要回去工作室，”申念初作为一个实习生，实在不好再耽误正式员工的时间，“要不我把设备拿回去工作室，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没关系，我…”
“您先回去吧，反正我也顺路。”
同事见他再三强调，索性点点头，“谢了。”
“没什么。”
同事收拾东西刚刚离开，申念初的背后便响起了韦笙的声音，“你为什么要回一趟工作室？”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申念初弯腰将地上的设备收拾起来，放进盒子里后又说，“你怎么到这个时间还没走？”
“我自己的公司，我正大光明的听。”韦笙走到申念初旁边，拉开凳子坐下后看着他的眼睛，“至于我怎么这个时间还没走…这不是得问你吗？你怎么到了这时间还没忙完？”

申念初一周有三天下午在韦笙的办公室，韦笙的秘书全力配合，其中一项工作便是将韦老板外出的时间尽量与这三天下午错开。韦笙最初不着痕迹的等申念初忙完，装作凑巧要离开的样子送他回家。
申念初开学之后时常回家，一是在母亲不需要工作的时候陪陪母亲，还有就是几年没有住宿舍，一时间很不适应几个人挤在一起。韦笙的要求让申念初有些为难，他实在不想母亲看到有个男人开车送他，因而拒绝了韦笙两次。
韦笙这闭门羹吃饱喝足，心思一沉便放弃了‘友善’的邀约。申念初搭乘公交回家，韦笙便开车跟着，光是私家车跑公交车道的罚单就没少开。
申念初满心无奈，提前好几站下车后敲了敲韦笙的车窗，“你到底想做什么？”
“送你回家，”韦笙摇下玻璃，靠着椅背满眼胜利，“我就准备送你到公交车站，看你下车我就掉头。”
“…”申念初拗不过他，揉着太阳穴很是无奈，“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意义，”韦笙耸肩，轻笑着又补了一句，“我就是看你从我公司直接回家心里高兴。”
“这有什么高兴的？”
“你不回去学校我就高兴。”
“…”对话到此，申念初自然听得明白。
韦笙总会若有似无的提起申念初‘喜欢’的人，点到即止从不可以追问，像是给申念初留下了足够的空间考量自己的感情。彼时两人从一开始便靠的太近，进而彼此间的距离有时会让申念初感到无所适从；此刻因距离刻意被拉开，韦笙提供的空间就像缓冲地带般让申念初感到从容。
迥异而平衡的悖论，申念初夹在其中却不知下一步应该往哪里走。他无奈叹了口气，走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还有几站路，麻烦你了。”
“不麻烦。”
自打那天开始，但凡申念初出现在韦笙的办公室，后者便无一例外坐镇办公室。申念初偷跑过一次，结果可想而知，定然被韦笙抓个正着。折腾几次他也累了，对韦笙的行为也放弃了抵抗。
韦笙的身上带着申念初难以理解的热情，他曾想这冲动在不断的拒绝下便会淡下去，可谁知韦大少爷营造出另一种诡异的状态：申念初不断抗拒，心里却难以控制的思索，甚至带着期待…韦笙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申念初主动提出帮同事将设备送回工作室，韦笙自当‘保驾护航’。他才将车开到工作室门口，远远便瞧见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马路对面。
“看什么呢？”申念初解开安全带，“我去放东西，你跟我进去还是留在车里？”
那黑色越野车韦笙认识，姜远…在工作室里？“我跟你进去吧。”韦笙下车，随即跟着申念初朝着工作室门口走去。
接近10点的工作室已经大门紧逼，申念初拿出门卡开门，随即打开走廊的灯。设备室在走廊的尽头，申念初顺着灯光便往前走。
走出没几步，他忽然看向左手边的办公室。办公室为大屋套小屋，申念初平时背对着门坐在角落，而那小房间则属于戎松岳。
“老板办公室的灯亮着？”申念初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韦笙。小屋的门开了个缝，微光打在地面上形成黄色斑纹。
屋里突然响起了‘叮咚’声，申念初一怔，下一秒便被韦笙捂住嘴巴，“别出声。”
韦笙朝前走了几步，就着门缝向里看了看。果然…与他猜想的分毫不差。他转头对申念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放了东西离开。
“里面有什么？”
韦笙无奈摇头，侧开身子让他自己瞧。
申念初远远瞅了一眼，看不清具体是谁却可以分辨两具身体紧紧相连。只见被肏的那一方躺在桌子上，另一个人站在桌子旁辛勤耕作。申念初下意识张大嘴巴，余光扫了韦笙一眼。
“赶紧放设备。”韦笙面不改色，低声说了一句。
申念初转头朝着设备室去，放下东西后立即离开，片刻都没有停留。
出了工作室，申念初舔着嘴唇有些尴尬，“应该是老板？”
“你说躺着的，还是站着的？”韦笙玩味一下，指着不远处的黑色越野车道，“躺着的那个是谁我不确定，站着的人你肯定认识。”
申念初瞅了半天，“姜远？”
“你刚刚慌什么？”韦笙故意开玩笑，“多大年纪的人了，看到个限制级有什么大不了的阿？”
“…”申念初很是无奈，那画面不至于让他‘慌张’，只是这20岁的身体受不了刺激，本能不舒坦。
“要不，试试？”
“…”申念初懒得与他多说，走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
戎松岳的事情申念初大体清楚，其中必然没有任何关于姜远的片断…可此时…
这再一次的机会给了申念初很多东西，同时也改变了身边的人，戎松岳与姜远的相遇便是最有力的证据。戎松岳经历过很多人，始终无法忘记心里记挂的唯一…不知姜远会不会成为那个改变他命运的人，亦或者，姜远也不过是那花名册上的又一个人罢了？
申念初下意识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韦笙，不禁思考：既然他无法从韦笙身边彻底离开，那有没有可能再走进一次呢？
“怎么了？”韦笙透过后视镜瞥向申念初，“想说什么？”
“姜远和老板的事情，你知道吗？”
“不知道，”韦笙摇头，随即补充了一句，“之前姜远给我打电话说想投资你们工作室，我没具体问…细节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申念初忽然想起姜远说过的那些‘玩玩儿’的话，只怕老板也只是花名册上的一个名字罢了。戎松岳看过那么多人，这一点不会分不清。
两人的结局怕也早就注定好了…明知结局而为之？
不应该有人这么傻。戎松岳不会，申念初…也不应该！
27
工作室里‘现场’之后的一段时间，申念初不是在学校便是去韦笙的公司。忙碌之余便想不起这事情，他全身心投入广告的拍摄，跟着工作室其他同事学了不少课本上没有的东西。
“其实，这个镜头我觉得再拉远一些会更好…”同事指着屏幕对申念初说，接着又指了指走廊，“这片区域比较敞亮。”
“嗯，我们再试试。”申念初点头，随后重新开机。
“怎么是你？”正当申念初聚精会神操作着手里的机器，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你怎么…”
申念初转过头，对上左婷的眼睛。左婷穿着一件快到脚踝的吊带长裙，外面套着一件轻薄风衣，长发散落于肩头尽显气质的同时还有这别样的俏皮。
左婷冲着他勾起嘴角，“我刚刚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恩…”申念初放下手里的机器，对着左婷尴尬的笑了笑。
“你在拍什么？”左婷凑到摄像机旁边，扬起眉毛瞅了瞅，“让我看看？“
申念初点开屏幕，“就是个广告。”
“…”左婷疑惑了几秒，嘴里嘟囔，“我以为你…”她的话说到一半，目光则飘向申念初的背后，随即高兴起来，“笙哥，你忙完了吗？”
“你怎么过来了？”韦笙瞅了左婷一眼，余光又看向申念初。
左婷靠近韦笙两步，自顾自抓住他的手臂，“这个时间当然是过来找你吃晚饭！”说着，左婷便将韦笙手里的文件拿过来，交给一旁的助手，“跟我走吧。”
“这才几点钟…”韦笙皱眉看向手机，一瞧才发现已经六点多了。
左婷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到吃饭时间了吧…”说完她扯着韦笙的手往电梯的方向去，“你想吃什么？”
韦笙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申念初，凑巧瞧见申念初也瞅着他。四目相对，率先移开的自然是那自以为不应在场的人。申念初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机器上，转头对一旁的同事道，“刚刚那个镜头，咱们趁着大家下班的时间，再…”
“一起来吧。”韦笙打算申念初的话，抬手轻拍他的后背，“你也忙了一下午了。”
申念初心底有些犹豫，下意识不敢，更加不愿去看左婷，“不用了，我等会儿…”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韦笙捏着申念初的后颈，拽着他便往前走，“让你去吃饭，还能害你不成？！”说完，韦笙还不忘站在一旁的那个同事，“要不一起来？”
“不了，韦总。我老婆做了饭在家等我…”
“幸福！”韦笙捏着申念初的手指稍稍用力，像是故意在暗示他，“有人给做饭真是幸福！”
“还行。”
韦笙勾起嘴角，“那就不强人所难了。”说完，他拉着申念初继续往前走。
左婷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发呆，缓过神后才皱眉跟上韦笙的脚步。

10月的傍晚已经开始有凉意，三人走到办公室门口才发现，就左婷这一进一出的功夫便下雨了。天公不作美，雨下的不大却淅淅沥沥很是压抑。
韦笙回头看向大厅前台，走过去询问借伞。正值下班时间，整栋大楼的人都因下雨而借伞，前台旁的架子上此时只剩下两把。韦笙拿过伞走到左婷身边，递给她一把后开口道，“要不我去开车？省的淋雨？”
“你看看门口那么多车，开出这条路都饿死了…”左婷朝门外望了望，转头对韦笙道，“咱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吃饭吧，吃完饭过了高峰期你在回来开车。”
“那也行。”韦笙平日也是一个人吃饭，遇到申念初帮他打扫房间的时候便一起解决，“吃什么？”
“去吃日料？我知道这附近有家还不错的日料店。”左婷一边说一边看向申念初，“可以吗？”
申念初跟这两个人呆在一起便觉得不舒服，谈不上的别扭，“我都可以。”
左婷点点头，笑着打开伞后冲韦笙说，“你手里的那把伞给他啊，咱们俩用一把。”
申念初有些后悔没有在韦笙开口的那一刻便拒绝他一起吃晚饭的邀请，他主动拿过韦笙手里的伞，二话不说率先撑开走进雨里。

“往哪儿走你知道吗？”韦笙一把抓住申念初的手臂，盯着申念初很是无奈。他用另一只手拿过雨伞，转而对左婷道，“这下雨天路上脏，我跟他挤挤就成，省的弄湿你的衣服。”说完，韦笙主动伸手揽住申念初的肩膀，抬脚便往前走。
市中心的街道狭窄，人行道更是因为高峰期而满是路人。申念初与韦笙走在前面开路，而左婷始终跟在两人身后。
“你这一副什么表情？”韦笙压低声音问申念初，侧头凑近又道了一句，“不高兴有女生来找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