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神探凭亿近人(311)
还来不及说什么,集合铃就响了,简若沉一手将头发往后捋,顺势将警帽一扣,拍拍龚睿明肩膀道:“走了。”
他也紧张,也兴奋激动,但真到了楼下,端起礼宾枪的那一刻却出奇的冷静。
老金店杀劫匪的时候他都没怕过,难道还会害怕一个小小的毕业仪式?
香江,6月的阳光已经很毒了,洒下来,照在每一个人身上,散发出由内而外的热。
关应钧级别够高,他坐在第一排,眼神死死锁住了第一方队里打头的人。
简若沉长大也长高了,身板挺得笔直,警帽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的反射下显现出一抹澄金的色彩。
他面上毫无笑意,端正极了,学警的方队里,只有他的胸口别着4枚荧光闪闪的勋章,比边上军械法证科总警司别的还要多。
整整6个月的思念,犹如实质一般叫人浑身发烫。
关应钧眼里,只剩下了简若沉。
其他人,其他色彩似乎就这么远去了,他只能看到简若沉走到自己面前,定住,然后敬礼。
负责升旗的学警上前,所有警员起立时,关应钧还牢牢盯着简若沉。
简若沉好似有点太热了,双颊升起潮红,两瓣藕色的嘴唇开合,好似唱了英国国歌。
但脖颈却没有发力,喉结也没有动,关应钧知道他没有唱。
简若沉绝不会唱殖民者的国歌,他的信仰坚如磐石,让人心折。
升完旗,勒金文上台讲话。
他身着白色短袖警服,站在高台,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几乎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能听见勒金文威严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来:
“学警们、教官们。在嘉木繁荫的六月,我们隆重举行毕业典礼,共同见证69名警察完成了他们的学业……过去几年中,香江经历过多起危害公共安全的恶性事件,有些人,为了一己私欲撺掇他人犯罪,危害民众安全。”
“在香江治安面对巨大威胁时,你们仍然坚定地选择成为一名警察,已经充分展现了你们的社会担当,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
“……愿诸位毕业生明辨是非,心存正义,智勇双全。用智慧和勇气去承担你们的责任。”
“祝各位前程似锦。”
简若沉抬手鼓掌,他看向勒金文,敏锐地察觉到勒金文竟看着他眨了眨眼。
一副俏皮老叔的样子。
简若沉站了这么一会儿,面颊和脊背就湿透了,他抿着嘴唇,压下了唇边的笑意。
会操老师在上面主持,宣读优秀毕业生代表名单。
一个班一个,这届警校总共四个班,其中一个是女警班。
他念完,朗声道:“下面请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
简若沉在掌声中一步步踩上高台。
他看向写好的致辞,胸膛中涌现出一股炙热澎湃的感情。
他讲话时有些耳鸣,只觉得很热,太阳在眼前形成一抹白色的光晕,这些已经写就的文字太含蓄,太保守,太规矩,似乎不足以倾诉内心的展望。
简若沉内心百般激昂,但语调却平稳,“……我代表所有毕业生宣誓:忠于法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服务人民、捍卫政治安全、维护社会安定、保障人民安宁。”
“愿我们坚守本心,砥砺前行、”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难免让人觉得有点儿形式主义。
但是简若沉说,格外令人信服。
因为他过去三年多就是这么做的,那四枚足以当做证据的勋章就在他胸前闪闪发光。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说出这句话了。
龚睿明在下面看着,热血沸腾,恨不得明天就冲去香江皇家警署大干一场。
好多人哭了。
香江是英式教育,很多人没经历过这么军事化的教育,所有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对抗教官,一人放风,其余人溜去小卖部买零食的小动作都弄出来过。
临到头要分别,才生出许多不舍,几乎所有人都湿了眼眶。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龚睿明噙在眼眶里的泪一下子落下来,砸在地上,他扑到简若沉身边,抓着他的手又哭又笑:“你今天真是太帅了。可惜我们不能一开始就一起共事。”
有龚睿明打头,一群热乎乎的男人立刻将简若沉团团围起。
本来夏天就热。
简若沉不得不摘下帽子夹在肘部,安慰道:“都在香江,一定还会再见的。”
“你升那么快,等我们进了警务处,你或许都成了一哥了。”龚睿明想想都觉得自己不争气。
怎么就没有像简若沉一样聪明的脑子?
简若沉就看着他笑,“哪儿有那么快,十年内能坐上就谢天谢地了,上面总不可能让一个30岁不到的毛头小子当一哥吧?”
众人一哽,齐齐道:“那不一定。”
龚睿明直言:“简sir,你对自己的影响力有点数吧,我觉得最多五年。”
简若沉就笑,没有接话。
那一头白金色头发许久不修剪,已经长得长了,几缕搭在耳后,剩下的因为戴了帽子,显得乱蓬蓬的,顶在脑袋上迎风招展,像一簇棉花糖机器里飘出的雪白糖絮。
他随便往后捋了捋,半点不在意形象,问:“拍照吗?”
“拍!”
一班12个人,勾肩搭背站到学校请来拍摄毕业照的照相师面前,纷纷将帽子脱下来,随手拿着,打闹谈笑时那拍照的师傅觉得有趣,就拍了几张,等他们板正站直了,又拍摄两张正经的。
这照片会由警校负责分类,寄回学生家里。
简若沉和每一个人好好拥抱道别。
关应钧站在观礼区看着,觉得那双眼睛格外亮,连热得潮红的脸也迷人。
简若沉与人道别完之后若有所感,一回头,就看见关应钧站在原地等他。
关应钧身边没什么人,勒金文倒被几位总警司团团围住,正在努力社交。
简若沉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两人定定对视一瞬,关应钧想问“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想问“你想不想我”。
他刚要张嘴,简若沉就对他伸出手,关应钧顿时不问了,前倾身体抱住简若沉,像是要一把将人揉进身体里合二为一。
“我好想你。”关应钧道。
“我也想你的。”简若沉低声道。
他把脸埋在关应钧肩颈处,脸上的汗蹭了人一脖子。
观礼之前都要掏纸巾另擦一遍椅子的关应钧这会儿好像没洁癖了,反而埋在简若沉脑袋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浓烈的柚子气味,掺杂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清浅甜味。
还是一样的味道。
关应钧吸过了,才含混道:“小骗子。没人管着你吃穿,在警校乐不思蜀了。”
简若沉嘴硬说没有,把关应钧放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一直抱着不太好。
两人目光相对一瞬,又轻轻挪开。
关应钧展开手,用行动问牵不牵,简若沉思索一瞬,还是摇了摇头。
这里这么多不认识的大佬,之后或许会在香江立法会碰上面,最近还是谨慎一点好。
他想着,却又勾了下关应钧的小拇指,“情况特殊,回家再说。”
关应钧多看他一眼,抬手搭在简若沉肩膀上,这实在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姿势,再保守的守旧派也挑不出错来。
他带着简若沉去找勒金文,两人作为小辈,又被想要恭维勒金文的人围起来夸了一通,直到一个小时之后才得空提行李箱回家。
离开宿舍之前,简若沉将被子包端起来,让关应钧拿去还,又顺路去小卖部买了一次食堂做的咸味麦饼,这才往校门口走。
离开时,简若沉又回头看了一眼。
关应钧摸他的脑袋:“等你做上一哥,年年都能来这里讲两次话。”
这话一下子就把离别的伤感冲淡了。
简若沉笑出声来。
他看到警校对面停着的那辆埃尔法,和手捧鲜花的罗叔,顿时将行李箱丢给关应钧,张开双臂飞奔而去,“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