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的黑历史(44)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脸色苍白,神容憔悴,嘴唇也是干裂的。她站在那里,抿了抿唇,想靠近却不敢,只得踌躇着站在原地,说:“哥,我知道错了,我想留下来照顾你。”
江衍看着她,没说话。
她继续说:“哥,你活不了几天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就不能让我陪陪你吗?”
江衍还是没说话。
她只好接着说:“哥,我真的很想你。”她咬了咬嘴唇,有血流出来,她抬手抹掉,又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揉掉,“你都要死了,还不原谅我吗?”
江衍终于开口:“周昀。”他声音很轻,轻得她快要听不到,“你回去吧,我不是很想看到你。”
周昀眼泪哗啦啦地掉下来。
江衍没再看她,闭上眼,气息安定。
周昀边哭边走向他:“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他们都说我有病,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病,所以不想看到我?”
她语气悲伤极了,拿着注射器的手却很稳当。
她走到床边,站定了,抬手就把注射器往江衍的脖子扎去。
注射器在距离皮肤仅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
江衍握住她的手,睁开眼,问:“你要干什么?”
“哥。”眼泪还在不停地流,鼻涕也在流,周昀却笑了,笑得既难看又诡异,“哥,早点死不好吗,再过几天,你会很痛苦的,我想提前送你上路。”
江衍伸出另一只手,夺走注射器,然后微一用力,比他还要更显得孱弱的周昀被推倒在地。
脑袋撞上床边,钝钝的疼。她捂住被撞到的地方,没再说话,只咬着唇,泪眼婆娑。
他垂眼看着她,冷淡地说:“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完,按了按钮,候在外面的周端立即进来把她带走。
被带出病房时,她回头,看了江衍一眼。
就见他坐在那里,明媚温暖的阳光笼罩着他,他身上却透着股沉沉的死气,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她张了张嘴,又喃喃地喊了句哥。
他没听到。
周昀被带走后,周家的元老们来了。一番嘘寒问暖后,元老们离去,许向林来了。
见江衍面露疲色,许向林简单说了两句就退出里间,和许笙去了外面说话。
“周家要开始大动荡了。”许向林点了烟,满心的愁绪,“你最近注意着点儿,别被人拿到什么把柄。”
许笙说:“我知道。”
许向林说:“我以前以为是周爷心老了,才想着收你当教子。结果,没想到啊,居然会是这样。”一根烟抽完,他又点了一根,夹在手里叹息着,“真是世事难料。”
手段再厉害、地位再高,也终究难逃一死。
更何况是周舶?
和儿子你一根我一根地抽了半包烟,许向林拍拍他肩膀,走了。
许笙坐着没动,等魏崇旭来。
没多久,魏崇旭来了。
和他一起来的是魏家的老太爷,还有老太太。
几人进了里间,江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们没敢出声打扰,老太太也只得无声地流着泪,给江衍掖了被角,擦着眼泪出去。
“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和我说。”魏崇旭也拿了烟抽,整个外间都烟雾缭绕的,模糊得看不清人的表情,只能听见人的话,“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你打个电话,我立即过来。”
许笙应下,过了会儿把人送走。
临走时,老太爷终于说道:“小笙啊,好好干,别让你教父失望。”
许笙说我知道。
老太太没说什么,只流着泪抱他,然后抹着泪走了。
到此为止,后面再想来探望的人,许笙全给拒了。
他坐在病床前,日复一日地看着江衍,看他近似于昏迷的睡觉,看他病痛发作时痛苦的隐忍,看他清醒时候的雷霆手段,轻轻松松地就把那些试图咬周家一口的势力死死按下去。他在电话里听魏崇旭感慨地说周爷还是宝刀未老,这才是真正的教父,他握紧手指,自虐般地让自己不要在江衍面前流泪。
哪里是宝刀未老?
其实是宝刀已老,马上就要断了。
江衍一直和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
再说了,江衍还没死呢,他流泪给谁看?
许笙眨眨眼,默默等待最后一天的到来。
那天很快就来了。
快到中秋,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许笙像平常一样醒来,正要和江衍说早安,就发现身边的人这回是真正的昏迷,没像平时那样喊几声就能醒。
他慌忙叫了医生。
江衍被推进手术室抢救。
过了足足六个小时,医生们才从里面出来。
他们刚出来,就把江衍转进ICU里,然后给许笙下达了病危通知,和他聊了很久,请他做好心理准备的同时,也请他和病人好好把握最后的相处时间。
“周爷想安乐。”主治医师叹息着说道,“周少,我们也无能为力。”
许笙摇头,语气平静地说没事。
他在长椅上坐了会儿,和周端一起换上无菌服,进ICU看江衍。
就见江衍已经醒了,正坐着看向哪里,无意识地发呆。
周端喊他:“周爷。”
他回神,转过头来,招了招手,示意周端过来。
周端过去了。
然后毫无意外的,江衍和他说起遗嘱的事,又说起周家,最后请求周端继续留在周家,给许笙当私人保镖。
“他是除了你之外,我最放不下的人了。”他轻声地说,“你替我保护好他。”
周端低声应是。
江衍又说:“你和他好好过。等过几年,你要是累了,我给你留了一套房子,你可以和你妹妹一起住,然后娶个老婆,生几个小孩,周端,你会很幸福的。”
周端埋着头,没应声。
等江衍和他说完话,让许笙过来,他才低头出去,蹲在地上哭。
一米九的汉子哭成了个大傻逼。
哭声若有若无地传进ICU,许笙却好像没听到一样,坐在床边握着江衍的手,一遍遍地抚摸那瘦到青筋都凸出来的手背。
他不说话。
江衍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江衍才说:“把烟斗拿来。”
许笙自然是不准的。
江衍笑着说:“我都快死了,还不让我抽上一斗?”
许笙几乎是瞬间暴怒。
他死死咬着牙,艰难的,一字一句的:“不准说这样的话。”
他脸上的表情连路过窗户看进来的护士都觉得害怕。
守在外面的人无不战战兢兢,唯独江衍淡笑道:“就抽这最后一斗。抽完这一斗,我就再也不抽了。”
许笙终于点头。
他出去拿了烟斗,往里头装好烟斗丝,点燃了递给江衍。
丝丝缕缕的烟雾升腾而起,江衍眯着眼,慢慢抽了一口。
美妙,快活,神仙在世。
然而只抽了这一口,他就没再抽了。
他把烟斗拿在手里,慢慢躺下去,闭着眼说:“小笙,我很喜欢你。”
许笙说:“我也喜欢你。”
他说:“周家就交给你了。”
许笙说:“好。”
说到这里,他就没再说了,安静得仿佛睡着一样。
烟斗丝还在静静燃烧着,那显示着生命的仪器却发出“嘀”的一声长鸣。
“嘀——”
刹那间,时间停止,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许笙静坐良久,然后弯下腰,把床上的人抱进怀里。
他唇角动了动,露出一个笑容。
这样,你就是死在我怀里了。
……
周舶的葬礼举行得非常肃穆,且盛大。
葬礼上,除了宣读遗嘱,许笙也正式宣布改名为周笙,接任周家当家人,成为新一代教父。
前来吊唁的来宾们神色各异,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就听一阵喧哗响起,转头一看,周昀披头散发,满脸泪痕地跑了过来。
“哥,”她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不等等我,你怎么就不等等我。”
同样跪着的周笙没有转头,只语气淡淡道:“把她带走。”
这话一说,保镖们还没动手,来宾们却是齐齐一震,睁大眼看他。
他刚刚好像,好像……
周家元老们则畏惧地看着他。
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以前的许笙完全是伪装,他故意做出软弱可欺的模样来,以便在今日开始收网。
简直和周爷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周笙完美地让葬礼结束。
等人渐渐散了,他独自一人在墓前呆到天黑,才回了老宅。
他进了书房。
书房还和那个人在时一样,没多任何东西,也没少任何东西。
唯一少了的,就是那个人。
他坐下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硬皮笔记本,翻开来,里面有大半都是写了东西,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毅力能每天都写,还写了这么久。
他翻到空白的一页,拧开钢笔,呆坐很久,才用堪称漂亮的花体英文慢慢写道:
Solitude is your treasure,
I thank you for the pitying flow between your heads.
If I can get the flower I want in the dark,
I've been walking alone all my life,
I will be you.
I will be you.
第47章 皇月1
系统空间。
江衍在一片银白色里站了许久, 才问:“景祁有系统吗?”
正安静蜷缩在他脚边的小机器人摇了摇头。
“每结束一个世界后,景祁也能进系统空间休息?”
小机器人点了点头。
“他在哪里?”
“他在另一个地方,你看不到的。”系统答道, “宿主是有什么话想和他说吗?”
“嗯。”
“那宿主说吧, 我帮你传达。”
江衍说:“那请你转告他,我还活着。”
系统说:“好的, 请宿主稍等,我这就发给他。”
系统说着, 进入消息中心版面, 给在另一个系统空间里的景祁发了条消息, 说我家宿主说了,他还活着。
消息发出去,没过几秒钟, 系统就收到了回复。
它一看,“景祁:我知道了”。它眨眨眼,把这四个字念给它家宿主听。
江衍听了,沉默一瞬, 转身去睡觉。
这一睡就是一整天。
醒来后,也没做饭洗澡,他在床头坐了会儿, 发了会儿呆,又喝了杯水,才问下个世界是什么文。
系统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敢插科打诨, 老老实实答道:“《皇月》。”
《皇月》,五年前那一批的文,和《朝歌》一样是玄幻世界——曾经的江衍就是靠写玄幻一举成名的——大框架和具体设定不同,讲的是被流放的主角重出大陆,报仇雪恨、扬名立万的故事。
当然,主角还是个女的,叫苍月。
放在江衍身上,那就是性转成男的了。
系统说这回名字没改,他的新角色就叫苍月,因为苍月这个名可男可女,而且点题。
江衍没说什么,看完世界资料就让系统送他过去。
系统:“确认填坑,请宿主做好准备。
“开始进入第四篇坑文世界,倒计时五秒。五,四,三,二,一,进入成功。
“《皇月》剧情已经开始,请宿主认真扮演,完美达成让主角走上人生巅峰的填坑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