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喊我回家吃软饭了(173)
秦小满拍着小甜糕的背:“睡会儿觉吧。”
在杜衡怀里动来动去的二宝看着哥哥抿着小嘴,他伸手握住了哥哥的手:“不哭。”
马车方才驶出巷子拐角处,车队后头突然传来大喊声:“承意!”
“承意!”
澹策耳朵极好,闻声赶忙踩着杜衡的腿爬到了车帘子边,看到车队后头的人,立马就叠起了眉头。
承意也坐起了身子:“是谁啊?”
澹策凶巴巴:“坏人!”
“是云夺吗?”
每回云夺来家里找他顽,澹策就很不高兴,会简单说点话以后看着云夺叫他去家里顽就要说坏人。
他爬到车帘子边,回头一望,真的是云夺。
虽是同龄人,但小胖墩儿长得比承意高了大半个头,因为人圆滚滚的看着并不高。
夏天的时候他们躺在铺地的凉席上看着窗外的天空,碧蓝的天空上一团又一团的白云很慢很慢的飘过,承意觉得云夺就像天上的白云一样。
都是团团的,而且跑的慢。
但是今天云夺跟在马车后面却跑的非常快,他捧着个罐子,里面的水随着扯开的步子不断的在往外面洒。
承意害怕他摔倒,连忙叫停了马车。
小胖墩儿气喘吁吁的可算是追上了,他站在车窗边:“承意,这个送给你。”
承意看着双手捧上来的陶罐,里面装着两条红红的小锦鲤,和之前在云夺家里水缸里看见的一样。
“谢谢。”
他小心的接了下来。
“承意,再见。”
小胖墩声音小小的说了一声。
“再见,云夺。”
澹策在杜衡怀里叫,催促着:“走,走,走啦!”
马车车轴再次运转后,小胖墩又大声的说了三遍承意再见,直到马车消失在了眼睛里再也看不见。
.......
此去一路走官道,路面倒是还算平整,天气干爽也好赶路,只是怕孩子没有经过长途跋涉,车也不敢赶的太快。
到了午时天气炎热怕孩子受不了,尽可能都会寻茶棚或者阴凉的地方歇息一番。
才出县城的一日路上大抵都是见惯了的景色,没什么稀奇,倒是第二日路行远了,眺望山峦起伏,崇山峻岭让人心情十分开阔。
杜衡带着一家人在官道边的茶棚上歇脚,也给牛马喂喂草。
还有半日估摸就要进秋阳县的地界了,杜衡吃着粗茶,越是靠近秋阳县,心里越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来。
这些年对秋阳县的了解其实不算多,但秋阳二字总也能落进耳朵里。
昔年县里受灾,大批老百姓卖儿卖女远走他乡讨生活,科考之时,府城下的六个县城中举人数少有七八个,多则十余,唯独秋阳县一枝独秀独五人中举。
朝廷打仗,知府下巡,各县城铆足了劲儿把粮草攒齐,整治县里以应上查。又是秋阳县粮草欠缴,受知府直言批评责备。
就是平头老百姓听说秋阳二字也都直摇头,张嘴就要说一个贫字。
杜衡接任,无疑是接下了个烫手山芋。
家里人也都喜忧参半。
这般赴任,不免杜衡想起曾经自己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那会儿毛头小子初出茅庐,走进山区之时他心里既有着雄心壮志,见着土坯房和落后的面貌,顿时又心生忐忑起来。
想要大展拳脚,又害怕能力有限,治理不好一方土地。
任职以后,他睡的晚起的早,奔忙于所管辖的乡村各地,不敢有一丝停怠。
而今再度回头望,竟然已经是上十年前的事情,他颇有些觉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时下他再次做起了官,接手的依然是个穷寒贫地,只是心境却已经不似往昔,平和了许多。
“你这是甚么茶,入口涩嘴,简直难以下咽!”
忽然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杜衡的思绪。
“夫郎,我们这路边小茶棚做的都是小本生意,茶叶也次,只是给赶路人提供个歇脚喂马的地儿,味道自是比不得县城的茶肆酒楼。”
“我瞧着你们这就是看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仗着地势用烂茶昧人钱财。”
秦小满听着这刁人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不免也多看了一眼。
然则扫了一眼后顿时心情都差了不少。
“认识?”
杜衡看着人变了神色,不免疑惑。
“是坏叔叔。”
正在啃甜糕的承意听到声音也看了一眼,赶忙就躲到了杜衡怀里。
“那人姓云。”
秦小满同杜衡简单说了此人长嘴弄哭孩子的事。
杜衡听闻凝起眉头,搂着承意:“此人怎这般不知礼数,见其刁钻面孔,倒确是做的出这样事情的人。”
秦小满道:“罢了,咱们继续赶路吧。孩子看了都不喜。”
杜衡点了点头,抱着两个孩子回了马车上。
然则马车才启不过片刻,忽而有马车追了上来,在他们的马车前放慢了些步子,对面掀开车帘:“不知尊驾的车马队伍可是前往秋阳县?若是不妨同行一场,也能相互照应热闹。”
秦小满听到声音按住了杜衡,他一甩车帘,探出头去和云青文对上:“你要跟我们一道?行啊,正好一路上我嘴皮子都要寡了。”
“竟然是你!”
云青文看着这列车马队行李之多,前头还有勇武的家丁开道,还以为是甚么大户人家,见到看出来的脸,顿觉晦气。
“不是我你还想是谁?”
云青文冷嗤了一声:“好狗别挡道。”
言罢,甩上了车帘叫车夫快些,很快就跑到了秦家车队的前头。
杜衡道:“他是秋阳县人?”
“先前听街坊说他本是我们县城的人,后头看中了个读书人嫁到了秋阳县去,这两年倒是常有回来。”
杜衡诧异道:“他娘家与我们同在福积巷,虽不是门对门,怎的也不晓得我们此番前去秋阳县上任?”
“他历来是盛气凌人,街坊都不愿意同他闲说。也不晓得哪日出发的,不知咱们家的事也并不意外。”
杜衡应了一声。
很快此事就得到了解释,云青文原本赶在了前头的车马很快又落到了他们的后头。
此人是富贵娇养大的,坐个一个时辰的马车便受不住了,要下来休整一番,遇见茶棚店家都得前去试试,按照这般赶路,只怕是要十来日才能到秋阳县里。
杜衡倒是晓得云家是商家富户,在福积巷就属云家的宅子最大,将进四进的宅子,家里现在就只有老人家坐镇,子嗣都在外头跑生意。
像这样的人家自是不缺钱财消遣的,只是这云青文已经嫁了人,不知怎的还能在路上如此搓磨。
杜衡微思索了片刻就抛之脑后,别家的事情他才懒得过问探究。
车马很快进了秋阳县的地界,虽是山川依旧,但越是往秋阳县方向走,肉眼可见的荒凉了起来。
路遇的村庄房舍不多,且黑瓦房都是凤毛麟角,几乎都是土坯茅草房。
而今五月里正是庄稼郁郁葱葱一片盎然之景,乡野田间却是杂草横生,真正种上了庄稼的农田难寻几亩。
偶时从官路上经过的几个路人,衣衫褴褛的就连过了不少苦日子的秦小满都叠起眉头。
杜衡和秦小满的心里都不太好受。
马车悠悠行驶,抵达秋阳县时已经是四日以后了。
承意在马车上一直昏昏欲睡,这两日的胃口都不怎么好,人也焉儿了不少。
倒是年幼的澹策体格好,一路上叽叽咕咕,看着骑马相随的易炎很是兴奋,驾驾驾的想让易炎带他骑马。
秋阳县城门倒是同落霞县一般巍峨高大,只是进城以后方才知晓其中不同。
此时正是上午生意好做的时分,合该是小贩出摊热情叫卖,菜农运着田地里新摘取的蔬菜瓜果出售,来往繁杂最是热闹的时候。
然则城门进来的主街上人口稀疏,叫卖之人两手可数清,别说是推车摆摊的小贩少,就是沿街的商铺竟也好些关门闭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