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山寒[种田](156)
说完,他仿佛又觉得不妥,把绳子又从牛角上解下来,“做人也难,要是投胎不好,这辈子更苦。”
牛棚里很安静,老邢头的低语清晰可闻。
李青文看着,心生几分悲戚,想说两句话安慰都无法开口,就那么站着。
看到他落进来的影子,老邢头转头,问道:“小仔儿,你说做人好还是做牛好?”
李青文走进牛棚,半跪在地上,伸手轻抚着老牛的脑袋,道:“还是做人好些。”
老邢头把身上的旧衣服脱下来,盖在牛身上,道:“那就希望它下辈子做个衣食无忧的人。”
俩人守在牛身边,一点点的把盆里的米粥喂给它,待米粥见底,老牛也慢慢合上了眼睛。
很快便有人来抬牛,个个兴高采烈的,终于能吃一顿肉了。
老邢头蹲在地上没动,李青文问他们能不能把牛留下来,自己用别的肉换。
那些人认得李青文,知道他不缺野物,想了想,同意了,不过提前说好,分量可不能少于那头牛。
李青文同意了,领着他们去旁边的木棚,任官兵选里面挂着的肉。
这个时候,老邢头终于有了动作,他拎起铁锨离开了牛棚。
过了一会儿,伙房的人来了,他们只拿走了官兵挑出来的一半肉,剩下的又挂了回去。
晚些时候,老邢头满身泥土的回来了,李青文又去外头叫了几个人,特意待天色黑透了,才一同把老牛抬出去,埋在坑里。
李茂群给了老邢头拿了一坛酒过来。
老邢头刚闻了几口,就被李青文给抱走了,李茂群笑了,“这可不怪我。”
把酒拿走,李青文补了一桌好菜,吃完时间太晚了,他就睡在了营地中。
原本满满当当的几个屋子,空了大半。
因为盖新驿站,马永江他们去了很多人,刘家哥俩和郭大全他们也搬到营地外头住了,李茂群虽然盖了新房子,一次也没有去住过,一直在这里。
好像从拢北城把乡亲们接回来,野外睡了好些日子,李青文还是头一次回营地住……
炕上松快了,却没觉得多舒坦,只是更怀念从前人挤人的时候,李青文闭着眼睛,依旧想着去京城的事情。
从边城去临肃,爬犁走上十几日差不多就到了,再坐船到京城,路上约莫一个月,快的令人不敢相信。
不管是马车,还是爬犁,还得说水路快啊。
坐爬犁和船都不累……在去京城前,赶紧做出一批蜡烛出来,再多采点药材……得去森林中碰一碰刘和,仔细问问那石头的事……
想着这些事情,李青文慢慢有了睡意。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开了,李青文一惊,睁开眼睛,没看清楚人,从脚步声来看,应该是蒋立平。
果然,他一开口问,蒋立平惊讶道:“小仔儿,你还没睡?”
“我哥呢?”李青文躺着没动,问道。
“他被你四哥还有李青勇拉去找珍珠了。”蒋立平一边脱衣服,一边道:“你爹同我说,让你大哥和三哥去京城,这次我又得给你家添麻烦。”
“顺路罢了,这次能跟着周大人走,应该能省不少事。”李青文道:“我小四哥他们去了哪个方向?”
“有点远。”蒋立平打了个呵欠,道:“明天我带你去。”
说完,他躺下就开始打呼噜。
自从收到信,蒋立平就没咋睡好,这回事情有了眉目,算是把心放下了一半。
翌日,李青文练了一个时辰字,草草的吃了口饭,骑着甜枣跟蒋立平出了门。
出营地的时候,李青宏看到了,扯着嗓子喊道:“不是让你好好歇着,咋又出去了?”
李青文马不停蹄,冲他三哥挥挥手,“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次是过了河一路往西,李青文骑马能赶得上蒋立平,俩人一天赶了一百多里,第二日傍晚便到了。
面前是一条宽广的河流,下马的地方是一片平坦的河滩,河水流动不快,在夕阳下,如同缎子一般,闪着温暖的光。
还没看到人,李青文便看到沙滩上堆着的高高的河蚌。
很快,只穿着一条短短裤子的李青勇从水里钻出来,一手拎着一个袋子,另外一只手在抹脸上的水。
他看到李青文,不但没意外,还埋怨道:“你咋才来啊,快,赶紧下水,眼瞅着天越来越凉,以后再摸河蚌可就难受了。”
李青文一边脱衣服,一边道:“你们走咋不喊我!”
“倒是想喊,可你娘说了,要走我们自己走,敢叫你,她也不让李青风我们出来……”
李青文:“……”还好自己出来之前没吱声,要不这趟还够呛能出来。
第108章
这片山多灌木, 鲜少有大的野物,十分安静, 只有走的极近,才能听到水声。
宽阔的水面慢慢的荡着,远处依稀可以看到峡谷的模样,平坦的地面形成了一片沙洲,砂砾松散,有点热,踩上去松软极了。
正是因为舒服, 李青文在沙滩上多站了一小会儿,简单的做个了热身,蒋立平已经拿着袋子一头扎进了水里。
他和江淙水性都好,进水的动作干净利落。
很快, 李青风也从河里出来了,他应是下去了不少次, 累的喘粗气, 蚌还没倒出来,就躺在了沙滩上。
李青勇游水是被李青风教的, 不咋熟练,他就在浅水的地方, 不过捡的也挺快的, 腰都不直接来, 噼里啪啦的往袋子里装。
李青文不熟悉这里的水况, 不敢贸然下去,先在李青勇身边转转。
“我们挖出来十几颗珍珠了!”李青勇一脸兴奋, “江大哥说的没错, 那河蚌应该是从这里冲下去的, 没找错地方!”
竟然这么快就有收获,林青文有些惊喜,也立刻把手往水里伸。
“哗啦”一声,河中心的水突然破开,江淙披着水钻出来,踩着水到了岸边,把袋子里鼓鼓囊囊的河蚌倒在那一堆里面。
李青文叫了声“哥”,江淙走过来,头上的水顺着脸颊流下,划过结实的胸膛,他背对着夕阳,湿淋淋的身上反着光。
“别走过这块。”江淙指了指岸边特意摆放的石头,“这边水深。”
李青文有点遗憾,他水性一般,但憋气很厉害,还想着跟江淙一起下去大展身手一番呢。
江淙本来都转身想要走了,回头看了他一眼,把手伸过来,道:“你想去南边,得在我身边。”
李青文这回高兴了,抬手抓着他的胳膊,保证道:“我肯定不乱游。”
再往回走时,江淙动作明显慢几分,李青文先游了两圈,江淙这才入水,李青文跟着他往河里游。
俩人同时憋了一口气,然后扎进水里,快速沉到河底,睁开眼睛在小草和泥石中寻找河蚌。
李青文还在找呢,旁边的江淙已经开始装了,他的眼睛在水下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妨碍,寻河蚌并不难。
他捡了大半袋子,李青文也找到了三个,飞快的塞到袋子里面。
江淙装满后,看李青文还能憋住气,便捡河蚌往他的袋子里装,很快,俩人的都满了,齐齐往岸边游去。
蒋立平装的也很快,五个人不停的下水,岸边的小山又高了几分。
李青文来回几次,就有点累了,江淙让他去岸边歇着,自己又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李青风饿的受不了,手上的沙子都没洗,掰开肉干,狠狠的咬了一口,剩下的给了李青文。
李青勇瞧见了,也上岸,要吃的。
李青文吃着东西,心里习惯性的数数,数了一千多个,江淙还没回来。
这次去了很久,李青文有些担心,他站起来顺着岸边往南走,喊了两声,没用应声。
李青文有点心慌,他一边快步走,一边大声喊。
不久后,远处传来江淙的回应。
李青文拢着手赶紧喊道:“哥,天黑,看不清了,快上来。”